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蔓早就想到了陌生人可能会不相信她的话,所以场地装修好后,她每次来辅导班,都会把所有证书和营业执照背在了身上。
其实她更想把营业执照裱起来挂在墙上,但她担心晚上回去后有人闯进来,见没什么可偷的把营业执照给薅走了。
开门做生意,营业执照可是很重要的,不见了麻烦事一大堆,程蔓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把它跟其他证书装一起放在身上。
虽然麻烦了点,但更让人放心。
展示完个人证书后,程蔓把营业执照也拿出来给大家过了一遍。
看完这些证件,大家对程蔓的信任度有了很大提升。
之前程蔓向刘师傅介绍老师都是临江大学的学生时,他心里还半信半疑,但这会大家听了程蔓的话,没一个人心生怀疑。
大家的疑虑主要在于,辅导班的老师本来就是兼职,他们又要带那么多学生,分到她们孩子身上的注意力能有多少,教学效果能比得上一对一的家教吗?
程蔓听后也没有瞎吹,很实在地说:“我们辅导班的教学效果,能不能比得上一对一家教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不敢回答说能,我只能保证同样水平的老师,我们辅导班的收费会更便宜。”
有家长说道:“便宜是便宜,可总得有效果啊,不然那不还是白花钱吗?”
“我是这么想的,只要老师水平高,教的是一两个学生,还是三五个学生,差别其实不大。是,当学生人数升到十个以上,效果会渐渐变差,老师精力顾不上嘛。但是只要学生上课认真,效果肯定还是有的,只是进步多少的差别。”
程蔓话音一转道:“挑剔来讲,我们这个辅导班,效果可能不如一对一家教,费用又不比孩子高中学费便宜,好像有点鸡肋。”
家长们纷纷点头,她们犹豫的点主要在这里,只是这话从程蔓口中说出来,她们总觉得有后续,便都盯着她看。
程蔓也的确准备了下文,说道:“但你们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想,我们辅导班费用比请私人家教更便宜,班里人少,上课效果说不定比学校更好,作为折中项可能有用,你们说是不是?”
家长们一想,又觉得她这话确实有道理。
程蔓则继续说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这里课程是按月来的,你们感兴趣的可以报名让孩子来上一个月课,孩子来感受过了,觉得不好,下个月不报名就是。反正一个课程才三块,随便从哪省一省就有了,跟孩子的前途比起来,三块钱算得了什么,大家说是不是?”
这话说进了大家的心坎里。
愿意顶着大太阳大老远来这里的人,都是家里不太宽裕,却又很重视孩子学习和前途的。
但她们家里再困难,挤一挤三块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这也是程蔓将课程周期定为一个月的主要原因,如果她把课程拉长,周期跟学期同步,费用就会飙升至十几块。哪怕平摊下来仍是三块钱一个月,但一些家庭困难的人,肯定会望而却步。
因此,虽然明知道按月收费对老师的教学水平要求较高,而且学生人数没有按周期收费那么稳定,但程蔓考虑后仍然选择了前者。
想把辅导班做起来,需要的不仅是稳定,还需要打开市场扩大生源。
虽然打开市场的办法有很多,但想从这众多办法中找到有效,且步子不会跨太大的办法并不容易。
程蔓降低门槛,让更多人进来体验效果,是相对稳妥的办法。
对杨美虹带来的人来说,这办法直观有效,至少现场大部分家长都心动了。
其中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率先开口:“我们是要现在交费吗?”
“我们九月一号开业,四号正式开课,在此之前交费都可以,大家如果有顾虑,可以回去再考虑考虑。”
其他家长听后都松了口气,杨美虹却很着急,她是冲着介绍学生免学费才带这些人来的,当然希望今天能把报名事宜确定下来。
可程蔓倒好,一下把事情拖到了半个月后,万一今天来的这些人回去后改变了主意,那她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但当着大家的面,杨美虹不好把心里话全说出来,只好不停冲程蔓使眼色。
接收到她的眼色后,程蔓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着问道:“大家要不要再看看我们其他教室?”
