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祁坐在高高的树梢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底下坐着的白衣少女,嘴角带着笑意。
“奉祁,你会不会吃了我啊?”
奉祁觉得这样的问题有些可笑,“吃了你?我又不是疯子,人肉好吃么?”
少女嘟着嘴,大大的眼睛却是看着远方,似乎是在发呆。
“要是只有吃了我你才能活下去呢?生存和我,你还会选择我么?”
奉祁跃下枝头,揉着女孩的发丝,有些无奈。
“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当女孩抬起头的时候,奉祁却是觉得自己的身子一僵,映入眼帘的正是云灼的脸。
只是这一次,云灼的脸上还是那种清秀的笑容。
“奉祁……”
悠悠转醒,奉祁已经回到了地下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见到软塌上的人终于醒了过来,沈池这才淡漠的说道:“你可知,你昨夜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
奉祁费力的坐了起来,却是牵连着小腹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随即便是看见洁白的衣衫又有血迹渗了出来,带着阵阵的痛意。
沈池慢条斯理的背过了身子,“你中毒了,不过很难察觉出来,再晚一会儿你便是真的死了。”
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穿衣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沈池微微敛眸,“那一箭是谁射的?”
“不知道,没看清。”
过了一会儿,沈池转过身子直视着奉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是一步步的靠近。
“怎么,梵寂谷的人不都是身怀绝技的么?你自己中毒了你都不知道?”
奉祁只是偏过自己的脑袋,避免自己和眼前的人对视。
“梵寂谷人才辈出,是我学艺不精。”
“噗。”
沈池轻笑一声,没有再继续为难奉祁,只是看着奉祁裸露出来的锁骨微微敛眸。
他伸出手不紧不慢的替奉祁梳理发丝,而奉祁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硬,反手便是抓住了沈池的手。
沈池微微挑眉,“怎么,你想用这副样子回去?”
奉祁面不改色的将沈池的手甩来,自顾自的走了出去,“不用你操心。”
奉祁觉得自己的步子还有些不稳,脑子也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着回去应该要的洗个热水澡才是。
刚到院门口,便是看见云清不断地在门口徘徊,一副着急的模样。
老远看见奉祁走了过来,云清连忙迎了上去,“阿灼,你去哪儿了?怎么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他看着奉祁的模样满脸担忧,“你的身子怎么这么烫?昨夜去哪儿了?”
奉祁勉强的笑了笑,“无事,只是昨夜突逢大雨,只好随便找了个地方避雨,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云清连忙拉着奉祁进了屋,“京溪!快去煮碗姜茶来!”
京溪应声应下,与奉祁擦身而过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的惊慌。
带着奉祁进了屋子,云清又取来毯子给奉祁盖上,一脸的无奈。
“你这个丫头,怎么一个人出去也不带着京溪?”
他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大伯母说你身体欠佳,所以才让你搬出来住,要不我去同大伯母讲,还是将你接回去吧,我也好照顾你。”
奉祁微微摇了摇头,“这倒也不用了,反正此处与云府隔得也不远不是?”
“可是就京溪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得下?不管,我去和大伯母说,你不用担心。”
看着云清热切的模样,奉祁也就没有在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京溪便是低着头将姜茶捧了进来,不过依旧是低着头的。
奉祁忽的说道:“阿兄,昨夜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什么梦?说来给阿兄听听?”
奉祁手中把玩着汤勺,淡淡的说道:“我梦见我死了,有人挖开了我的棺材,然后我又活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个打开棺材的人,我便是醒了。”
云清无奈的笑了笑,“阿灼,你这不是好好的在阿兄面前么?”
“嗯,是呢。”
奉祁一边说着一边还在观察着京溪的反应,“对了,阿兄,你可知世上有人可起死回生?”
云清微微锁眉,“起死回生未免也太过于荒唐了,阿灼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也不是,都说起死回生是借尸还魂,一个死去的人占据了另一个人的尸首然后回来,替死去的人完成意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原本被京溪捧着的水盆却是突然掉落下来。
随着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京溪连忙跪下,一脸的惶恐。
云清看着自己的衣摆被打湿了一片,微微锁眉,“你怎么办事的?我阿母平日就是这样教你伺候人的吗?!”
京溪连连磕头道歉。
“大公子恕罪,大公子恕罪啊!”
奉祁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摆了摆手。
“阿兄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也许京溪……是听到方才我说借尸还魂吓到了吧。”
京溪的身子还在微微的颤着,看着这个样子云清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没用的东西!”
