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事物,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比如说城管轰赶无照商贩,有些人看到的是市容市貌以及居民出行、生活等方面的便利,有些人看到的则是底层人群的生活需求,生存需要,大一点的,甚至可以扯到人权,民主,自由等等扯起来很虚而且永远只有口号没有标准的东西,对或错,没有答案,或者说是没有正确答案,因为每个人所站的立场并不相同,在小贩看来,砸我摊子,没收我的货物,那就是断我生路,是不共戴天之仇,但从城管的角度讲,小贩把摊子摆到马路上,破坏市容,扰民闹民,惹得上级怪罪下来,何尝不是也在砸他们的饭碗?试问谁对谁错?牛羊生存的目的不是为了被宰杀,成为其他生物口中的食物,但人类想吃肉,难道会去倾听牛羊们的意见吗?和谐是人类社会生活的最高目标,但谁都知道,那样的目标是可以设立,可以追求,但却是永远也不会实现的,因为和谐本身就是各种冲突调和后的产物,没有冲突就没有调和,没有调和又何来的和谐?一池死水当然是无一点波澜,但这样的死水又哪里来的生气?所以,真正的安宁平静只能是一种乌托邦式的幻想,永远不要指望现实生活中会有那样的美梦。
看过晚上的节目后,王仲明安心了许多,自我感觉,节目中自已并没有讲过什么过头的话,说的是棋,讲的是棋,总没有针对什么人发表什么负面言论,看来真如范唯唯所说的那样,宣传短片的片花只是节目组为了吸引观众眼球而故意调的噱头吧。都怪那个孙治,实在是小题大作,拿着鸡毛当令箭,要不是他咋咋唬唬的跑来吓人,自已也用不着那么操心。
金钰莹也没觉出节目有什么问题,不过她对王仲明居然在节目中介绍那样的招法感到很惊讶,在她想来,那样的招法应该是小心保藏,留待重要比赛时才使用的秘技,如此轻易的就***天下,未免太让人心疼了些,不过想到对方可以把集十数年心血编写而成的秘籍都交给自已学习研究,在节目中讲解新招妙手也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这还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呀!
金钰莹越来越感叹于王仲明在棋上的造诣,随便指点一两招,都能显现出超越常人的见识和见解,许多让人困扰的难题,到了他那里往往三两下儿就能找到破解的方法,令人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如此实力的一个人,为什么没有走上职业围棋之路?
对王仲明的棋艺越了解的越是深入,金钰莹的困惑也就越多,她几乎可以肯定,以王仲明的实力如果参加职业比赛,至少也是等级分前十的有力争夺者,至于参加业余比赛,那更是毫无争议的霸主级别,什么业余四大天王,绑起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为什么,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即没有成为职业棋手,以前也没在业余棋坛一露峥嵘?
不管怎么说,能够认识王仲明,并且和他在一起工作,下棋,这就是自已的幸运。
新老女子棋手对抗赛第二战的比赛在即,金钰莹和陈见雪的准备工作进行的更加紧张,除了吃饭,睡觉,所有时间几乎都用来训练,孙治自上一次碰了一鼻子灰后便没有再来,他大概也知道了,在比赛结束之前是不要指望陈见雪会给他什么好脸色,此时此刻,陈见雪需要的是一位可以帮其准备比赛的帮手,而不是一位只懂玩乐的伙伴,所以这两天的日子过得都很正常。
“嗡......嗡......”,是手机在包里震动的声响将特别对局室里三个正在棋盘上厮杀的人停了下来,“见雪,快去接电话,是不是又是孙治那傻小子,不是告诉他这两天没事儿别打电话,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很不满被突然打断思路,金钰莹催道。
“知道啦,哼,看我不把那小子骂死。”陈见雪也是非常生气,追女孩子献殷勤是应该的,但那也要分个时间,地点,场合,时机,明明已经告诉他这两天少打电话,不要干扰自已备战比赛,她怎么就不听呢?莫非是榆木的脑袋,非得找个锤子去敲?
