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夹心爱新觉罗·胤禛
“小戴，你作何回应？”
邬思道终是忍不住好奇开口。
“福晋让我如实回答，言简意赅。我便只是摇头道，小辈不知。”
“高老又让我过去给他烤了三天鱼和年糕。”
“第五天的时候，他便说，文开（戴梓的字）他小时候烤的鱼，跟你的一样难吃。希望他这次回来，手艺能有些精进。小子，你的年糕不错，记得给你的伯父备上。”
“我跪拜要离开的时候，听见高老先生道，鱼难吃，却是他当年应考时在京城唯一吃得到的一口热食。”
“若是没有文开，他便熬不到被推介给皇帝的时候。”
戴绎的回忆结束了，他自己喝了一杯。
一切果，缘有一切因。
戴梓能获救，源于他自己当日的善举。
四阿哥夫妻对视一眼，皆有疑问，但见邬思道一脸憋不住，便让他先开口：“你没有告诉高澹人（高士奇的字），盛京和铁岭压根都见不到鱼。戴梓烤鱼的技术怎么可能会有进步？”
在场其他三人：“……”
最为淡定的四阿哥：“照你这么说，高老很可能早就在为戴老筹谋，否则不会这么快就能让汗阿玛同意赦免戴老一家。”
吕雉点头：“当年，戴梓得罪南怀仁后，被其诬陷，和东洋私通，因此获罪，举家流放辽东。高士奇想要救戴梓，必然得从南怀仁下手。”
邬思道接上：“但南怀仁在陷害戴梓之后，不久便离世。否则，那提拔戴梓的康亲王杰书怎么会找不到办法救出戴梓。”
“康亲王常年镇守东南沿海，没在京城走动，不及高老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二来，康亲王身子不好，便是有心，亦是无力。”
戴绎道：“康亲王时常照顾我们，否则我也吃不到祖母做的年糕。”
在宫宴上冷着肚子的吕雉由此非常感谢爱新觉罗的后代康亲王，否则她今日吃不到如此美味的年糕。
邬思道：“这么看来，高士奇便是从‘藏器于家’入的手，让皇帝相信，戴梓当年是被冤枉的。”
吕雉同意：“若戴老先生真的私通东洋，那所谓的器自然会出现在倭寇手中，三年过去了，总算能还戴老的清白。”
邬思道摸着他的胡子：“高士奇的字是好，但天下人，会写字的多了去。”
“能像戴文开那般，随手就制出火铳的人，屈指可数。”
“小戴，若是你也……罢了，今日老朽喝的酒够多了。主子爷，福晋，容老朽告退。”
吕雉交代福公公，送一盒年糕让邬思道带回去。
戴绎喝得也不少，又是跪又是哭又是笑，直言要报答四阿哥的大恩大德。
四阿哥无奈道：“你只要恢复正常，便是报答了。”
好不容易让人将戴绎抬上马车回去。
夜里，小夫妻躺在床上。
四阿哥好奇道：“福晋，若换成别人，也能这般收服吗？”
吕雉侧了侧身，看着小良人完美的侧颜，徐徐道：“高老刚复职回京。正是处在官场沉浮，看透人心之时。”
“在这个时候，戴绎小朋友的清澈纯真、诚挚无害，正是高老最需要的。”
“他救戴老，也是在救他自己。”
“郭琇御史的弹劾，是真是假，皇帝心中自有判断，但也不可能全无怀疑。”
“高老要让皇上相信，无论真假，他仍是从前那个质朴、满腹经纶的寒门学子。”
“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比为曾经的同窗开口，更为合适的？”
“何况还是一位学艺非常精湛的同窗。正匹配高老当下修书的本职。”
“戴老耿介，本质上和郭大人是同一类人。此举不仅是取信于皇帝，更是向郭琇大人示好。”
“郭琇大人当时的弹劾，涉及原任左都御史，难道就没有排除异己的私心？”
“戴老回京之后，无论还回不回军营，都会让高老达到某种程度的平衡。他和这位同乡旧人可谓彼此需要。”
四阿哥认真听着小福晋的分析。
吕雉的话锋一转：“正如，额涅和爷亦是彼此需要。我想，只要爷愿意，您可以收服任何人。”
四阿哥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对话。
吕雉微微一笑。
果然还是不肯说出永和宫的事。
如此，她便可以瞒下，她在包装年糕的油纸里发现了，连珠铳的手写稿纸。
史传，戴梓做出连珠铳之后，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人叱责他，若是将此器散于人间，那么他的子孙后代将没有活人。
为此，戴梓害怕，终藏器于家。
这个史料并不符合逻辑。
戴梓本就是研究火器的专家，他做出的每一项武\/\/器在当今都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后世曾评论，若康熙不流放戴梓，列\/\/强在他制造的武\/\/器面前，都是渣。
戴梓不至于因为一个梦就害怕将自己的发明公诸于世。
况且，戴梓设计出来的连珠铳，虽然先进，理论上却没有大量制造的可能。
除非，吕雉拿到草图，并按照后世她学习到的相关技巧加以改进。
至于，这样的秘密，并不适合在发展阶段的小良人。
倒是私底下，研制出一二，随身携带，保障自身安全，是个不错的选择。
吕雉为小良人盖了盖被子，闭上眼睛，安眠。
*
戴梓的回京，在热闹的年节之时，不曾引起京中朝臣们的注意。
年迈多病的康亲王爱新觉罗·杰书赶在年前回京，众人也没有诸多联想。
年后初八，康熙恢复早朝之时，宣布了一批新的六部名单。
戴梓这个名字出现在了工部制造库的从五品员外郎之列。
看着年迈如同过了十年的戴梓，其余人都暂时闭上了嘴。
元宵之后，四阿哥开始出入户部。
与此同时，三阿哥进入礼部，五阿哥进入兵部。
年轻的阿哥们站上朝堂，除了面孔的焕然一新之外，也让为首的两位阿哥，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胁。
太子和大阿哥在朝堂上愈发针锋相对，企图让自己的建言多被采纳。
他们都想让弟弟站在自己这边，声援一二。
礼部的三阿哥胤祉一贯无条件支持太子。
最为年轻的五阿哥胤祺时常听不懂他们交叉的满汉蒙三语，还在理解，自然来不及回应。
于是，二人最经常拉扯的人，便是最想在朝堂之上保持沉默的四阿哥胤禛。
这一幕都落在了户部尚书富察·马齐眼中。
当初，四阿哥一封书信，直接送达他的手中，指责沙济富察家教子无方，纵容子侄在外仗势欺人、纨绔行事。
马齐立刻查明事实。
往后，沙济富察家的子侄进入了严寒酷暑的困难模式。
但马齐在私底下不曾与四阿哥有所来往。
直到四阿哥奉旨进入了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