奉祁撑着自己的脑袋,“阿兄,我还梦见京柔了,京柔说有人要活埋了她。”
京柔是一直照顾云灼起居的丫鬟,也就是当初被京溪险些活埋进棺材的丫鬟。
看着京溪不正常的反应,云清皱紧了眉头,看着奉祁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他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不过一个故事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心中可是有鬼?”
京溪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大公子,我真的没有啊!”
奉祁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京溪,你为什么这么怕我?莫不是以为我借尸还魂?”
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直勾勾盯着京溪的目光像极了野兽。
就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杀手终于找到了猎物,而在兴奋地期待着。
京溪又是一颤,“姑娘,公子,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
一双眸子微微的哄着,看着似乎的确是无辜的。
但是他越是否认,那么云清心中的怀疑便是更甚。
他直接拍案而起,刚想要发作,便是下意识的看着奉祁。
他压着自己的脾气,“阿灼,这人我便是先带走了,你放心了,我会接你回去的。”
奉祁也站了起来,似乎是有些为难,“阿兄,这是婶婶送过来的人,我怕……”
他皱着眉,双手背在身后,耐心的说道:“放心,阿兄在,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说着便是朝着门外走了出去,冷声对着京溪道:“还不快跟上来?!”
京溪一时慌了神,抬头看了一眼奉祁的模样,连忙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都离开了,奉祁这才忍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脸色唰的变得有些苍白。
虽说沈池已经给了自己解药,但是体内的毒素怕不是那么容易被清除干净的。
昨日运行血脉,更是加速了毒素对自己身体的破坏,自己这才会昏迷不醒。
只是奇怪,有胆子挖坟掘棺埋尸,却是没有胆子看棺材里的人再一次站在面前,这几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吧?
回到了云府,云清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面上的京溪,满脸寒霜。
“说吧,阿灼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京溪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大公子,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我甚至不知道大公子为何突然将我带回来,大公子,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云清只是轻蔑的笑,“倘若你真的不知道,阿灼的几番话怎么会将你吓成那副模样?!”
他看了一眼站在两侧的几个小厮,“既然是不愿意说的,那么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说!”
他背过了自己的身子不再去看自己身后的人,便是抬了抬手。
“杖责,直到她开口为止!”
有懂事的小厮为他端来了一把椅子,他便是坐在院子静静的看着京溪被人拉扯着,发出阵阵的哀嚎。
“大公子,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也是二夫人身边的人,大公子,放过我吧!就凭几句话便是这般责罚,大公子!”
似乎是觉得有些聒噪,云清微微抬手,那些小厮也就停了手。
他微微低头看着被提到自己跟前的京溪,满是不屑。
“你是在威胁我?怎么,你是我阿母身边的人我就不敢动手了?”
“京溪,本公子再问你最后一遍,说还是不说?”
纵使京溪满脸都是泪痕,嘴角也有血迹渗出来,但是她开始哭着摇头,嘴里呢喃着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云清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拽起了京溪的头发,迫使她直视着自己。
“京柔的失踪是二夫人做的,我一直都知道,你以为二夫人能瞒过谁?嗯?”
“阿灼没有回来我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便是算了,但是现在阿灼回来了,那么便是谁都不可以再动她的。”
“现在我再问你,二夫人究竟让你做了什么?”
京溪眼中的惊恐不断地放大,她还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瓣不愿意多说。
云清松开了自己的手,“来人,扔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去见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云清又淡淡的说道:“将她的手给我砍下来,只要不死就行了。”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但是却是让京溪猛地一颤,这位大公子的话向来言出必行。
“大公子!你难道就不怕二夫人怪罪与你吗?!”
当初自己随着云栖外出,府中发生了什么自己的确是不清楚的,只是回来的时候云灼已经没有了踪影。
不出三日,便是传出了云灼死在沙场的消息。
自己阿母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应该没有本事将云灼送到那样的地方,但是也难逃关系!
京溪便是这样被人拖了下去,似乎是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便是只顾得哭,再无其他。
一边的小厮凑上前来,似乎是有些犹豫。
“大公子,京溪毕竟是二夫人身边的人,您这样是不是……”
可是云清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小厮便是不愿意再说话了。
“傅生,去告诉二夫人,京溪这个人我扣下了。”
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厮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二房的事儿,虽然牵扯到了云灼,但是顾及大老爷和大夫人都不会关心一个丫鬟的去留生死。
至于二老爷,整日将自己关在账房内算着自己的帐,这些事情更不会放在心上。
云清重重的将茶杯砸在桌面上,眼中满是寒意。
“阿灼的事儿大房既然不管,我管!”
他只希望记忆里那个娇俏的小丫头永世安康,星河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