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言微微一愣，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对于天地大道，众生各有各的理解，不过儒家弟子似乎和众人理解的不太一样……
梁言想了想，也不打算反驳，点头笑道：“不错，儒门治学严谨，教化天下众生，果然有独到之处，鹿某受教了。”
老儒听后，立刻点了点头，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他手抚长须，嘴角微扬：“道友刚才这番话说得不错！如今人道昌盛，东韵灵州繁荣至此，我儒盟实在是功不可没。反观道盟，都是些尸位素餐、沽名钓誉之辈，不可与我儒盟弟子相提并论。”
“这个当然！”梁言毫不犹豫地表示了赞同。
“行了，你们也别废话了。”
柳如是白了两人一眼，对梁言道：“你切记，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早课必须要参加，这点不光藏剑书院，我们四大书院都是一样的。对于《易理》、《九宫》、《心学》等重要典籍的领悟，会纳入最终的考核评价，关系到你能不能代表藏剑书院参加虚境论道。”
“还有这样的规矩？”
梁言心中微感惊讶，但他念头一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学习的过程恐怕也是教化的过程。
儒家和道家在东韵灵州争夺香火，如果人人都学习儒家的经典，那这些人也就成了儒盟的一份子，此消彼长之下，对于儒道之争将会有一定的影响。
这也是为何儒盟愿意开放学宫，供他们这些外来修士学习的原因。
只怕十年之后，无论被选上与否，都会有一批人自愿加入儒盟……
“儒盟下的一步好棋啊！”梁言心中暗暗感慨。
与此同时，他对道盟也有了一丝好奇，不知道那边是怎样的光景？
其实这个疑惑很快就会得到解答，因为柳寻道正在赶往临安城的路上。
两人意识互通，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了。
正思忖间，柳如是又接着开口道：“除了做早课以外，还有书院的亚圣剑修传道授业，时间为上午辰时至巳时，每位亚圣每月都会讲道三至五次，时间一般会提前公布，你可自行选择感兴趣的剑道秘术进行学习。”
“至于圣人讲道，大约五年一次，时间不定，得看机缘……”
“藏剑书院东南方有悟道林，开放时间为下午申时，每个月只有三次机会，可以进入林中感悟儒道奥秘，提升自己的悟性。”
柳如是说到这里，忽的嫣然一笑：“你刚才从方惜手里得到的‘听竹令’，可以让你在这个月额外获得五次进入悟道林的机会，而且不只限于下午，可以在任意时间进入悟道林。”
梁言听后，疑惑道：“这悟道林真能提升悟性？”
“当然，悟道林的悟道竹可不一般，乃玉祖所种之物，四大书院加在一起也只有数百棵而已。”
“原来如此。”梁言点了点头。
怪不得刚才柳如是用眼神示意自己，看来这听竹令的确是个好东西。
“我再补充一点。”
老儒此时缓缓开口道：“我藏剑书院还有一个特殊的‘神剑巷’，里面的机关剑道布局精妙，道友如果想验证自身所学，可以试着闯一闯这‘神剑巷’。”
“明白了，多谢二位指点。”梁言拱手笑道。
“情况都已经介绍完了，接下来需要道友确定，究竟学习心剑还是慧剑？注意，这个决定一旦作出就无法更改。”老儒沉声道。
“我……”
梁言沉吟了片刻，呵呵笑道：“无论心剑、慧剑，都是惊艳天下的顶尖绝学，但我个人对慧剑颇感兴趣，想要学习一二。”
老儒听后，一点都不意外，点头道：“好，既然你已经作出了决定，我会把你安排到书剑仙的门下，你先回洞府，下个月开始就可以和学院弟子一同听讲了。”
“多谢道友！”梁言向老儒行了一礼。
随后，他便跟随柳如是离开了景贤学宫。
两人出了殿门口，就听柳如是呵呵笑道：“你这人的直觉倒是不错，选择慧剑流是对的。因为心剑大都排外，刚才你遇到的方惜已经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了，如果遇到其他人，别说听竹令了，只怕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心剑不好速成而已，没想到歪打正着。说起来还要谢谢道友，让我凭白多了五次进入悟道林的机会。”
“不用谢我，我只是单纯地想看方惜吃瘪而已。”柳如是淡淡道。
……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离开了景贤学宫所在的山峰，来到了数百里之外的一座桥梁上。
梁言知道对方的任务已经完成，即将离开，所以抓紧剩余的时间尽可能向她打听情报。
“……对了，道友刚才说到‘心剑四绝’，不知道除了苦剑方惜之外，还有哪三绝？”梁言看似随意地问道。
柳如是轻轻一笑：“道友这一路的问题不少嘛？如果不是我亲自将你选拔上来，还以为你是道盟来的卧底呢。”
“仙子说笑了。”
梁言打了个哈哈，随后肃然道：“四教不可兼容，我身具儒门功法，又怎会是道门的人？”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柳如是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
“罢了，可能是鹿某刚刚加入儒盟，心中激动，以至于问题有些多了。不过我既然已经拜入慧剑门下，应该有资格了解慧剑神通吧？”梁言笑问道。
柳如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慧剑由书剑仙所创，他将儒门百艺融入剑道之中，算无遗策，变化万方。比较出名的像是‘弈剑道’、‘九宫剑’、‘衍星剑’等等……但最厉害的还是‘慧剑六式’！”
“慧剑六式？”梁言心中一动，立刻问道：“是哪六式？”
柳如是回答道：“六式分别为：剑网、剑隐、剑指、剑图、剑舞和剑寂。”
梁言从未听过如此奇异的剑招，稍稍思忖了片刻，笑道：“不知这六大剑式有何玄妙？学院之中，可有同辈高手掌握六式？”
柳如是听后，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展颜笑道：“哈哈，道友可真是爱说笑！慧剑六式包罗万象，除了书剑仙以外还有谁能同时掌握六式？就算是他的亲传弟子，最多也就专精其中一式，不可能有人同修两式。”
“这……”梁言微微一愣。
看来他还是小看圣人剑修的神通了。
儒门的天才修士如过江之鲫，却都只能学得六式中的一式，由此可见六式博大精深，众人连自身剑式都没有修炼到最顶尖处，所以也就无力再研习其它剑式了。
