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家的客人们离开,全村的关注度便迅速回到没剩几天的选举大会。
赵新山回来的第二天,就向全村公布了今年选举的规则,并且传达了公社对他以及赵村儿大队选举不规范的批评。
普通社员们没想太多,随便大队咋安排选举,反正他们在选举中的作用也不是特别的大。成年人就一人一票而已嘛,一般一票定生死的情况,少之又少,大家就是重在参与。不过他们有一个比较关注的事儿,就是——赵柯选啥。
之前大伙儿一直猜测,赵柯在大队的威望,有可能会选上大队长。现在,候选人在固定职位竞选,那赵柯竞会竞选大队长吗?
尤其,许副队长为了许诚,不参选,也没少明里暗里地打招呼,但赵柯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平时该咋地还咋地,就显得许副队长和许诚有点儿……稳不住。
大家伙儿私底下没少议论这事儿。
在固定的职位上竞选,最高兴的就是许副队长和许诚,因为这样,许诚选上的概率蹭地一下子就上去了,几乎可以说是稳。
赵村儿社员们的想法,赵柯选大队长,虽然年轻,但是肯定比许诚选副队长更有说服力。许诚这完全就是他爹推上去的,能力吧……他算是赵村儿不错的青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赵柯又太亮眼,这个不足,就大了点儿。
而且,许诚也没为赵村儿大队做出什么有力的贡献。
另外,村里人也在悄悄说大队长,会不会是为了大队长的位置稳固,所以这个选举的规则才像个儿戏似的,变来变去。
这些风言风语,有些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有些完全屏蔽当事人。
赵新山了解了赵柯的想法,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只要社员们的议论不太过分,就没管。真要说他啥,那也是他该受,不如坦坦荡荡的。
另一个职位稳妥的是牛会计,也稳稳当当地该干啥干啥。
赵柯一个人,除了抽空教大家学开四轮车,就整天待在大队办公室里写写画画,做计划和各种安排。
那么多猪抓回来,目前还是散养,大队的路还没修完就得暂时搁置,先盖出养猪场来。
傅杭从省城回来,就带着社员尝试做一些四轮拖拉机能带的农用机器,先紧着要用的,比如犁、翻地机、打埂打垄的机子、播种机……
冬天的时候,傅杭和林海洋为手扶拖拉机研究过,也做出过成品,现在是调整尺寸,做更符合四轮拖拉机大小的工具。
木制的使用强度,还是差很多,但他们现在条件就这样儿,只能对付着,为了针对损耗严重的问题,尽量多做一些。
养猪培训的事儿,也公布了。
不少人到大队办来打听选谁去,赵柯推到选举之后再公布选法儿。然后就是承包酸菜厂的事儿。
砖房和土坯房,按理说,就是墙体材料的区别,但是公社要求提供酸菜厂的图纸,公社同意之后才能盖。
赵柯安排给了刘兴学和邓海信,学一冬了,考验他们的时候到了。
现在他们大队承包酸菜厂,也没必要急着送砖出去收钱了,主要也没工夫,等到春耕结束,抽出时间,让拖拉机多跑一跑。
还有些别的事儿,都得等春耕结束再说。桩桩件件,全都得理顺了,不然到时候撞架,什么都耽误。
赵柯是脑子和手、嘴忙,社员们是体力劳动忙,其实这么忙,大家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和精力说闲话。
赵新山不管大家的议论,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权当他们在放松,要不太累太紧。
而赵柯忙了,安排差不多,去找赵芸芸, "我回来这两天,怎么都没见你?"
赵芸芸爱答不理, "你的好朋友那么多,我这个村子里的糟糠之友,哪好意思凑到你跟前去献丑。"
糟糖之友是什么东西?
赵柯哭笑不得, "你又闹脾气?"
"谁闹脾气?”赵芸芸怪声怪调, “我只是明白了,这人长大了,小时候的友情就没了~"赵柯过去搂她的肩膀, "谁的友情没了?"
“别碰我。”
赵柯两只手臂一起搂紧,哄她: “咱们俩可不止是友情,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姐妹,一般的友情能比得了吗?是不是,芸芸姐?"
