一夜雨狂云哄,浓兴不知宵永。
露滴牡丹心,骨节酥熔难动。
帐子里温馨微喘着气靠在四爷的怀里,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打窗台,滴滴答答,让温馨心里越发的有些烦躁。
“怎么了?”四爷看到温馨蹙眉,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只是忽而想起留在太原府的耿格格,也不知道病养的怎么样了?”温馨的声音还带着欢愉后的嘶哑,更添几分娇媚。
四爷微微皱眉,“好端端怎么提起她?”
他记得温馨是不喜耿氏的。
温馨心里越发的小心翼翼,半嘟着嘴说道:“不是爷今晚上说咱们回去的时候不走太原府了吗?若是这样,那耿格格可怎么办?虽然我不喜耿格格,但是总也不能因为我误了爷的事儿。”
四爷这会儿想起来了,晚上两人说话的时候,是提及回程的事情。
他完全把耿氏给忘到脑后了。
“咱们在西安府既然要待十几天,倒不如先把耿格格接过来,如此两厢便宜,爷说呢?”
四爷就低头看着温馨,小脸微皱,但是言语之间却又是为他分忧解难。
他们回去的时候不走太原府,届时耿格格势必要独自从太原府赶路回京,的确是麻烦的多。
“不怕她来了又要寻你麻烦?”四爷笑着调侃温馨。
“才不怕,我有爷呢。”
四爷失笑,略略思量,就道:“那就让人去接吧,吩咐人不着急赶路就是,毕竟耿氏大病初愈。”
不过是个小风寒,到了四爷嘴里就是大病初愈,又要不着急赶路,这分明就是卡着耿氏到西安府的时间。
四爷其实还是偏着她,到底是不想耿氏给自己添堵的。
这个男人啊……
好是好,只可惜不是她自己的。
第二天,四爷果然交代了这件事情,苏培盛下意识的看了温格格一眼。
就看着温格格笑着坐在主子爷的身边,一副早就知情的样子。
主子爷哪里会无缘无故的想起不受待见的耿格格,怕是温格格提了一嘴呢。
苏培盛一琢磨也就明白了,早不提晚不提,偏福晋从京里送来了信,温格格就想起耿格格来了。
温格格还真是……
这手段,这心机,耿格格输的也不冤。
温馨既然要收服耿氏,自然不会真的让她到达西安的时间太晚,不然这就不是施恩而是结仇了。
耿格格是在第八天时到的西安,这几日皇帝忙着接见周边府县的官员,几位皇子除了直郡王随侍圣驾,其他的就没这个殊荣了。
皇帝这样高抬直郡王,压着其他几个儿子,温馨这些日子看下来,也就隐隐的感觉到几分历史上九龙夺嫡为何如此惨烈。
这样一来,四爷反而有时间陪着温馨,这几天两人在西安府大街小巷几乎是逛了个遍。
绵绵细雪中,携手踏在松软的雪花中,或登高望远,或穿梭人潮,更多的是寻访那些久负盛名的珍馐美味。
日子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温馨甚至于觉得,就这样在西安住下去多好。
皇上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其他几个儿子跟来的时候,就把儿子们叫到跟前来一场天伦之乐去了。
嗯,温馨听四爷说随侍圣驾去箭亭射箭。
早上送走了四爷,温馨正考虑着要不要睡个回笼觉,就接到了耿格格进了西安府的消息。
早上进了西安府,等到耿格格进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原来路上偶遇了出城的圣驾,就避到了小巷子侯圣驾先行。
耿格格当时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偷偷往外看,远远的就看到了坐在马背上脊背挺直的四爷。
威风凛凛,英气勃发。
进了西安府四爷落脚的府邸,耿格格进了门先去见了温格格。
她原以为要在太原府一直候着,但是没想到四爷接她来西安府,路上她身边的人打听过了,是温格格在四爷跟前进言。
一时间心里是百转千回,不知道温氏是个什么意思。
藕荷色的衣裳穿在身上略有些肥,这一场病不仅耿氏的气色差了许多,人更是消瘦了不少。
温馨一见到人很是有些意外。
耿氏见到温馨面色红润,甚至于瞧着比在府里的时候颜色更好,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耿格格一路颠簸,先坐下喝盏茶去去乏。”温馨笑着命人上茶,说这些客气的话。
耿氏捏着帕子在温馨对面坐下,其实有些紧张,她现在对温氏是真的有些怯了。
这人手段比她厉害,这一路上不仅让自己见不到四爷的面,而且还能让四爷厌恶自己,之前抱有多大的期望,后来就有多大的惊惧。
屋子里烧了炭盆温暖如春,云玲端了茶点上来。
茶盏里冲泡的是难得见到的大红袍,茶色红中透亮,香气扑鼻。桌子上摆的糕点晶莹剔透宛若上好的白玉,她知道这是水晶糕,太原府见过,这么一小碟子就要一两银子。
她只是偶尔嘴馋了买来解馋,温格格这里却拿来随便待客。
耿格格知道,自己跟温氏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
温氏这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示好,想到这里略有了些底气,看着温馨就道:“这次多谢温格格。”
没说为什么,但是两人心知肚明。
温馨就笑了笑,耿氏果然是个聪明人,她就看着她轻声细语的开口,“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也是主子爷还念着耿格格,不然任凭我说也是无用。”
耿氏心里有些凄凉,她知道温氏这是给她颜面才这样说。
“给耿格格准备的院子也收拾好了,连日奔波又是大病初愈,耿格格且先去休息。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也使得。”
耿氏有些意外的看了温馨一眼,但是还是点头应了,有了这个时间,她也能打听到温格格跟她示好的原因了。
待耿格格离开后,云玲就轻声说道:“格格,您为什么不直接跟耿格格说?”
温馨垂眸,好一会儿才说道:“耿格格为人谨慎,极有主意的人,由着我说,倒不如她自己打听更安心。反正……”
云玲就听到格格讥讽一笑没再说话,可她知道。
格格是想说王德海那人有银子就会开口,耿格格肯花银子,就能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可云玲还是想不明白,难道耿格格打听到了,就会跟格格一条心不成?
万一耿格格要是想要跟钮祜禄格格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