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走进厨房,看见六弟居然再给三弟妹生火,微微一怔。
她从未见过六弟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六弟以前从不进厨房,也没有给谁生过火,今天居然主动给三弟妹生火。
还有,今天六弟那般维护三弟妹
莫不是.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随即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六弟是读书人,三弟妹也温顺守礼,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把这种荒唐的想法甩在脑后,尴尬的笑道:“三弟妹,我来帮你吧。”
虞瑶看见赵氏,摇了摇头,“大嫂,不用,我这也快忙完了,你去歇着吧。”
赵氏却没有走,走到灶台边,看见那盘刺嫩芽炒鸡蛋,便忍不住问:“三弟妹,这是什么?看起来倒是别致。”
“这是刺嫩芽,炒鸡蛋很好吃的,大嫂可以尝尝看。”
她边说边把锅刷干净,又往里面添了点油,待烧红后,放了姜片蒜末和干辣椒爆香,最后把切成丁的兔肉倒入锅里翻炒。
赵氏微微颔首,自己拿了一双筷子,从盘中夹了点刺嫩芽炒鸡蛋放进嘴巴里。
吃了两口,她眼睛就亮了:“三弟妹,味道真不错,这刺嫩芽鲜嫩得很,和鸡蛋一起炒,口感丰富又清爽,我竟不知道这东西还能用来炒鸡蛋。”
她发现三弟妹变了很多,也会主动找吃的,懂的还很多。
她心中虽奇怪,但也不想深究,把日子好过最重要,问那么多干什么,又不关她的事。
“大嫂喜欢就好,以后看见刺嫩芽,也可以摘些回来炒。”
虞瑶听到赵氏的话,笑着回了句,便把翻炒后的兔肉放在锅里闷,盖上盖子。
赵氏见菜炒的差不多,也没有闲着,把柜子里的碗筷用清水刷了遍,便拿到堂屋去了。
顺道喊大家出来吃饭。
没过多久,陈老爹,陈修田,陈修禾他们就回来了,满头大汗。
她和陈慕风两人把炒好的菜端去堂屋。
红烧兔肉,刺嫩芽炒鸡蛋,清炒土豆丝,清炒茄子,凉拌马齿苋,以及菌菇汤。
摆满了整张桌子,虽菜式普通,但在农家能吃到鸡蛋和兔肉,也是难得的好菜。
陈老爹,陈修田,陈修禾三人洗完手,围桌在桌边,看着那盘红烧兔肉微微一怔。
“怎么又有兔肉,这兔子哪来的?”
陈老爹率先坐在主位上,指着那盘兔肉问道。
这手艺一看就知道是老三媳妇做的,倒是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也不等人,拿起筷子就先吃了。
钱氏走了进来,听见这话,阴阳怪气的说道:“爹你是不知道,三弟妹现在本事可大了,又是抓野鸡野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村里的猎户.”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修禾狠狠的瞪了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不想吃滚回屋里去。”
钱氏一噎,有些不甘心的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坐下吃饭。
王氏摆着一张臭脸,明显不高兴,但想着小儿子的话,倒也没有挑刺。
陈慕风皱了皱眉,“二嫂说的这是什么话,三嫂一人操持家务,还要照顾瘫痪的三哥,已经很辛苦了。她能上山找点野味改善伙食,也是为了大家能吃点好的。”
赵氏也是附和:“是啊,其实野鸡也不是那么难抓,我上回去后山挖野菜,就看见一只野鸡被蔓藤缠住动不动了,我本来想过去抓,可惜那野鸡跑了。”
虞瑶感激的看向赵氏,“大嫂还真说对了,这野鸡还真是被蔓藤缠住了,要不然,我也抓不到它。至于野兔,完全是运气好,我追它的时候,自个撞在树干上晕了,我当时还差点滚下山坳,好在及时抓住了一棵树。”
“三嫂辛苦了,以后还是别抓了,要是真滚下山坳,伤着了可怎么好。”
陈慕风一听就紧张了,也不希望她再去抓这些东西,危险不说,还讨不到好,被人拿来说嘴。
她明白陈慕风的意思,以后也的确不想再去抓了,就算抓到野鸡野兔,也自个在后山烤了吃完回来。 “六弟说的是,我这也是运气好,下回也未必能碰上。”
虞瑶微微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
王氏和钱氏两人微微一怔,难道这野鸡野兔真的是老三媳妇(三弟妹)抓的?不是跟村里猎户勾勾搭搭,人家送的?
可随后,想到陈慕风让虞瑶以后不要再去抓这些东西,又是不高兴了,这不抓了怎么行?不抓了以后岂不是没有野味吃了?
但这会,两人也不好说什么以后接着抓的话,只默默吃饭。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王氏和钱氏偶尔投来不满的目光,虞瑶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加快速度吃完,起身盛了饭菜回屋喂陈修远。
“相公,来吃饭,我今天在后山抓了野鸡野兔,野鸡炖了汤,要晚上才能喝,兔肉我中午做成红烧兔肉,可香了。”
虞瑶边说边将饭菜放在桌面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用枕头把陈修远的脑袋垫高,方便他吞咽。
陈修远看着媳妇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今天院子里发生的事,他都听见了。
媳妇在后山抓到野鸡野兔本是好事,可媳妇一个女人,到底哪来的本事抓这些野鸡野兔。
上回可以说是运气好,可哪能回回运气好?
别说娘和二嫂怀疑,他也怀疑,只是他心底深处,到底不相信媳妇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相公,你多吃点,这样才能好的快。”
虞瑶坐在床边喂陈修远,心里却是琢磨着,怎么和他提陈慕风的事。
她已经怀孕了,再过两三个月,肚子变会大起来,陈修远这里肯定瞒不了。
陈修远咽下嘴里的兔肉,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瑶娘,以后别去后山了,后山危险。也别去抓什么野鸡野兔,我们陈家还不缺这一口吃的。”
虞瑶喂饭的动作一顿,手中的勺子悬在半空,看着陈修远,“相公,我知道你担心我,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只是想让大家吃得好一点。”
陈修远皱眉,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但你的安全更重要。今天娘和二嫂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不想你再受这样的委屈。”
她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相公,我不怕委屈,只要你能理解我就好。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去抓了。”
不是不抓,只是抓了不会再带回家里来。
陈修远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神色欣慰,“嗯,还有,六弟……他对你似乎有些过于关心了,你们……”
他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他不想去怀疑媳妇,可六弟今天那般激烈的反应,哪怕他没有出去,也能听出六弟声音里的寒意。
六弟一向温润随和,这般发火还真是第一次。
虞瑶心中一惊,难道陈修远看出什么了?
她强装镇定,“六弟只是看我受委屈,帮我说几句话而已。再说,他即将秋闱,若是这个时候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他的仕途也有影响,你别多想。”
陈修远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她的内心,“瑶娘,我信你,但你要和六弟保持距离,免得让人说闲话。”
她连忙点头,脑袋如捣蒜,“我知道了,相公。”
可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局面,纸终究包不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