赵芸芸牙齿咬紧下嘴唇,嘴角要笑不笑的弯弯平平,微微颤抖。
“芸芸姐~”
赵芸芸扛不住,嘴角彻底起来, "行了行了,咋这么烦人。"
赵柯看她
笑了,挽着她道: "不生气了?那一起去老王家看看三嫂。"赵芸芸嘟囔, "我就知道你找我就是想搭伴儿……"
"我只搭你一个,你让不让搭?"
"搭搭搭,让你搭。"
赵芸芸被哄开心了,欢快地跟着赵柯回家拿了一小筐鸡蛋,去老王家看潘翠莲。潘翠莲上个月生了个闺女,是赵村儿大队新培养出来的三个接生员一起接生的。母女平安,顺顺利利。
前几天小女娃满月,不过赵柯不在家。"赵主任,你来了。"
生孩子,余秀兰都拿过礼了,满月又拿东西,潘翠莲的娘家妈潘六婶儿笑呵呵地接过赵柯的筐,感受了一下重量,笑容更大,"你俩快坐,我给你们倒水。"
产妇得坐月子,别家都开窗透气了,这屋还封得死死的。赵柯坐在炕沿上,隐约能闻到一些异味儿。
白胖的孩子在襁褓里睡觉,随着呼吸,小襁褓一起一伏。
潘翠莲头上还裹着布,气色挺好,原本跟孩子躺在一起,看她来,靠坐起来。赵芸芸趴在小娃娃头上,小声说: “真可爱~”孩子被夸,潘翠莲高兴。
赵柯道: “我估摸着你要是出月子,得忙,就晚了两天才过来。”
潘翠莲道: “赵主任忙,过几天我就回去干活儿了,不来也行的。”
潘六婶儿在旁边儿捡鸡蛋,嗔道: “就她金贵,乡下好些女人都不坐月子,她还要坐四十天,吃白饭啊。"
赵芸芸听得撇嘴。
潘翠莲不乐意, “三哥说春天冻骨头,春耕又累,养不好容易落病,还想让我坐两个月呢,他都没说啥,你是我妈,咋能见不得我好。"
潘六婶儿戳她的脑门儿, "不懂事儿,哪有你这么当媳妇儿的!这是赵主任在这儿,要不然我非得说说你。"
"有能耐你就当着赵主任的面儿再多说几句。”潘翠莲一副底气十足,完全不怕的模样, “我现在是赵村儿人,我们赵村儿有赵村儿的规矩,别拿你那老一套来说我。"
"你!"
潘六婶儿瞧赵柯一眼,见她没啥反应,继续教训
女儿, “啥老一套,你这嫁个好婆家,当妈的都嫌弃上了?我告诉你,我是为你好,你养好身体,得抓紧给老三生个儿子。"
这时候,门开了,冬妮儿扶着腰走进来。屋子离得近,赵柯来,她听见了,过来说说话。
冬妮儿大着肚子,赵柯起身让她坐。
赵芸芸也往旁边蹭了蹭,怕碰到她的肚子。
冬妮儿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赵主任你坐,我没那么金贵。"
潘家母女:要不是冬妮儿没那么多心眼儿,她们还以为她在阴阳怪气。
赵柯直接坐到凳子上, "你坐炕边儿吧,暖和。"
潘六婶儿又找着话, "眼瞅着进五月份了,还烧这么多火,浪费柴不说,老三每天上工那么忙,咋不知道心疼心疼男人?"
