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乌拉那拉氏，真的旺他
收到黄中的求见，吕雉有些惊讶也不全然是惊讶。
早在将瓶子交给他的时候，吕雉心中自也是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
她相信，四阿哥也是这般想的。
以吕雉本人有限的陶瓷鉴赏和研究能力，她其实看不出来，这个瓶子有何瑕疵。
天下闻名的刻花汝瓷，精美绝伦。
不美，吕雉这般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也不会盯着看那样久。
又不惜要拿给黄中。
小良人的眼光也确实是好，为了心头好，也确实是舍得。
他也真的敢把这个牵涉甚广的瓶子再交还到“有前科”的黄中手里。
吕雉摆弄了一下，面前的插花，回道：“让黄中直接去回主子爷吧。”
黄中无害，至于如何复刻出汝瓷，还是交给真正感兴趣的人。
吕雉深知自己后天补课的艺术天分中，能将面前的插花搞定就很不错了。
她还得找机会去见大公主才是。
*
四阿哥很快见了黄中。
但黄中在他面前，大概是记起之前自己喊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趴跪在地上，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便只是颤颤巍巍将手中的纸，交给了苏培盛。
又行了一个十分规矩的大礼，请求退下了。
四阿哥看了看面前的鬼画符，将人喊了回来。
让人在客房隔了一座山水插屏，他看一句，让黄中答复一句。
戴绎告诉黄中，来的只是负责的工匠师傅。
如此，头脑简单的黄中便放松了不少。
四阿哥辨认了许久，问出第一个问题：“汝瓷烧造的基本注意事项在于，温度？”
这个问题黄中考虑了许久，回答得很快：“是的，我记得小时候，父亲提过祖父告诉他的，汝瓷本身的特点便是本质上个夹生胎，不能烧熟，但还必须要成瓷。光是这一关，就十分不易。”
所以，汝窑中，有“十窑九不成”的说法。
这点，在四阿哥提供了许多碎瓷之后，工匠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四阿哥再问：“汝瓷，都小？”
黄中也很肯定：“生胎难成，汝瓷几乎烧不成大器。不过这句话是我推出来的。父亲曾念叨，说汝瓷这玩意儿都太小了，不及旁的大气。不一定全然为真。”
四阿哥想了想，他曾见到的汝瓷，确实个头都不大，超过一尺的几乎没有。
可见这条也是真的。
他往下看：“这是需要什么地方的土？”
黄中：“这个我跟戴先生说过了，要烧汝瓷最好的还是我们那的本地土，那里成分烧出来的最好，所以最初才被选做官窑，又称作汝瓷。祖父说起这个，还是十分骄傲的语气，唯有汝州才能烧出皇帝指定的‘天青色’，其他地方的都不行。”
这个四阿哥在系统提供汝州宝丰的字眼时，大抵便明白了，还亲自到皇庄上去做了实验。
只是压根没看懂这上头的字。
验证了这上头的条目，大多为真之后，四阿哥才问到最重要的一项：“还有配方？”
纸上写着这二字的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线条，看起来十分凌乱。
黄中开始挠头：“这个，便是祖父也不知道，他说这是工匠们的秘密，一个个都是带进祖坟里去的。当时他年纪小，压根就没有出师，不知道完整的配方。”
“不过有时候父亲喝醉了，也会编排祖父，觉得说不定，他们的祖辈是成了，但是祖父没有成，所以他记不得了，就赖给上一辈。”
“但我这阵子，想来想去，确实不记得他们提过任何的配方。”
哪怕事先也没有过多期待，四阿哥不禁还是失望。
在他和工匠的研究中，已经有了汝州的陶土，温度大抵有了方向，虽然实操还不是很满意，但偶有所成。
唯有这个配方，至今，还没有摸到皮毛。
便是黄中这个“假传人”能给个方向，都是好的。
像是察觉气氛的僵硬，黄中没顶住补了一句：“师傅，有句话，我想想还是说了。那是在我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祖父有时候心情好了，会带着我，在家里烧制过一两片东西。他调东西的顺序我大致有个印象，但那时候的我实在太小了，能记住的十分有限。”
这，便是四阿哥想要的“方向”。
四阿哥让人将自言自语、面带懊悔的黄中带走了。
总算是时候，让这个传人进窑，亲自操作了。
若是能烧出他的肌肉记忆，那距离成功复刻汝瓷便更近一步了。
四阿哥没忍住打开了系统，点开任务进度。
进度条往前进了一格。
果然，拿回瓶子，听小福晋的话，交给黄中是对的。
外头的人，传言虽然不难听，但有一句话，四阿哥也不得不认可。
乌拉那拉氏，真的旺他。
*
四阿哥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
天气越发冷的时候，吕雉发觉自家的小良人越来越急躁。
吕雉有些莫名其妙。
四阿哥最近拿回来的汝瓷仿品，明明越来越精致，颜色、开片都越来越正。
不敢说能以假乱真，但复刻到这一程度，难道还不足以满足四阿哥的兴趣癖好。
这都不成的话，也难怪后世推崇雍正大帝的审美了。
那要求，确实很高。
如此严格的要求之下，所出的自然都是精品。
这样严格要求的人，吕雉上辈子遇到的不多。
出身贵公子的张良算一个，品性高洁的萧何算一个。
其他有名字的很难和他们比拟。
然则，上有所好，下必效之。
有汉高祖那样的糙人在，张良跟萧何也只能务求自己精致了。
吕雉重来一世，现在突然咔咔遇到了一堆。
四阿哥是一个。
五公主也是一个。
吕雉最近和四公主共同发愁，五公主的生辰在即。但要送五公主的生辰礼，却没有那样容易准备。
五公主和四阿哥不愧是亲兄妹，都不是俗人，兴趣爱好也相对明显。
五公主天生有才，自然不喜俗物。随便送一本书，或者她都会笑纳。
但她是住在宁寿宫的五公主，生母乃四妃之一、盛宠不衰的德妃娘娘。
前头那几位公主嫁人出宫后，她俨然是如今地位最高的一位公主。
想要什么读物不得？便是作为御书房的景仁宫，五公主也如探囊取物。
本来吕雉还没有特别注意，但四公主拿不定主意写信来问她，随着四阿哥最近明显的暴躁，她不知不觉跟着就愁了起来。
这一日，外头的霜下得正浓，屋中的银碳“哔波哔波”响。
夫妻俩已经睡下。
苏培盛突然敲了门：“主子爷，宝丰那边传回的消息。”
拿在手里的是一封沾了鸡毛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