家长们自然想多转转,都回答说好。
程蔓起身,正准备带大家出去,陆平洲就领着闺女回来了。
他手里抱着一筐汽水,其中一半常温一半冰的,程程手里则拿着一根冰棍,因为吃的速度赶不上冰棍化的速度,嘴巴周围全是冰棍糖浆。
进屋看到程蔓,小姑娘有点心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她很快发现妈妈根本顾不上自己,胆子就又大了起来,橱在妈妈面前大口大口地吃着冰棍。
程蔓懒得管她,忙碌地从陆平洲手里接过一瓶瓶汽水,放入吸管递给家长们。
冰冰凉凉的汽水入口,大家心情都好了不少,有人笑着问:“小程,你男人是干什么的?他开汽水瓶怎么这么利索?”
程蔓看向陆平洲,他正拿着汽水怼到桌角,捏着往下一用力,汽水瓶盖就开了,便笑着说:“他是专业的。”
有家长顺着这话猜测问:“难道他是汽水厂的?”又上下打量陆平洲,“看着不像啊。”
另一名家长接话道:“我也觉得不像,小程要不说,我还以为他是当兵的。”
程蔓放好吸管,将汽水递过去说道:“您猜对了。”
那名家长惊讶问:“真的?你男人真是当兵的?”
如果半个月后,她们真带着自家孩子来报了名,以后迟早会知道她的家庭情况。程蔓觉得与其现在藏着掖着,以后被发现了影响观感,不如现在照实说,便笑着道:“对,他是军人。”
众人“嚯”了声,但并不觉得意外,同时她们对程蔓也多了几分信任。不管孩子送进辅导班后成绩能不能提升,至少她们可以确定,程蔓不会卷钱跑路。
所以楼上楼下参观完后,有好几个人提前交了钱。
程蔓收钱后,将她们和孩子的信息一一登记了下来,然后给了她们一张统一复印,再手写上学生名字及课程的卡片,说道:“九月四号之前,您可以带上户口本等证件和孩子来我们辅导班一趟,确认过后孩子来上课时,带上这张学生证就行。”
说完又对其他人道:“你们后期带着孩子来报名时,最好也带上户口本,我这边好确认信息。”
没报名的家长也都一口答应下来。
除了报名的家长,剩下的程蔓也让她们简单登记了下姓名,这样后期
如果她们没有来报名,有时间的话她能上门回访一下。
登记完信息,杨美虹带来的人就结伴离开了,只有她,走到门口又找借口转了回来,一进门就问:“不是说好了,我给你介绍人,你就给我孩子免学费吗?怎么说着说着你就让她们走了?”
听到杨美虹的声音,陆平洲抬头看了眼,又看向程蔓,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了他一个“我来解决”的眼神,迎上去笑道:“我们辅导班是开门做生意的,总不好人一来就骗着哄着让人交钱吧。”
杨美虹不爱听这话,说道:“什么叫骗着哄着,她们家里都有要高考的学生,是有需求的,你现在让她们交了钱,她们回去后就算后悔也不会说什么。而且我人都拉来了,是你自己没把人留住,给我孩子免的学费要怎么算?”
看,程蔓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
她虽然想要学生,但不希望家长是稀里糊涂地报的名,因为这样太容易扯皮了。但介绍人通常不会这么想,他们站的是自己的立场。
刚才沟通的过程中,程蔓就发现了,杨美虹跟那些人宣传辅导班时有夸大的成分。
还好人是她亲自接待的,杨美虹夸大的地方她都圆了回来,否则几个来时意愿高的直接报了名,过几个月发现孩子成绩没有明显提升,指不定要找她麻烦。
但也因为这样,来时意愿高的那几个人,听完她的解释后反而犹豫了。
偏偏程蔓还不好指责杨美虹,一来她也是为了多介绍几个人来,二来把人得罪狠了,她回去散播辅导班的坏话就不好了。
程蔓思索着说道:“这样,这次按照人头算,你今天带了十一个人来,可以免四个课程的月份用,课程你可以同时选,也可以每月上一个课程,连续上四个月。”
杨美虹在心里盘算了下,说道:“我选择连上四个月,不过五个人免两个课程的费用,是不是还有一个人你没给我算?如果我后面再带人来,是不是还能便宜?”