潘翠莲脸有些拉下去。
"你还掉脸子了。”潘六婶儿在赵柯身边放下空旷,唠叨, “我说的话,你上点儿心,得生个儿子,男人心里都想要。"
潘翠莲也想再生个儿子,凑个“好”字,但亲妈这么看不起她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女儿,也不心疼她生产辛苦,心里特别不舒坦。
冬妮儿微微抚了抚肚子,看向炕上的女娃,嘴角带笑,善意地劝道: “三嫂,婶子说得有道理,得抓紧生个男娃,不然咱村儿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你们挣得东西都没人继承。"
潘六婶儿点头, "对头。"
这一屋子五个女人一个女娃,其中两个女人完全不为自己的性别骄傲。赵柯表情很平静,并没有太生气。
赵芸芸控制不住情绪,阴阳怪气地说: “老说男娃继承香火,也不知道这地垄沟里到底有多厉害的香火,巴巴地非要生儿子来继承。"
潘六婶儿一脸“你个小姑娘不懂”的神情, "没儿子,过日子哪还有奔头,死后没个摔盆的,到底下都不安生。"
赵芸芸嗤了一声, "儿子没出息,摔盆我都嫌磕穆,女儿要是能出息成赵柯,我到地底下一样能笑醒。"
赵柯不禁嘴角一抽, "你是不占我便宜呢?"
赵芸芸据
理力争的气势顿时一消,无语,"赵柯,我那是打个比方,你咋不看场合呢?"
还怪她了。赵柯无奈,随即视线挪到炕上。
小女娃好像饿了,闭着眼睛,小嘴一动一动,张开,张大,眼看就要哭。潘六婶儿眼疾手快,抱起她就塞到潘翠莲怀里。
潘翠莲背过身去喂奶,直接堵住了她的小嘴,没能哭起来。她们这一系列动作,配合相当迅速。
赵柯看得有趣,笑着问: "小娃娃起名了吗?"
潘翠莲侧头, "还没有,三哥一直在翻报纸,想要给娃娃起个好听有意义的名儿。"
潘六婶儿嫌他们折腾, "女孩儿名,起个花啊秀啊啥的,不就行了,一看就有丫头样儿。"
赵芸芸跟她抬杠,“那叫大丫多省事儿,等以后出门儿一喊,好家伙,一片儿丫蛋儿,一半儿大丫,另一半儿二三四五六。”
潘六婶儿被她顶得脸挂不住。
赵柯适时拉住赵芸芸,笑道:"潘婶儿,芸芸说话直,您别介意,她没坏心眼儿。"
潘六婶儿语气生硬道: “我能跟她一个小姑娘介意啥。”
"您胸怀大,我们还得向您这样的长辈多学习。"赵芸芸瘪嘴,她跟她们学啥,一颗红心向男娃吗?
"赵主任,你说话就是中听。"这才多长时间,她就忘了赵柯说话呛人,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样儿了。
赵柯好脾气地说: "所以说要多学习,多进步嘛。"潘六婶儿连连点头, ”是嘞。"
不过潘婶儿,我也有点儿心里话,想跟您说说,怕您不爱听……你说嘛,我一个长辈哪能那么计较。
“那我就说了。赵柯好言好语地劝说, ”男人嘛,当家做主的,脾气都大,三哥和三嫂还是新婚,感情好,头一个孩子顺利地出生,正在兴头儿上呢,别人要是泼冷水,他心里头不舒服,万一影响夫妻感情,您得多操心。
这么说,潘六婶儿听进去了,辩解: 我这也不是泼冷水……
知道您是爱护
三嫂。
赵柯给了她一个“都懂”的眼神,然后对对潘翠莲道: “三嫂,自从你和三哥结婚,你们这日子越过越红火,这孩子兴许就带福的,你看去年那么大暴雨,她一点儿没让你难受……
女娃能带啥福?
冬妮儿一点儿不信。
潘翠莲低头看着喝奶的小娃娃,眼神里满是爱意。赵柯话就说到这儿,拉着赵芸芸道别。冬妮儿也跟着出来。
赵柯对她,没什么好说的,只让她好好养胎,便和赵芸芸离开。你干嘛对她们那么客气,就得敲醒她们。赵芸芸还憋着气。
“然后人家说咱们‘顶嘴”、 ‘没礼貌’
‘书都白读了’ …
赵芸芸不吭声。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那些固执的长辈哪怕明知道没有道理,辨不过,就会反过来这么指责。
赵柯对于她们的“唯男娃”论,态度是:“没必要争论,没有意义,个别人根深蒂固的观念,我们确实改变不了。
赵芸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赵柯,你难道也要和认输了?
