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贵族们没有和我商量过!”康斯坦斯生气地说。
“他们知道,您必然不会同意。而且,您住在圣天使堡的时候,是无法送信的。”
康斯坦斯停下脚步,红色双眸忽然盯着主教。主教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日有刺客,那人是不是给你送信的。”
主教沉默不语。
“请回答我。”康斯坦斯说。
“是的。”
“这么说来,您是收了好处的。而我自己,维吉亚人的教皇,只是你们的一个傀儡!”康斯坦斯痛苦地说。
“这不是您决定的。从很久以前开始,教廷的权利就因为不断分赏土地而削弱了。”伯里茨主教说。
康斯坦斯坐了下来,白皙的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脸。
“并没有人和我说过啊……”
“那是因为,您从小就是在教廷中长大的。”主教顿了顿,“前任教皇陛下曾经想让我教导您处世之道的。”
康斯坦斯移开双手,哀伤地盯着窗外的北海。
“枢机主教们是不是明天要废除我了。”
“那倒不一定,西部贵族们正在想办法。”
“别和我提他们了。-长-风-文-学-www-”康斯坦斯说。
“如果您想让教廷重现往日辉煌,让主的荣耀归于维吉亚,您就必须依靠他们的力量。”伯里茨主教说。
康斯坦斯沉默了。良久,她站起身。庄严的白色袍服下,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平静多了。
“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吧,主教大人。”
在格泽斯克港口。骑士团全军近九千人拥挤在弥漫着鱼腥味的码头,东维吉亚第一大港口此刻显得无比狭小。寒风吹得骑士团的白底黑剑三角旗鼓鼓作响,但是全军肃穆。无论是拉格兰人,格温达尼亚人,诺德人还是东维吉亚人,此刻已经备齐装备,成纵队站好。
德曼看着三角旗。风向是东风,对于舰队来说有利。他的身后是骑士团的诺德骑士和军士们,人数不多。但他们是骑士团的主力。
大团长海德尔曼迈着重重的步伐,登上了临时搭制的台子。海风陡起,吹得旗子乱飘,大团长纹丝不动。
“剑骑士团。东维吉亚的守护者。”大团长以浑厚的嗓音说道。“这是教廷在邀请我们扫除异端时赐予的头衔。然而现在,瞧瞧他们,那些蜗居在教廷的贵族们!他们坐享着骑士团征战的硕果,我们每征服一片土地,他们必然抢走一半!”
德曼望望四周,一片寂静,但九千人的呼吸声却越加急促。
“你们,无论是东维吉亚人。格温达尼亚人还是拉格兰人!在骑士团治下,你们得以在你们祖辈的土地上生活劳作。在同一个主的福泽下生息。但是,贵族们的触手已经伸向了东维吉亚,他们要夺走你们富饶的土地来满足他们的穷奢极欲!难道,你们会允许这些从斯瓦迪亚来的移民们赶走你们吗!”
“绝不!绝不!”德曼看到,格温达尼亚人和东维吉亚人首先怒吼起来。他们是维吉亚的原住民,在骑士团征服后皈依了主,他们绝对有理由发泄自己对西部人掠夺土地的不满。
“骑士团是由诺德人开创的,但是骑士团是维吉亚人的,而教廷,也应该是维吉亚人的教廷!”
“维吉亚万岁!维吉亚万岁!”疯狂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为了土地,为了美酒与财富,为了骑士团的荣耀,为了维吉亚!”
“为了维吉亚!”
大团长拔出了骑士团团长代代相传的长剑,挥剑指向西方。
“全军上船,解放维吉亚!”
