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向珂玉说了些什么吧……”胤禛不以为意地轻笑道,“你也别太担心,爷做的事素来问心无愧。就算皇阿玛听闻些什么,也不会拿爷怎么样的。”
槿玺一听胤禛的猜测,心下一震,顿时恍然大悟,是呀,她差点忘了向珂玉的来处了。若是对方真向太子泄露了胤禛乃下一任帝王的史实……岂不是……
“不!不能让她口无遮拦地说出你是……”槿玺蹭地从圆凳上起身,蹙着眉原地兜了几个圈,抬眼望向胤禛,“你说,咱们若是派人将她从毓庆宫里救出来,能不能说服她封住自己的嘴?”
“别急,这些都还只是猜测而已,明儿见了皇阿玛之后再做定夺吧。你想啊,就算向珂玉说了什么,以皇阿玛的性情,真会信这些噱传吗?咱们是知道史实,可这儿的人哪里知道,说不定都拿她的话当疯言疯语呢……”胤禛失笑着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剥起武夷山出品的坚果,将肉塞入她的嘴,示意她别再胡思乱想。
“话是这么说……”槿玺忧虑地瞥了他一眼,嚼完几粒松子仁后叹道:“怕就怕她说几件还没发生的事情出来,皇阿玛一一验证后,难保不见得不相信其他的事……唉,若是向珂玉的脑袋瓜子也像我就好了……即使有心想爆几件大料,也根本记不起来……”
槿玺状似哀怨地叹完,便惹来胤禛一阵朗声大笑:”要不,你也找个机会向皇阿玛透露透露?有关你也来自未来的真相?”
“你疯啦?你敢我也不敢!”槿玺闻言,朝天翻了翻白眼。撇嘴道:“向珂玉的历史能得几分我不晓得,可我的历史成绩要想在大清混出个神算子的级别,还是算了吧,依我看,神棍倒还差不多……”
胤禛轻笑着揽过她。在她额头印下重重一吻,“得,神算也好。神棍也罢,总之,你就是爷的福晋。若是皇阿玛信任咱。咱就留在京城。干番事业,顺便帮皇阿玛分忧解难,若是不容咱,咱就渡船出海,横竖绝不委屈你……”
胤禛轻且坚定的保证,让槿玺安了心。
是啊,她何必如此担心……若是仅凭向珂玉的几句话,就会让康熙对胤禛失去该有的信任。那么,他们也不会再选择留在这里,隐居山林也好、渡船出海也罢……凭她与胤禛的英语水平。想在现下欧洲创出一番得心应手的事业,相信不会很难。说不定,比在大清还如鱼得水呢。
若是康熙对他们,依然如往常一般,该严肃时严肃、该亲近时亲近,那么,看在他是胤禛这辈子父亲的份上,他们会留在京城直至晚年,拓展应惜商行、协助朝廷务公,极尽子女该尽的义务……
相信康熙不会那么傻,自己的儿子不去相信,偏去相信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还是一个对他儿子有着企图之心的外人……
……………………
次日一大早,槿玺随胤禛去乾清宫向康熙请安。随身带了几件从江南掏来的特产:有西湖明前龙井、安溪铁观音、武夷大红袍、洞庭碧螺春等各地有名的特级名茶,还有各地鼎鼎大名的特色糕点小吃,另外,还有福建出了名的八宝印泥、根雕镇纸……虽然价值不高,却也都是上好的品相。
至于太后和四宫主子那儿,槿玺也都已吩咐邢嬷嬷和喜荷一一备妥。除了茶叶、糕点外,还有顶级的珍珠膏、珍珠粉,木雕、竹艺及瓷器。打算待会儿从乾清宫请安回来,就直接去各宫主子处转转,请安兼送礼。
昨日深夜,祈八遣人递来消息,说是其率领的小分队对抗太子上门挑衅的三支禁卫军,大获全胜。故而,两人在去乾清宫的路上,胤禛止不住地轻笑出声,槿玺追问他发笑的原因,他又只笑不答。末了,槿玺也大约能猜到,估计是太子的兵昨儿下午彻底吃瘪了。
再想到,待会儿九成九会在皇阿玛处遇上久违不见的太子,一想到太子胤礽怒不敢言的发青脸色,就连槿玺也忍不住偷笑了。真是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却不知,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果然,还未进乾清宫的大门,夫妻俩就在乾清宫外数米远的八角亭里见到了两个太子的随扈,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在亭内兜着圈子、念念有声。忽见胤禛夫妻俩,不禁慌张跪安。想是心里发虚吧。昨日之事,难保不是这两个人怂恿导致的祸事。
胤禛神色自若地牵着槿玺的手,越过这两个神情怪异、缩头缩脑的太子随扈,跨入了乾清宫的大门。
内殿有不甚清晰的声音传来,想是康熙正在数落太子。康熙身边的大总管李德全则垂手而立,恭敬地守在外殿。
见进来的是胤禛和槿玺两人,李德全顿时喜笑颜开,“哎呀呀,奴才可把您二人给盼来了!!”