“是,上完四个月后,如果你还想把孩子送过来,到时候可以便宜一块钱。”程蔓挨个回答说道,“后期你可以再带人来,但我收到报名费才算人头,流程的话跟今天一样,我不会忽悠他们缴费。”
杨美虹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嘀咕道:“像你这么实诚,怎么做生意哦。”
程蔓却不为所动,语气平静道:“我做生意以诚信为本。”
……
说来也怪,之前几天也不见有人来咨询,来了一波人后,这一天进门打听的家长没停过。
但后来程蔓转念一想,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玄学,而是单纯因为今天是周日。
这时候双休制度还没有实行,哪怕是国营企业,一周也要上六天班。而来打听辅导班情况的家长,夫妻基本都是双职工,放假才有时间忙活这些事。
这一天虽然忙碌,但程蔓心里很高兴,进门询问的家长越多,学生也才会越多嘛。
晚上下班前,程蔓简单核对了下登记的名单,发现今天上门询问的人是真不少,加起来有五十多人呢。
交钱报名的人就少多了,总共就十一二人,但加上巷子里报名的那些学生,也能凑齐一个一个课程的学员了。
而且程蔓留意过,那些没有报名的家长中也不乏有意向的,剩下四十多个人,她觉得至少能有一半会带着孩子来试一试。
这样的话,到九月份两个班应该能开起来。
但还不够……离开辅导班前,程蔓特意将设计好的传单带上,巷子里有人在印刷厂工作,她可以找对方帮忙在单位复印传单。
复印当然不是免费的,要按张数给钱,价格还不便宜,用稍微好点的纸,一百张就要十多块。
程蔓没在这方面抠唆,直接让人印了三百张。
拿到印好的传单后,她直接在巷子里找了两个因为单位效益不好,而三天两头放假的人发传单。
因为怕她们拿到传单后乱发,程蔓跟她们说的是按天给钱,基础工资一块,拉到一个人进辅导班咨询就多给一毛。
一块钱不多,但干上十几天也能有十多块,够她们半个月工资了。而且拉人这事说难也难,可说容易,确实也挺容易的,只要好好干,一天挣个三五块不是问题,所以这两人干得都挺起劲。
除了他们,王秋梅也没少在机械厂职工院里宣传程蔓开辅导办的事,陆平洲也跟团里同事提了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家属院的人很快就都知道了。
对此程蔓乐见其成,虽然她不想靠人情拉人,可多宣传总没坏处,反正两边大院里的邻居愿意给孩子报名就报,不感兴趣她也不会强求,不至于欠人情。
多方宣传下,下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有人来辅导班咨询。
工作日人少点,一天可能也就来三四十人,到周日就热闹了,来咨询的人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
虽然有陆平洲帮忙招待,但他在外人面前冷脸惯了,不少家长都怵他,接待压力主要在程蔓这边。
因此熬过第一个周日后,程蔓决定找外援。
外援也不是别个,正是李文欣,随着暑假即将结束,她人生中的第一段婚姻也宣告了结局。
离婚后李文欣的心情一直很颓丧,虽然没到借酒消愁的程度,但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出门了。
要不是程蔓来找,她能在家里一直待到九月中。
见面后程蔓没有温声细语安慰李文欣,也没有跟她促膝长谈,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辅导班开业了,最近在招生,只有我一个人顾不过来,你要不要来帮我?”
颓丧了近一个月的李文欣有点懵:“我?”
“对,就是你。”
然后李文欣就被拐过来,开始了早七晚七、一周七天的社畜生活。
都说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另一段感情,但现实中工作才是最好的止痛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迅速开始另一段感情,而工作不会在原地等待受伤的人好转过来再开始,资本家是没有心的。
虽然李文欣还没毕业,暂时没有工作,但程蔓不介意当一回资本家,让她忙碌起来。
在程蔓的压榨下,李文欣果然很快忘记了伤痛。而她性格温和,做事又很负责,到辅导班后大大缓解了程蔓的接待压力。
截止到八月三十一号,启明星辅导班一共招到了一百六十七名学生,其中部分学生报了两个课程,算下来差不多能开十个班。
而在程蔓原来的估算中,前两个月能开六个班就不错了。
因此对程蔓来说,这个开局好到出乎意料。
她很惊喜。:,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