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杭州统共待了十几天。
办妥计划内的两件事后,胤禛又花了三天时间考察了一番杭州的水利工程,并在翁兆荣的协助下找来几个经验丰富的”民间河工专家”详细询问了一些水利上的实践问题,整理成书面资料准备回京后再写成奏折呈报康熙。
此行南下,胤禛乃私人出行,并没打算通知当地官吏,一来想免去某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二来也想顺道替康熙好好微访一番民间。于是,但凡需要求助的地方,除了找骆安处理、就是找家在杭州的翁兆荣帮忙了。
在胤禛考察河工的三天里,槿玺就在翁邸与新交的朋友翁婷玉胡天海地地闲聊。其间,还在翁婷玉的陪同下,绕着西湖游了几处驰名后世的名胜古迹,雷峰夕照、南屏晚钟、苏堤春晓、平湖秋月、曲院风荷……甚至还去了灵隐寺进香。
最后一天,翁婷玉应槿玺的提议,带着她去了趟集市,采买了一大堆的杭州特产,吃的用的把玩的,统统都有,打算带回京城做伴手礼。
胤禛结束河工考察,回来翁邸接槿玺时,差点被她收拾好的行李吓了一跳,好家伙,几乎塞不下一辆大马车,这丫头该不会是劫了某家综合商店吧?
哭笑不得地命祈四和祈五帮她把各种各样的礼品装上绛蕊和喜竹两人的马车,满满当当的车厢将两个大丫鬟挤到了驾驶位上。在槿玺的示意下,绛蕊坐到了祈四身旁,喜竹则和祈五并排而坐。男女搭档、干活不累的场景,看得槿玺偷笑不已。
“你又打什么主意了?”胤禛见状。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尖,心下明了,八成又想做红娘了吧。想她那几个丫鬟,除了南下顺天的青绦是和亮子日久生情、彼此看对眼的。其余几个,包括芷末、绕婵、初藤和丝繁。无一不是在槿玺有意无意的牵线做媒下,分别与龙一、方洒拓、窦尔敦、蟒一凑作了对。只是,除了绕婵和方洒拓两人似乎已颇有眉目地准备谈婚论嫁。另三对还在为尚欠一撇的八字孜孜努力着呢。
之所以这么热衷于做红娘,以槿玺的话说,就是不希望”肥水流了外人田”。
窦尔敦是秦朗月的得力助手。也是四方义盟的成员之一。论长相、才智、品格,均不在人下,丝繁配他,绝不吃亏。
龙一和蟒一自不必说,身为七组特色暗卫的首领级人物,无论哪方面都很出色。
龙一和芷末,是在两年前结识的。那会儿凤一还未出关,龙一奉胤禛之命。代凤一在“迎玺小楼”近身保护槿玺,与尚未去花果酒庄做掌柜的芷末有了些许交集,槿玺遂起了将他们凑成对的想法。大丫鬟配大暗卫。一柔一刚,多么有趣又和谐的搭配啊……
故而。在槿玺明里暗里的提示下,胤禛也知晓了她的用意,失笑之余只得配合地将龙一留在了京城附近,并没将他派往远地驻扎。只可惜,龙一性子寒漠,即使对芷末有所感觉,也从没明确表示过,而芷末性子内敛文静,就算真喜欢对方也不敢明说。两人从两年前认识至今,从明面上看,依旧毫无进展。急得槿玺差点没揪着两人的衣领点醒他们。
至于初藤和窦尔敦,算是日久生情的一对,只是两人都是内敛的性子,旁人看得急,两人却依旧施施然地我行我素。不过,好在两人的年岁不算很大,也就不急于一时。以槿玺看来,不出年底,这对佳偶必定会手牵手地找她来商定婚期。
倒是绕婵和方洒拓,算是四对中唯一一对八字两撇几乎齐全的美眷了,就差选个良辰吉日上门迎娶。
说起两人的情感故事,平淡中颇显温馨。
方洒拓本是胤禛的人,也算是顶级侍卫一名。因胤禛见小汤山的农庄发展过快,又经了努达海遣人燃火未遂一事,担心安保方面缺人看顾,就将方洒拓派至了小汤山。绕婵身为“果之语”的掌柜,有时会亲自去小汤山选当季鲜果、鲜花,一来二去的,就多了交集。
槿玺得知有方洒拓这么个人后,就经常替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没曾想,还真有了戏。这一来,更是让槿玺卯足了劲替自己的丫鬟找夫婿了。
只可惜,至今也就牵成了这一对。连原本以为很有戏可看的丝繁和蟒一,除了偶有的几次交集之后,就再没了进一步的发展。丝繁性子沉默寡言,蟒一却活泼跳脱,本以为两者可以互补,搞到最后,一人坚持说不肯嫁人,一人则应胤禛的提议去了中部开拓据点。如此一来,一北一南的,想要牵成手更是难上加难。
胤禛以为经过这三对的纠葛情路,她该歇了做媒的心思了吧。不成想,在安逸了小半年之后,又开始了她媒人的事业。
这次,不止她自己带来的陪嫁丫鬟,连喜竹也一并算上了,让胤禛不由得一阵好笑。