柳如是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六式的威力，我又不是慧剑书院的人，与其向我打听，不如去问问你未来的同窗。”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了一眼梁言。
这一眼似乎有所暗示。
梁言心中一动，瞬间就察觉到周围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只是体内的三道混沌剑气隐隐有些躁动。
他将神识放出，心念电转，猛然间发现了什么。
“脚下！”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脚下的桥梁便如云雾般消散，竟然化为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环绕在两人左右。
这景色绝美至极，但梁言却没有心思去欣赏。
因为这每一只蝴蝶，居然都是由剑气所化！
嗤，嗤！
彩蝶剑气洋洋洒洒，其中有一半挽住了柳如是，只在她身边起舞，却不伤她分毫。
另一半却在梁言头顶环绕，凌厉剑气向他急刺！
梁言没想到，在这学院之中居然有人公然动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些剑气并没有指向自己的身体，而是擦着他的身边拂过，似乎想要撕裂他身上的衣服。
“这……是想要让我出丑么？”
梁言眉头微皱，手中法诀一掐，将遁光祭出，想要先飞上山顶，看看来人是谁再说。
可他的遁光才刚刚亮起，周围剑气就是一阵变化，五颜六色的蝴蝶翩翩起舞，竟然将他的遁光戳灭。
“咦？”
梁言没想到对方的剑术如此奇异，自己的遁术在这一刻彻底失灵，身不由己地向山谷深处坠落而去。
“这剑术不错啊……”
梁言没有惊慌，反而在心中暗赞了一声。
他正要施展三才剑破解对方的剑术，却听山崖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少女声：
“梦璃！”
这声音非常急促，说话之人似乎有些意外。
很快，山崖边上就出现了一头灵鹿。
此鹿身形修长，步履轻盈，毛发犹如春日新篁，是一抹醉人的青碧之色。
它的鹿角精致而独特，犹如古老青藤缠绕于神木之上；它的眼睛清澈而灵动，宛如藏于深山古潭中的灵珠。
只听鹿鸣悠悠，随后纵身一跃，竟然从山崖上跳了下来。
其速度极快，犹如风驰电掣，云雾一闪，已经到了梁言的脚下。
梁言正往下坠，却被这头灵鹿稳稳接住，周围云雾环绕，木香扑鼻，驮着他向上腾空而起。
原本环绕在周围的剑气蝴蝶，此时纷纷散去，似乎生怕误伤了灵鹿。
“这……”
梁言本来做好了与对方过招的准备，没想到变化如此突然，这一下倒把他弄不会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他眉头微蹙，向上看去。
下一刻，就看见山崖边上探出一个水灵灵的少女。
此女双眸明亮，琼鼻秀挺，一头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灵枝挽起部分发缕，其余垂落腰间。
她身穿淡蓝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灵花图案，腰间束着一条浅紫丝带，更显纤纤细腰。
“刚才的化蝶之剑就是她使出来的吗？”梁言心中微感惊讶。
因为此女的气息波澜不显，竟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连他都无法看透！
此时此刻，少女一脸焦急之色，趴在山崖边向下查看。
当她看见灵鹿正驮着梁言向上腾空而起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脸色无比古怪，既有惊讶，又夹杂着嫉妒与不甘……
须臾片刻，梁言便回到了山崖上。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灵动少女，不由得微微一笑，从灵鹿背上翻身下来，顺带还伸手摸了摸鹿头。
那灵鹿似乎极为享受，眯着眼睛，趴在梁言面前一动不动，任凭他捋顺自己的毛发。
“你……你……”
对面的少女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脸色微微涨红，好半天后才憋出一句话来：“快点放开我的梦璃！”
梁言呵呵一笑：“我可没有强行留下它，是它想待在我身边。”
“放屁！梦璃怎么可能跟着你一个外人，它明明连我……”
少女说到这里，忽然露出恼怒之色，恨恨道：“肯定是你施了妖法，迷惑了梦璃！”
梁言又是一笑：“且不说我有没有施展什么妖法，我觉得你倒是应该先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要偷袭于我。”
“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少女双手叉腰，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
见此情景，梁言丝毫不恼，悠悠道：“我虽非儒门之人，但也知道儒门讲究礼仪法度，同门切磋必须得提前下战帖，而且要到指定地点才能动手。刚才你在此处埋伏偷袭，似乎与礼不符，我倒要找你们藏剑书院的人问问，难道我以前了解的都错了？”
“你想告状？”少女眼中露出不忿之色。
“你觉得呢？”梁言似笑非笑。
两人隔空对视，眼神凌厉至极，谁都不甘示弱。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忽听一声轻笑，却是柳如是缓缓开口道：“鹿道友不必太较真了，刚才你不是在问‘慧剑六式’吗？这位苏小蝶就是六式之中‘剑隐’的最强者。”
“哦？”梁言眉头一挑，眼中露出了意外之色。
没想到眼前这位灵动的少女，居然就是“慧剑六式”的代表之一，再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幕，其剑术变化的确是玄妙至极。
“我的任务完成了。”
柳如是微微一笑：“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她吧，如果想学剑隐之术，以后她还是你的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