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太子丢了好大的脸
话落，石氏愣住了。
太子也愣住了。
连刚回来一脚踏入灵堂的皇帝神色也有些微怔忪。
但皇帝及时收回了神色，他上前：“保清，你看重太子妃，是好事，切也不可太过急躁。其实不止是太子，便是朕也很想早日看见太子妃进门。”
“元后走得早，这些年朕总梦见她，她总说，希望她自己能早日看到太子开枝散叶，才能安心离开。”皇帝声音到后头有了及时的哭腔。
石文焯这会儿也跟着哭：“皇上，皇恩浩荡，臣的心中无限感激。若是家兄泉下有知，看见他的女儿往后能有皇家照拂，也能含笑九泉了。”
吕雉和众人一起看向石氏。
她居然真的开口拒绝了？
这可是太子。
刚满一周岁，仍在呀呀学语就被康熙排除万难一力捧他成为大清的首位太子。
天底下，能对他说“不”的人，屈指可数。
但她说了。
难道以后她进了毓庆宫，也要做一只应声虫吗？
她从小学习吃的百般苦楚、万般历练，就是为了长大之后成为别人的影子吗？
不。
哪怕那人是太子，天下第二尊贵的人，也不能压弯了她自己的脊梁。
阿玛已经离世，她身为忠毅伯的女儿，理应说不。
太子离得最近，面前的女子便是拒绝了他，身板依旧挺立，神情端庄中带着坚定。
石氏保持她的体态，也保持着沉默。
自古以来孝期的规定，濡汉甚深的康熙也不想贸然违背。
便是要按计划迎娶太子妃，总得想个合适的理由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以免伤了太子在天下汉臣心中的清誉。
“先前堂弟在的时候最疼爱二丫头。二姑娘想来是为着阿玛离世太过悲伤。言行不当之处，还请皇上、太子谅解一二。”
说话的是刚升任云南从二品巡抚的石文晟，作为石华善的侄子，身为瓜尔佳氏旁支子嗣回京探望。
眼下石文焯虽暂代家主之职，但以他的官职和能力无法说出维护侄女的话。
石文晟的帮腔正好给在场所有人一个台阶。
皇帝给了太子一个眼神。
一开始愣住的太子，在听明白之后，察觉自己居然真的被拒，顿时恼羞成怒，但眼下也只能忍着这口气，干巴巴道：“是孤太急切了，说错了话，石姑娘至孝。孤今日受教。”
石氏低着头福了福身。
太子这话说得不够漂亮，可见不是诚心，康熙心中不太满意也只能顺势揭过婚事的话题。
当众若是依旧议论，无疑是在让太子继续失了颜面。
皇帝很快在两位大学士的陪同下离开了。
太子和大阿哥却不敢再次速速离去。
大阿哥总算看明白了，是因为石氏突然拒绝了太子的冲击太大，皇帝很可能才没有当众对他们兄弟开骂。
太子今儿个丢了这么大的脸，大阿哥哪怕仍是被众人盯着，眼神意味难明，他的心中却十分畅快。
被未婚妻当众打脸，从出生到现在，胤礽都没有这般丢脸过吧？
哈哈哈。
可惜方才还敢议论瓜尔佳氏的众人现在却不太敢撕当朝太子爷的脸面，这让大阿哥无疑很是可惜。
大阿哥完全没有想到，准太子妃是皇帝亲定，石氏打的可不只是太子的脸。
还有皇帝的，亦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
他若是戳太子的伤疤太过，就不怕皇帝转而收拾他。
纳兰明珠在一旁看了，知道提醒了无用，很多时候，他都在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也只能沉默。
不想看太子和大阿哥做戏，四阿哥夫妻准备离场，石文晟和石氏亲自陪送。
乌拉那拉兄弟们也跟在后头。
瓜尔佳氏拉着石氏的手，依旧担忧：“堂姐，你方才直接拒绝，太子看起来很不高兴，他之后会不会为难你啊？”
吕雉原本在听小良人询问石文晟关于云南地界的情形，闻言出声道：“大嫂，你放心吧，太子不会为难石姐姐的。”至少在娶进毓庆宫前，太子都不会这么做。
先前瓜尔佳家和石氏便是对太子的态度太过恭敬小心，太子认为他们手到擒来，自是不会在意，目中无人。
方才石氏一声“不”，太子丢脸之下，回去之后指不定还会出什么昏招。
但眼下，这不是石氏最大的难关：“堂妹，等下二叔指定要骂我，你快跟堂妹夫走吧。免得到时候你左右为难。”
看来，石氏也很清楚她等下要面对的难关。
当面拒绝太子，这是石氏的骨气，但挑战皇族，也是将整个家族的安危放在火上烤。
以石文焯为首的瓜尔佳家其他长辈们定然会很生气。
瓜尔佳氏不太理解：“阿玛为何要骂堂姐？他……”
都只是暂时的家主，眼下石文炳三等伯的爵位由谁继承都还没有定论。
但身为女儿，瓜尔佳氏不好拆自己父亲的台。
堂姐一直都很善解人意，替她着想。
富禅扶住妻子的肩膀：“石家堂姐自有她的考虑。你不是一向最相信她了吗？”
“姐，你放心吧，我也会帮着堂姐的。”跟在后头的胜保也出声道。
“胜保如今，也有大人的模样了。”
吕雉和石氏同时看向迎面而来的石文晟，相视一笑。
石氏：“堂妹夫说得对，我想堂伯伯定会帮我的。”
石文晟和四阿哥方才谈及云南屯田民赋额数的增减之度量，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他刚当上苏州府同知的时候，四阿哥刚出生。
没想到，这次回京能有两层收获。这位近知天命之年的地方官，心中很是欣慰。
一则是天家有为百姓思虑的皇子。
二是他们瓜尔佳家有了一位头脑清醒、心志坚毅的后辈。
堂弟去得这么早，不能看着他用心养育的女儿成才成家，既然已经出手，接下来也该继续护着几分。
他对着瓜尔佳氏道：“文焯这几日忙得人都憔悴了，侄女你是新嫁，也该请几位大夫过来看看他，尽尽孝心。”
瓜尔佳氏：“堂伯伯说得对。我看阿玛的神色很是不好，他还说他没事。我这就回去找大夫。”
富禅：“我帮你就好了。”
石文焯“病”了，自然一时无法掌事。
而有石文晟和石氏在，他们便能抗住所谓皇族的压迫，将瓜尔佳家的三等伯爵位顺利递到一个“合适”的人手中。
刚走过来的四阿哥若有所思，面前有小福晋参与的这一幕似乎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