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可不能再到这边了!”走在林道上,克多雷斯对着小女孩严肃地说道。
“这是为什么?”小女孩不解地问道。
“因为过两天会有敌军前来,这里会成为凯立德与敌方交战的战场。”
“可除了这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练剑了。”小女孩听罢,有些沮丧地说道。
“会有更好的地方的。”克多雷斯说着,表情严肃了起来。
听得四周草丛里传来的沙沙声,阿托莉丝眉头一皱。
“喀弥什人的侦察兵么!”克多雷斯说话间,七八个身着轻甲手持短刃的男子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早发现他们存在的阿托莉丝从克多雷斯身后窜出,对着迎面袭来的侦察兵,一脚抽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一幕让她怔住了,飞起的一脚本该踢在对方脸上,却是踢了个空而从对方身上穿了过去。
阿托莉丝回过头,见克多雷斯已经拔出佩剑和敌人战斗到了一起。
阿托莉丝折返回来,风刃、剑气不论如何攻击,却都只是从对方身上贯穿而过,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这是幻象……还是记忆……
还记得那时的克多雷斯是年轻骑士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但即便如此,在斩杀了两名敌人后,自身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带着小女孩,克多雷斯从高崖上跃下,看着坠入河中的两人,阿托莉丝心中是五味杂陈。
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站在城门口,阿托莉丝注视着踱步而来的两人。雨夜中,小女孩搀扶着身负重伤的克多雷斯,在看到城门投来的光亮后,一脱力栽倒在地上。
“来人啊,救命啊!”小女孩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呐喊着。听到叫喊声,驻守城门的骑士们急忙朝着两人所在赶了过去。
阿托莉丝转过身,那已是一间旧房,小女孩跪在床头,用着平滑的石头打磨着那柄木剑。
“是你自己做的吗?”克多雷斯躺在床上,测过脸来,温柔的目光注视眼前的小家伙,开口问道。
“是的,花了好长时间呢!”小女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弗莱德团长强调过了,你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少说话的好。”
“这样啊!”克多雷斯微微一笑,“那么它有名字吗?”
“名字?”小女孩摇了摇头。
“当它被你握在手心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你的伙伴了,没有个好名字又怎么能行。”克多雷斯扭过头,盯着那灰暗又潮湿的天花板说道。
“可是我还没想好呀?”
“哈哈”,克多雷斯笑道:“那就等你想好的那天再告诉他。”
……
“扭曲空间的天然之阵,还真是难办!”雷域之外,见着眼前荒凉无人的土地,辉夜苦笑一声,希望那两个家伙没事。
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过去的一幕幕在阿托莉丝眼前浮现,不知不觉间她已在幻境中度过了两年时间。悲欢离合,两年间阿托莉丝重温了过去发生的种种。是的,她一早就知道,那位小女孩就是过去的自己。而她也知道,接下来那个自己不得不要面对的事。
那是个宁静的夜晚,小女孩站在木屋的大门前。那是高文的住所,已经是十一岁的她被安排在了这里。炙枫村,这场战乱不会波及到的地方。
半个月前骑士团里来了位厉害有漂亮的大姐姐,据骑士们所说,那位姐姐以一举之力击溃了一个团的力量,将一村人民从敌人的屠刀下拯救回。
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吗?小女孩不懂,那样的家伙只存在于神话中吧。明天凯利德骑士团的中坚队伍就要出征去抵抗来自北爱尔兰的军队。
而据说那位大姐姐也在他们的队伍中,她用神奇的魔法为骑士们强化了装备,从骑士们口中描述,弗莱德老团长挺在意她的。
望着离去的两名负责接送的骑士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小女孩转过头来,看了看椅靠在门边的男孩。
“阿托莉丝……进去吧……”
阿托莉丝知道,在那之后,自己再没有见到弗莱德团长。他在那场战斗中死去了,全队的人都死去了,只有克多雷斯一人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了营地。
他的回答是,中了敌人的埋伏,所有人都牺牲了,而那名厉害的大姐姐也失去踪影。
从黑暗中走来,阿托莉丝跪倒在弗莱德团长的墓碑前。身旁小女孩掩面哭泣着,可以知道此时的她有多么的难过。那是自己的记忆,当时自己的心情,她再清楚不过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她已经试过了,试过了无数次。无法改变幻境中的场景,就连离开小女孩都没做不到!外面是一片虚无,她想看看当时的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但当她走到那片空无一物的区域,阿托莉丝才明白过来,这不过是自己的记忆而已。自己未曾去过战场,又怎能够见到当时的场景?
盯着弗莱德团长的墓碑失神了好久,直到手臂传来的灼痛感将她迷离的思绪带回。
在看到手臂上的剑形圣痕时,阿托莉丝这才惊醒过来。太险了,差点就迷失在幻境中了,若非有特里斯的提醒,此时的自己怕是已经与幻境同化身死道消了。她记得的,在幻境中自己曾几次险些迷失自我,但在紧要关头都是特里斯在提醒着她。
而这绝对是最危险的一次,用弗莱德老团长的死来影响阿托莉丝的情绪,借机将她的意识骗入这幻境中,与其融为一体。当阿托莉丝的视角再次回到小女孩身上的时候,那一刻或许现实中的她就只剩下具空壳了吧。
最大的危险已经过去了,此时的阿托莉丝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幻境并没有消失,但从这一刻起,记忆便不再往后推进。晶莹的泪光凝在了半空中,看着身旁那不再发声的属于过去的自己,阿托莉丝叹了口气。
“克多雷斯团长,我想好了,那把剑叫——弗雷!”弗莱德与克多雷斯是阿托莉丝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明明克多雷斯对待自己如同父亲一般,但自己却从未对他笑过,哪怕在他生命的最后也未曾见到。
“水中月,镜中花,不过是过去的倒影罢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托莉丝回过头,却见一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高文……”见到来者,阿托莉丝一把扑了上去,将脸埋进对方的胸口,放声痛哭了起来。两年了,两年来积蓄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刻得以释放。
高文先是一愣,随后眼神逐渐温柔。看着怀里的人,高文说道:
“欢迎回来……阿托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