想什么呢?又不是站在对立面,跟输嬴有什么关系?”赵柯跟她勾肩搭背, 顺着他们的道理说呗,我们改变环境,改变规则,等他们发现世界大变样儿,能怎么办?只会说‘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咋了’ ‘跟我们那时候一点儿不一样儿……
她故意学着那些长辈们惯有的声调,像模像样,逗得赵芸芸哈哈笑。
变化无时无刻在发生。
世界属于每一个人,世界终将是年轻人的。
像潘翠莲,以前一直受潘六婶儿的教育,现在不是一样不能认同对方的话?想听、能听进去的人,一定会听进去。
认死理的人永远只看得见他想看的,听见他想听的,从他的思想维度出发,但现实会让每一个嘴硬的人闭上嘴。
中午,社员们回家吃饭。
老王家一家人本来一起走,王老三一跨进院门,脚步便快了。
随后,三房屋里便传出他有点儿贱嗖嗖黏糊糊的声音, 大姑娘,爹回来啦~想不想爹?老王家其他人都
能想到他眉飞色舞的脸。
东婶儿撇嘴, 一个丫头片子,嘚瑟啥?贱不贱啊?
冬妮儿站在屋门口迎丈夫,听到这话,微微抚了抚肚子,心里默念:一定要是儿子。随后,东婶儿脚下一转,也往王老三屋里钻。片刻后,三房屋里响起她夹着嗓子的声音, 奶奶的大孙女儿,诶呦~奶奶看看~想奶奶没?
老王家其他人:
.…
贱不贱啊?
母子俩的声音不断——
妈,你小点儿声,吵着她。
我没养过孩子啊,啥不知道,你别在这儿吵吵。妈,你干啥,别挤我。我看我孙女,你在这儿碍什么事儿?
王长河咳了一声: “我进去瞅瞅。”
老王家二儿媳周秀丽没好气, “孙子多了,可是不值钱了。”大儿媳赵花花没附和她,安静地进屋端饭。
冬妮儿听着三房屋里不断传出来的欢笑声儿,想不明白。
生闺女早晚是别人家的,是赔钱的。
公婆他们不也是喜欢孙子吗?
为什么三房生孙女,他们的态度就变了样儿?
第一个孙女……就会值钱些吗?冬妮儿实在不懂。
她跟婆家人没法儿说这些,饭后收拾完碗筷,就回娘家跟亲妈说。
孙大娘自从春妮儿离婚,思想屡次被迫转变,反劝她: “你想那么多干啥,你婆婆对孙女也喜欢,那你肚里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不难过。
冬妮儿执拗: “肯定是儿子,有个儿子我就踏实了。”
孙大娘思想也没完全转变,点头, 要是儿子,你压力就小了。母女俩看着冬妮儿的肚子,全都带着期待。春妮儿倒泔水进屋,两个人立即调整表情。她们在春妮儿面前,还是很顾忌,怕表现得太明显,刺激到她的神经。
但春妮儿现在从一个极端渐渐走向另一个极端,以前压抑地多狠,现在就反弹地多疯,动不动就刺激着全家人的神经,让全家人一起吃她的苦。
冬妮儿,昨天课上教的字
,你练咋样儿了?会写了吗?
冬妮儿肩膀一颤,小声回答: “我、我会了。”春妮儿放下一碗水,指着桌子, 我考考你。
冬妮儿抬起手,食指蘸了点儿水,颤抖地一笔一划默写。孙大娘没有声息地站起来,脚尖悄悄向外,想趁着她们不注意,躲开。
妈。
孙大娘干笑, 我想起鸡还没喂………
“我进来前喂过了。”
孙大娘: 我去看看你爹干啥活呢,我帮他……
“我叫我爹一会儿进来一起默写。”
孙大娘:……
这闺女养得,造孽呦~咋变这样儿了?
春妮儿考了六个字,冬妮儿默写错了两个,到第六个,手抖啊抖,始终落不下。她忘了咋写了。
春妮儿绷着脸,十分严厉,你怀孕不用上工,每天就两节课,你想啥呢?这么几个字都背不住吗?