……………………
马车隆隆地驶往杭州的临时住所——位于西湖东北角、内城西门口的“拢月轩”分铺后院,胤禛命祈四祈五协助绛蕊、喜竹两个丫鬟将马车上的物品卸下,算是帮槿玺替两对人制造机会。自己则带着槿玺出了“拢月轩”,往不远处的西子湖畔走去。
适逢斜阳西下,西子湖畔晚霞璀璨。
槿玺被胤禛牵在手里,缓缓地沿着湖边的垂柳道,相携而行。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槿玺迎着落日,悠悠叹出这句千古绝唱。
“怎么?突然诗兴大发了?”胤禛嘴角噙笑,偏头看她。
“只是想到了从前……那时哪里有这般闲情惬意,迎着落日余晖漫步湖畔……”槿玺失笑地摇摇头,为目前自己所拥有的悠闲安逸的贵女生活而庆幸。至少,混迹大清朝,总比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做植物人强吧?
“是啊!以前哪里有这么悠闲的时光……即使有,想找到这般纯属自然的美丽景致也难。光是空气,就差太多了。”胤禛感慨地叹道。想如今的西湖,清新扑鼻的空气、自然怡人的花草,令人忍不住亲近再亲近。反观后世,越来越人工化的景观、配上灰蒙蒙的阴霾天色,几乎令人窒息……
“你前几日与骆安说打算在这里建座西子别院,是否日后有计划来此定居?”槿玺伸了懒腰,转头笑问道。
胤禛但笑不语,伸手将她耳边几缕被微风吹佛滑落的青丝勾至耳后,负着手望着波光鳞鳞的湖面,沉吟了片刻说道:“或许吧。端看日后怎么发展。”
他,这是在为日后打算吗?槿玺心里一窒,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柔声说道:“无论怎样,我都是支持你的。”
胤禛回过头,淡笑着看着她,“那是自然,你不支持我,还有谁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我?”
这句话里隐含的落寞与寂寥差点让槿玺落泪。她忍不住紧了紧手上的力度,佯装轻松地笑道:“此言差矣,除了我,你那个祈鹰和数帮暗卫也势必会力挺你到底。”
“什么叫我那个祈鹰?!”胤禛闻言,俊眉一挑,扬着笑问道:“你哪只眼睛瞧出爷与祈鹰有何暧昧不成?”
“没有吗?”槿玺故作不解地眨眨眼,娇俏地皱皱眉,“我以为你将他遣至陇西,是怕我吃醋呢。哦,不对不对,是怕祈鹰吃醋而对我不利才是。”
“你哟!”胤禛失笑地捏捏她的脸颊,顺势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滚烫的热意在她耳边一响而过:“爷岂会不知你的用意。”他当然知道,她之所以挑了这么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话题,无非是想转移他心里的愁绪。
日后的计划么……他虽然从数年前就开始周全计划、充分考虑,却还是怕有所差错啊……一旦出错,那可能就是万劫不复……自己出事不打紧,可还有她呢……这个让他再也不能轻易说放下的小妻子……
“不管你下什么决定,我只求与你同行,出国也好,南下也罢……总之不许丢下我。”槿玺娇嗔地吐出句极似誓言的要求,不许他丢下她,她也不会放弃他。无论能不能坐上高位,不管生也好,死也罢,她既然嫁了他,生要共寝,死亦同穴。
胤禛闻言,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继而扬起一记愉悦的笑意,“我也正有此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槿玺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用力握了握,感受到他同样的回握,这才展颜一笑,“事实上,我倒是有个好建议。咱们既然有那么多高深的武功和阵法,何不辗转江湖,收一堆骨骼奇佳的徒子徒孙,开个门庭若市的武林门派,你意下如何?”说完,还调皮地眨眨眼。
“亏你还是费扬古的女儿呢,也不想想你阿玛额娘他们,会不会被你这样的想法吓到……”胤禛顿时哑然失笑。不过,若是他没有打算全面铺开地建设他的商业帝国,许是会试试槿玺的提议吧。
毕竟,做对缱綣恩爱的小夫妻、自在潇洒地笑傲江湖也着实不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