到放包的桌子旁,陈见雪拉开自已小包的拉链,从里边翻出自已的手机一看,没有任何反应,却原来不是自已的电话在响。
“莹莹,是你的。”陈见雪扭头叫道――住的地方离棋胜楼太近,所以王仲明到棋胜楼上班通常都不会带包,手机一般都放在身上,所以那部正在响着的手机只可能是金钰莹的。
谁找我呀?......金钰莹自言自语道,起身离座来到桌旁,把自已的手机掏出,陈见雪侧头一看,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谭浩强’。
“哈,是那个家伙,从上次天元战后得有小两个月没有和你联系了吧?”陈见雪笑道――两个月的时间连个电话都不打,如果是她,这样的人早就一脚给蹬了,也就是金钰莹的心地太善良,不忍心把话说的太绝。
“别多嘴。”白了陈见雪一眼,金钰莹接通了电话,“喂。”她对着话筒说道,有意无意的将身体背转向王仲明,似是怕让他听到什么。
“嗨,钰莹,我是浩强,一个多月没通电话,你过的还好吗?”谭浩强热切地问道。
“嗯,还好。你呢?”金钰莹问道。
“呵,我也还凑和。对了,后天我爷爷过七十大寿,今天晚上的火车,明天上午就到北京了。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中午一起吃顿饭呀?”谭浩强问道。
“呃......,怕是不行,明天我有比赛,没有时间。”金钰莹答道。
“比赛,什么比赛?”听声音,谭浩强明显的非常失望。
“是新老女子对抗赛第二站的比赛,比赛从上午十点开始,可能到下午三四点钟才会结束。”金钰莹答道,她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借口可以推掉邀请,因为她也不是一个擅长拒绝他人的人。
“是吗?.......这么不巧......”谭浩强的确很失望,他的比赛和训练也很忙,如果不是借着给爷爷过七十大寿的理由,教练也不会批给他三天的时间,除去来回的路程,实打实的自由也只有不到两天,除去给爷爷作寿和见亲戚朋友,留下来的可能也只有一天,本打算这一天时间和金钰莹游玩逛街,谁想却赶上人家有比赛。职业棋手,是不可能拒绝比赛的,金钰莹更不可能放弃比赛而来陪他,这可怎么办呢?
“呃......,比赛是在哪里进行?”谭浩强问道。
“棋院三层的比赛室。”金钰莹答道――这种事儿没必要保密,如果谭浩强真想知道的话,只要给在棋院的朋友打个电话,那个朋友只要到棋院的公告栏看一眼便什么都瞒不住了。
“十点开始.....
今天晚上的火车,明天早晨应该可以到北京......,没问题,我中午左右差不多就能到棋院,吃不了午饭,那咱们就吃晚饭吧。”谭浩强想了想说道,虽然带着行李不是很方便,不过棋院大的很,找个熟人让人家先帮忙保存几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
“呃.......,别那么赶了,坐一晚上的火车多累呀,还是先回家好好休息吧。吃饭又不是什么急事儿,以后总有机会的。”听谭浩强还是不肯改主意,金钰莹忙劝道。
“呵,没关系,上海到北京的动车十一二个小时,正好可以睡觉。好啦,总之这么说定了。先挂了,明天见。”要见自已喜欢的女人谭浩强当然不会觉的累了,兴冲冲地挂上电话,他现在只想着到时候见面以后怎么安排节目了。
“喂......,喂......”,连叫了两声,听筒里都没有反应,金钰莹泄气地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怎么,那个傻小子要请你吃饭?”陈见雪见状问道,虽然听不清楚谭浩强在电话里讲些什么,不过从金钰莹这边的答话中还是大致可以猜到对话的内容。
“是呀,唉,真烦。”金钰莹哭丧着脸叫道――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交际她当然不会反感,问题是那个谭浩强很显然是在追求自已,所谓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她的心思即然不在谭浩强身上,又怎么愿意和他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呢?
“哈,有什么好烦的,放心啦,明天不是还有我吗?咱们俩一起参加比赛,他总不能只请你不请我吧?”陈见雪得意地笑道,有吃白食的机会,她当然不肯放过了,而且这还是劝人为乐的事情,不去做,怎么对得丰收自已这张嘴呢?
“......,也对呀。王老师,到时候你也一起好不好?”金钰莹眼睛一亮,扭头向王仲明问道――行动有时比语言更容易被人理解,明天的比赛在中国棋院举行,《围棋天地》杂志社就在中国棋院旁边,到时候孙治肯定会去,这样一来,孙治和陈见雪,自已和王仲明,两对男女在一起,自然而然就会给谭浩强一种信息,那就是自已和王仲明是一对儿,那样一来,岂不是既不会伤到谭浩强的面子,又能够婉转地告诉他自已不是他的那杯茶,让他知难而退,不要对自已有太多的想法吗?
“呃......这样不好吧?人家只是请你一个,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会被人家误会是打秋风了。”王仲明答道。他和谭浩强又不熟,干嘛要吃人家的白食呢?