“副团长,您看到岸上导引的篝火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看到风和雨!”德曼大声对大副说。大副是东维吉亚渔民出身的水手,对骑士团的官员毕恭毕敬。
“伙计们,快划!”大副转身对甲板上的水手们吼道。
“乌啦!乌啦!”水手们整齐的呼喊,伴随着甲板下因为暴风雨而惊慌失措的战马的嘶鸣声。德曼有点心烦意乱。三天前,格泽斯克港口还是万里雪飘。三天后的北海上,庞大的舰队忽然就陷入了暴风雨。
“我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要死在黑乎乎的海水里。”克拉玛尔德拿着拉格兰人特有的牛角杯,走上了甲板。
“我妈是格泽斯克的渔夫,所以说大海也是我妈。”大副冷不防地插嘴说,“不过,我可不想闷死在她黑乎乎的子宫里。”
德曼大笑一声,表示大副的冷笑话很受欢迎,心下却对此次远征持怀疑态度。无论是战舰数量还是水手,西部贵族们尤其是布鲁兹女伯爵的舰队远胜于骑士团。但是大团长坚信,分裂的贵族们不会友好到可以借用对方的舰队。至于教廷的舰队,德曼觉得完全可以同意大团长的意见:完全无视他们。一百多年来教廷**堕落,能够维持一支像样的教皇卫队已经很吃力了。
“在我们拉格兰岛,这点风暴算什么!”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克拉玛尔德的话。紧接着一阵波浪,克拉玛尔德站立不稳,酒杯忽的掉到地上了。德曼摇摇晃晃地抓住扶手,大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快看!”大副恐惧地指向临近的一艘商船。桅杆断裂了,在暴风雨中他们那没有经验的船长将风帆升的太多了。德曼的海蛇号战舰的水手们惊慌失措,看着临近船上众人不断乱跑,还有人站立不稳,被甩进了水里。
“把船靠过去,我们要救人!”德曼怒吼道。
“不行啊大人,我们也会遭殃的!”大副战战兢兢地说。
“照他说的做,胆小鬼!”克拉玛尔德大吼道,同时从腰带上抽出单手战斧。
“是,大人。”大副转身命令水手们转向。对面的船倾斜了过来,有一匹战马从甲板里跑了出来,在水里嘶鸣。
“抓紧栏杆,克拉玛尔德!”德曼对克拉玛尔德吼道。
战舰靠近了沉船,木头受到挤压,嘎吱作响。德曼在船稳定后站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前方是沉船惨状,而四周的船只都在远方,在暴风雨中挣扎。大副让水手们垂下绳索,落水的人有的能爬上来,有的人只能永沉海底了。木片残骸漂浮在海面上,猛烈的雨水打落在所有人的脸上。德曼不停地抹去雨水,因为暴风雨严重阻碍了视线。
救援持续了一小时。一小时后,水面上只有船只残骸,木桶,死人以及那匹挣扎了许久但海蛇号无法拖上来的战马。与此同时,暴风雨逐渐停了。前方舰队的旗舰铁锤号传来信号,让德曼副团长坐小艇过去。德曼有种不好的预感。
阴霾密布的天空逐渐放出阳光。舰队张起了帆,开始向西前进。距离霜城还有大概一天,可是迄今为止教廷毫无动作。德曼只能向主祈祷,让主保佑舰队能没有阻碍地到达港口。
“大团长。”德曼进入船长室时低下头。
“嗯。”大团长点了点头。
船舱里,几乎所有骑士团高级官员都在,除了镇守锤堡的赛安神父在负责后续的兵员征召工作。莫里斯基副团长面色阴沉,银勾鼻子下的嘴唇冷笑着,对德曼指了指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俘虏。德曼不禁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是才抓住的霜城渔民,你不知道的霜城情报可以问他。”莫里斯基踢了俘虏一脚。年老的俘虏痛苦地叫了一声。
“大团长,您有什么要告诉我们吗?”德曼不理睬莫里斯基。
“一切都在按计划走。劳伦斯安排得很好。”大团长微笑着说。
“如此说来,贵族们浑然不觉了?”
“他们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教皇合法呢。”
德曼感到怀疑:“这个老实的农民能知道这么多?”
“现在教皇选举丑闻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在想尽办法打听教廷的事情。”莫里斯基插嘴说。
“这个老人家怎么办呢?”和德曼一起跟来的克拉玛尔德说。
“难道把他放回去吗?万一他是个打听情报的奸细呢?依我看,杀了最省事。”莫里斯基说。
“冤枉啊大人,都是暴风雨……”
“住嘴!”莫里斯基踢了他一脚。
“把他关起来就行了,反正他在大海上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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