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和小白约好了在厂门口碰面的。
她收拾好了之后,吕国安就骑着自行车把她捎过去。
秦桑过去的时候,小白已经提着行李等着了。
俩人碰头,又去厂里找了运输队的彭队长,叫他找了辆车把两人送到火车站。
白沙县是没有火车站的,想要坐车得去一百多里外的市里。
如果坐客车的话需要等很久,而且车上人挤人,实在太不方便了。
拖拉机厂车子不少,俩人肯定愿意坐厂里的车了。
正好开车的是和吕国安一组的于师傅,他要去市城拉东西,刚好捎上秦桑和小白。
坐到车上,秦桑才知道小白叫啥名。
小白原名叫白展风,据说是一个前朝的老秀才帮忙取的名字,后头破四旧啥的运动一起,小白就改了名,改成白雄风。
秦桑看着小白弱鸡仔似的身材,以及很娘气的一张脸,颇觉得他的名字实在不符,倒有几分好笑。
白雄风也瞧出来了,无奈叹道:“想笑就笑吧,反正不管是谁,只要听到我的名字就会笑上一场,我对象笑了不止一回了。”
秦桑掩口轻笑。
白雄风看着弱,可话却不少,一路上就听他不住的谈天说地,好一通的吹嘘。
等到了火车站的时候,白雄风还在不住的絮叨。
秦桑就拿着行李下车,站在一旁等着他。
白雄风又和于师傅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下车。
这个时代的火车站和后世的不一样,显的很破旧。
进了火车站,就看到很多漆成绿色的木制长椅,秦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用过的纸把长椅擦了擦才坐下。
她坐好了放眼望去,就见侯车室里到处都是人,长椅几乎都坐满了。
有的人坐着,有的人是躺在长椅上的。
秦桑旁边的长椅上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躺着睡觉,应该是侯车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睡着的吧。
她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离上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便问白雄风:“要不要出去走走?”
白雄风摇头:“还是算了吧,提着这么多行李,出去走的话太累了。”
他不愿意出去,秦桑也不好说一个人出去,就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来读。
过了没多长时间,白雄风就和坐在他旁边的一个青年聊了起来。
秦桑嘴角微勾,将耳边嘈杂的声音摒弃,专心的读起书来。
专心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过的很快,秦桑还没怎么感觉,白雄风就在旁边催她了。
“小秦,已经十一点了,咱吃点东西吧。”
秦桑这会儿也觉得有点饿,就点点头:“行呀。”
她一边说话一边起身,白雄风就跟着起来:“侯车室里边就有一个小餐厅,咱去那边吃点,要不然上了火车得挨饿。”
反正厂里给了钱和粮票的,足够秦桑和白雄风的伙食了,他俩也没想省着或怎么的,肯定要放开了吃的。
俩人去餐厅点了餐。
也没点什么太贵的,就是要了一个小炒肉,还有两个素菜,一人一碗拉面。
那碗拉面真的是太实诚了,满满的一大碗,红色的汤汁里边是白白细细的面条,还放了一些牛肉丁,吃到嘴里咸香鲜辣,真的是蛮过瘾的。
秦桑很快就把面吃完了,还吃了一些菜,剩下的都叫白雄风给吃了。
吃过饭,就快到点了,俩人提着行李去排队检票。
从检票口到站台这一路上真的是挤挤挨挨的,等坐到火车上时,秦桑都出了一身汗。
白雄风拿了把小扇子不住的扇着风:“哎呀,真的太累了,每回挤火车就跟扒了一层皮似的。”
这点秦桑倒是真认同。
她拿出自己带的水壶来喝了点水,白雄风也带了水壶,他喝过水,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个苹果:“来,吃苹果。”
秦桑接过一个苹果道了谢。
她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苹果,眼睛微弯,笑的很开怀。
从市里到京城这一路上也走了快一天的时间,秦桑是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火车上人很多,连过道里都是人,想上个厕所都和打仗似的,真是哪哪都不对付。
幸好距离还不是很远,到半夜的时候,火车就到了站。
秦桑从火车上下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白雄风提着行李走在前边,他不住的招呼秦桑:“咱先去这边侯车室找个地方歇歇脚,再等几个小时就有公交车了。”
秦桑就跟着白雄风到了侯车室。
俩人找了个角落里的椅子坐下来,秦桑拿出鸡蛋和烧饼来递给白雄风一份:“白哥,先吃点吧。”
白雄风一笑,笑出一口大白牙来。
等吃过东西,白雄风就侧卧到椅子上:“那啥,小秦你先瞅会儿行李,我先眯一会儿啊,等会儿我替你。”
“好的。”秦桑乖巧的点头。
她拿出水壶,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京城火车站的侯车室。
白雄风那边很快就睡着了。
秦桑就拿出一本书来读。
她才读出兴致来,就听到有人叫她:“小姑娘……”
秦桑抬头,就看到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妇女提着行李正眼巴巴的看她呢:“小姑娘,能帮个忙吗?”
秦桑笑了笑。
就在中年妇女认为秦桑会很痛快的答应下来的时候,却听到秦桑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十分坚定的拒绝了:“不能呀。”
“是这样的……”
“什么?”
中年妇女一惊,随后声音就变的尖利起来,原来看着还算老实的一张脸也变的尖酸刻薄:“你这小姑娘咋这样啊?不知道学**做好事吗?”
“学**做好事也要自愿的呀,可我不愿意帮你的。”
秦桑不气不急,声音不轻不重,十分和缓的说道。
中年妇女给气着了。
她的一张脸气的通红:“现在的小年轻真不懂事,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秦桑低头看书,并不想理会这个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打定了主意要和秦桑杠到底的。
她一手插腰指着秦桑数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思想可不行,得狠狠的批评教育……”
周围一些侯车的同志看这边起了争执,好些都过来看热闹。
中年妇女就更起劲了:“大家也给评评理啊,我急着上厕所,想叫小姑娘帮忙看一下行李她都不愿意,真是……”
秦桑无奈的把书合起来,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中年妇女。
她眼中写了委屈两个字。
“大娘,您如果真急着上厕所,在我拒绝了您之后,您就该提着行李赶紧往厕所跑,或者找旁边的人帮忙,而不是有时间在这里指责我,我看您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要上厕所,反而像是来找茬的,可是,我第一次来京城,之前并不认识大娘您,更不曾得罪过您,您又为什么找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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