冬妮儿哆嗦着解释: 我记了,记不住……
你肯定没仔细记。
春妮儿了解她,冬妮儿的性格,王老四学习,她指定崇拜,轮到她自己学习,就会认为没用,然后消极抵抗,滚刀肉一样。
这么好的机会,不要钱就能读书,你还不珍惜,怀个孕你高兴啥?脑子里只有生生生,老母猪才只需要一个劲儿地下崽儿。
冬妮儿红了眼, 姐,你咋能这么说我?
孙大娘出声劝止: “春妮儿,你妹妹………”
春妮儿惩罚: 拿树枝儿去院子里写一百遍。
孙大娘瞬间止住话,心提起来。
下一秒,春妮儿转向她, 妈,该你了。
孙大娘紧绷起来,伸出一根粗糙的食指,准备接受考验。冬妮儿还坐在旁边儿无声抵抗。春妮儿问她:“咋还不去?”
冬妮儿抱着肚子,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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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啥啊?冬妮儿哽咽, 你不能因为你没生孩子,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吧?冬妮儿!孙大娘紧张地瞄大女儿。
春妮儿表情木然地吐毒液: “除了生孩子,你啥用都没有,你们就是生下儿子,你公婆他们觉得你们没出息,照样儿不会看重你的儿子。
冬妮儿不信。
爱信不信。
春妮儿眼珠子直直地盯向母亲, 第一个字……孙大娘嘴里发苦,笨拙地蘸水默写起来。
冬妮儿梗了半晌,她不可能不回娘家,灰溜溜地扶着桌子起来,走到院子里,委委屈屈地罚写。孙大爷躲在房西头,看见她的动作,一脸愁苦。
下一个,该轮到他了。
他们也反对过,可只要态度一强硬,春妮儿肯定要发疯。她好不容易精气神儿找回来,他们真不敢跟她对着干,也没她狠心。
于是,他们无法治愈的晚年生活,从受到女儿的折磨开始...这是老王家和老孙家的事儿,这条道最东边儿,许副队长家也有事情悄悄发生着。
许诚接任副队长的事儿,几乎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许副队长这两天虽然稍微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高兴。
人年纪大,情绪一高涨,再嗫两口酒,就忍不住唠叨。他不住地传授经验,叮嘱儿子——
不要太浮躁,踏踏实实地干。
大队长和赵柯的话,你多听着点儿,你不要觉得赵柯年纪小就放不下面子,她有本事,你跟她多听多学,有好处。
有啥事儿都跟我商量……
许诚以前还能装得住,最近要竞选副大队长,膨胀了,越来越不耐烦亲爹的说教, 爹,我都多大了,我知道该咋干。
你别不耐烦……
“我不是不耐烦。许诚嗤之以鼻, 要不是大队长在背后撑腰,她赵柯一个姑娘成天耍耍嘴皮子,能在大队立足吗?别看她说得好听,你看着吧,就是拿大队当跳板呢,早晚得借着名气嫁到城里去。
“啥嫁不嫁的,这些话,你少出去
乱说。”
女人就该在家当个贤妻良母,伺候好男人,在外面出风头,不检点。
啪!
许副队长一拍桌子,喝斥: 你还没完了!嘴巴干净点儿!
丁巧巧和两个孩子吓得噤若寒蝉,饭都不敢吃了。
许诚妈也说他: 赵柯为咱大队做那么些事儿,你这话说出去,多寒人心,也得罪村里人儿啊。
许诚怕他爹一生气,又要再“磨”他两年,立马收敛道: 爹,我就是一时嘴快,到外头注意着呢,肯定不会给你丢脸。
许副队长一口闷掉杯里剩的一口酒,起身不快地扔下一句“下不为例”,进屋了。许诚好似理亏地垂下头,眼里全是不满。
他没什么胃口了,随便吃了点,撂下筷子,抬腿儿出去。许诚妈埋怨: 一天天的不着家,他爹都没他忙……
丁巧巧端碗的手指忽地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