“怎么?皇阿玛可是有急事找我们?”胤禛佯装不知,淡笑着在外殿的椅子上坐下。不用猜也知道,李德全的感慨想必与太子及那批军火有关。遂趁着李德全没注意,朝槿玺眨了眨眼,夫妻俩心知肚明地会心一笑。
“可不是!”李德全吩咐小太监送上两盏香茗,几碟点心果子后,由衷地叹道:“不是奴才夸张,皇上这几个月来,可是天天惦念您二位啊。这天一下雨,皇上就担心您们是否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天一放晴,又怕您们没带够换洗的衣衫,连奴才的一颗心呀,也随着皇上的担忧成天七上八下的了……”
胤禛与槿玺听李德全如是说道,心下不免有些感动。想来,天下的父母对于出门在外的子女都是提着心、悬着胆的啊……
“让皇阿玛担心了。也让李谙达操心了。皇上一受累,最辛苦的就是谙达您了。”槿玺说着,朝绛蕊招招手,向李德全奉上两大盒包装精美的伴手礼,笑着补充道:“早先听四阿哥提起,说李谙达喜欢收集漆画,这不,在江南的时候,看到这种产自民间作坊的漆画木雕,就给您老挑了一件十二生肖的来。您瞧瞧喜不喜欢?还有这一盒,是杭州的特产二十四糕,每种一个口味,平素皇阿玛午休的时候,您老可以冲壶香茗,嚼几块尝尝,应是不错的消遣。”
“奴才多谢四阿哥、四福晋赏!您们远在千里之外还能惦记着奴才的喜好,奴才都感动地不知如何是好了……”李德全见状,提起衣袖擦了擦眼角。
想他身为康熙身边的当红大太监,平时收到的礼物自然不少。只是,大多人赠他的基本都是银裸子、玉坠子之类的真金白银,像胤禛、槿玺这般牢记他的嗜好、外出归来还会替他捎些当地特产的,那是少之又少。记忆里,除了康熙会偶尔赐些别样的小玩意儿给他,也就眼前这对英姿飒爽的少年夫妻了。
正说着,内殿传来康熙浑厚的嗓音,“可是胤禛来了?还不快进来!”言语之间,倒是带着淡淡的喜意。
槿玺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如此看来,康熙还没任何怪罪胤禛的意思。想来,不是太子瞒着康熙没敢说三道四,就是向珂玉还没向太子泄露什么……
胤禛倒没多想,朝李德全点了点头,就带着槿玺往内殿走去。
一入乾清宫内殿,便见太子胤礽脑袋耷拉地立在一旁,想是已经被康熙训斥过一番了。
夫妻二人向康熙行了叩拜礼后,旋又面向太子行了个鞠躬大礼,“二哥,三月不见,可是别来无恙?”
“托四弟的福,一切安好!”胤礽心下虽不甘,此时倒也明事理。毕竟是东宫太子、康熙着力培养的日后储君,自然进退有度。
槿玺跟着胤禛也向太子福了福身,道了声:“弟媳向太子二哥请安!”随后便静立于胤禛身后侧,乖巧地像是变了个人儿。
“你小子倒好,朕给你三个月假期,你就真给朕玩了三个月才回来?!就不知道早些回来帮帮朕吗?先前是哪个信誓旦旦说的?要问那些欠了国库银子的皇室臣子们追讨欠债的……如今倒好,带着自个儿新婚福晋游山玩水不说,连书信也不晓得捎来一封……若不是朕相信你的能耐,还道你们夫妻俩已经被何处出没的山贼打劫了呢。”康熙佯装恼怒地笑骂了胤禛几句,倒也没真有责备他之意。
“皇阿玛,您这可是冤枉儿臣了。儿臣每到一处地方,都让当地驿站往京城捎来了报平安的家信。可不知怎的,昨儿个儿臣前脚刚回宫,儿臣托驿站捎来的书信后脚才到,这不,下人们还问儿臣,要不要将那几封家信呈给皇阿玛呢。儿臣思忖着这驿站的速度也忒慢了,幸而儿臣书信里提及的也都只是请安问候的日常用语,倘若真有什么大事儿,岂不就给驿站生生耽搁了?!”胤禛状似委屈地抱怨道。听得槿玺心底好一阵偷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