“没关系啦,什么叫打秋风,人家一年能挣好几十万,请下客,吃顿饭算的了什么。人多热闹,王老师,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再说了,人多了热闹,光我一个人在旁边当电灯泡,那不是招人恨吗?”陈见雪笑道,反正是慷他人之慨,这种时候,她向来是比谁都大方。
“是呀,王老师。再说谭浩强您也不是不认识,一回生,二回熟,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儿,吃吃饭,不是很快就成朋友了?”金钰莹也劝道。
“这个......,”王仲明还是犹豫,和谭浩强交朋友,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哎呀,王老师,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别扭呀,你想呀,明天你陪着我和莹莹去棋院观战打气儿,比赛结束了,你一个人自已走了,我和莹莹两个人去吃大餐,这象话吗?知道的说是你不喜欢交际,不愿意凑热闹,不知道的人却会说我们俩不懂做人的道理,用着人时朝前,用不着人是就向后,我们俩可不想背这种骂名。”陈见雪叫道,
“.......,对呀,王老师,一起去的就应该一起回来,哪儿有我们去大吃大喝,把您一个人丢开不管的?”陈见雪的话提醒了金钰莹,她也跟着帮腔道。
“这个.......”王仲明为难了,他的确是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不过两个女孩子说的也有道理,她们俩不可能丢下自已不管,自已去吃喝玩儿乐,“好吧,看情况吧。”无奈之下,他只有暂时答应下来,明天就要有比赛了,他不想让两个女孩子心情上出什么问题,反正吃饭是比赛完成以后的事情,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好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王仲明起了个早,今天是比赛日,老金头儿亲自下厨做早点,新熬的棒碴粥隔着两层楼梯都能闻到香味儿,刚出锅的馒头热气腾腾,又宣又软,再夹上独门秘制的酱牛肉还有咸菜丝,那味道,直接秒杀牡丹园地区所有叫的上名叫不上名的早点摊儿。
金钰莹有比赛,怕对局时会影响到脑部供血思绪受阻,所以不敢吃的太多,王仲明却没有这种顾虑,逮到好吃的当然不能放过,两个大馒头再加两碗棒碴粥,吃的是沟满壕平,肚子都微微涨起,只怕连中午饭都可以给省了,老金头见此状况大感欣慰,一张老脸笑得连抬头纹都开了。
比赛是十点开始,两个人当然不会十点才出发,九点刚过,楼下就有汽车笛响――棋胜楼里很难有秘密,金钰莹今天有比赛的事儿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程明听说比赛是在中国棋院进行,第一时间就主动表示要送金钰莹去比赛现场,免费的代步干嘛不要,而且不要这种帮忙,反会惹得程明不高兴,所以金钰莹便答应了下来,当然,金钰莹也不会让他白帮忙,车费程明肯定是不会要,所以她包了一块老金头儿特制的酱牛肉送给程明,想必程家嫂子会非常高兴吧?终究老金头儿的手艺那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路况不错,程明又是开车的老手,车子随着车流平稳前行,几乎感觉不到车身的颠簸,外边旭日初升,霞光万道,金黄色的阳光洒满大地,照耀着晨起都市的喧嚣。
“王老师,以前去过中国棋院吗?”金钰莹问道。
“去过。”王仲明答道,他怎么可能没去过呢?曾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就住在棋院的宿舍里,那时候,金钰莹可能还是一个拖着鼻涕到处追着大人要糖果吃的小孩子呢。
“什么时候?”金钰莹好奇问道――中国棋院是管理三棋一牌的地方,王仲明即非职业棋手,又没有参加过什么比赛,因为什么会去中国棋院呢?
“嗯.......,想想应该得有二十多年了吧?”敲了敲额头,王仲明答道,让他说出具体的时候还真的很困难,那时的他甚至连生活自理的能力还不具备,哪里会去记这种事情。
“二十多年?.......那不是还不到十岁吗?”金钰莹惊讶问道。
“呵,你算术学的不错。”王仲明笑笑答道。
“切,这是在夸我吗?”金钰莹哼到,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出来,那大概只有习惯了玩计算器的美国人才办得到吧。
“呵,总之,那时候很早已前的事了,很多年没再去过棋院,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王仲明笑道,故地重游,见景生情,不知道到时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能有多大变化,还不是那座楼,除了院子圈了起来还加了门卫,其他和以前也没差到哪儿去。要说不一样,就是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给砍了,全铺上水泥方砖改成了停车场,整洁了许多,也气派了许多,可就是缺少了那种幽静的味道。”程明插话道――他这个老棋迷以前经常跑到中国棋院对外的棋室下棋,后来棋胜楼开张,有了新的下棋地点,他也就很少去中国棋院了,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感觉的到,他对棋院外部环境的变化并不赞同,至于内部的变化,他不是棋院的工作人员,自然是无从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