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荼不愧是徐钟卿身边最出色的护卫,到底避开煞星的追杀成功逃脱!燕归晚见十多个追捕者铩羽而归,心中甚是大喜。严荼得以逃走,关于西洲和煞星的一切都将会传回军营驻地。到时候徐钟卿和朱仙然便可以调度将士们发起总攻,一举歼灭西洲这帮狼崽子。
葛华兄妹带着众人向煞星请罪,燕归晚本以为这煞星会对属下呛声谩骂,岂料他非但没有责备,反而还安慰起他们。
煞星把目光挪到燕归晚的身上,他忽然走到她的身边,朝绑在方椅的她挥起拳头。几拳打在她的腹部,几拳打在她的右脸颊。
燕归晚从胸腔里翻起一股血腥气味,那血顺着她的嘴角流出。她疼痛的攒着眉,露出讥讽的笑容,“你很恼火?杀了我泄愤啊!”
煞星一把狠狠揪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中的弯刀已贴在她的脸上,只差毫厘就可将她破容,“让你死?那真的是太便宜你了!”
对于一心求死的燕归晚,听到这一句话忽然不寒而栗。她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时候不可让他看出自己的恐惧。
煞星松开她起身,对葛华道:“此地不可久留,带上她速速撤离。”
一刻钟以后,燕归晚已被葛华从方椅上解下来,重新捆绑好手脚,像个猎物一样被头朝下横放在马匹上。葛华一手将她按住一手抓着缰绳打马飞跑。
十五六匹高头大马在夜幕中奔腾,燕归晚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她更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她只知道这种高强度的颠簸,已经快要把她的心肺和脑子震碎。
好在她的嘴巴还可以说话,或许是煞星他们觉得在这荒郊野岭,就算她喊破喉咙也无人能来相救。
“葛华,你这个杂碎!”燕归晚试图激怒他。
葛华将马鞭狠狠抽在她的身上,大笑道:“被我们玩弄的团团转,现在想一心求死?主家已说不能那么便宜你,你身上的秘密还没有被挖开呢!”
燕归晚双腿用力去蹬葛华的身体,“你是在净手时给煞星发出的信号?”
“不仅如此,那家村肆也是我们的暗中联络点。”
“你们到底在东梁安插了多少眼线?你们这帮阴险的西洲小儿!”
“你就尽情的骂吧!”他旋即发出一阵讥笑。
葛娇忽然从前面掉头,两声“驾、驾”以后,并到葛华身边,“哥哥休要再被此女骗了!她阴险狡诈的很!快些赶路,主家已经走的很远!”
葛华听了用力鞭笞大马,又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颠簸。燕归晚觉得万物都在天旋地转,这个状态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
当燕归晚再次恢复神智时,已跨过东梁的边境,踏在了西洲的土地上。可是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方位,从窸窸窣窣的嘈杂声来判断,好像是在西洲的军营当中,但他们的军营里怎么会有这多女子的声音?西洲不都是男子冲锋陷阵么?
她被安置到一个不算宽敞的营帐之中,依旧捆绑着身躯,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被绑在了木桩子上。外面的天色已经慢慢变成灰色,但那一切燕归晚都已看不到。
煞星消失了一阵,到底还是出现在燕归晚的面前。营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煞星坐在她的对面,依然是凶神恶煞的表情。
“我问,你答。不要说假话。”煞星冷峻道。
燕归晚眯着眼睛,不想与这位煞星再有接触。
“你是谁?是朱仙然的部下?”见燕归晚不语,煞星又走到她的面前,“是我把你们朱将军射伤的,我听说她差一点就死掉了。”
朱仙然果然是被他所伤,燕归晚冲着他啐了一口,“不能亲手手刃你,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燕归晚……燕归晚?劫粮的真相已被你挖出,我们西洲寡不敌众的事实也被你所发现,你的那个同伴想必已成功跑回去给朱将军报了信儿。”
“你们必败,退兵、投降才是你们的活路!”
“东梁援军有五万人?”
“正是!”
煞星忽然轻蔑一笑,“一群婆娘而已,我们西洲怎会放在眼里?”
这句话彻底把燕归晚所激怒,“在东梁你这样的男子没有妻家会娶,因为你一点男德都没有!我们东梁女子与你们西洲小儿交战何时败北过?四年前那场恶战,我东梁不照样把你们打的屁滚尿流!”
“嗯,明白了。你是个军人。我们作笔交易,告诉我你们东梁的粮草安放处在哪,我便放了你如何?”
“笑话!你想撬开我的嘴?”
“你不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已落寇手,不曾想过活命。”
“葛华!”煞星大声叫嚷道。
葛华听闻迅速赶了进来,躬身叉手道:“主家。”
“去,现在就去!给我们的眼线放出风去,她燕归晚叛变投靠我西洲。”煞星狠绝道。
“诺。”葛华极速离去开,去催办此事。
燕归晚慌了,“葛华你回来,我不准你去!”
但葛华怎会受她的差遣?燕归晚愤怒挣扎着,企图挣脱开绳索。
“你怎可玷污我名节!”燕归晚抽动着脸颊,眼神已杀死煞星千百回。
煞星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我说过会让你生不如死。”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我不需要他们真的相信。我要的就是流言蜚语!”
“煞星!你真的是个煞星!”
葛娇忽地闯进来,在煞星耳边嘀咕几句。煞星登时起身迅速离开此处,让葛娇把燕归晚看守住。
煞星一路奔跑回大营里,他的父亲和兄长正在等他。
“父亲、大哥。”煞星行礼道。
他父亲杨尚便是西洲这边最高的统帅了,他的兄长杨峰乃是首席大将,而煞星本名则叫杨厦,没有正规军职,这一次东侵却做了马前卒。
杨厦手里豢养了一批像葛华兄妹的死士,他们全部受恩于杨家,故为杨家卖命。杨厦苦心经营几载,在西洲和东梁两国边境上,网络起一片关系网。战时用来提供重要情报,不战时用来走私买卖。
原来他们杨家部族生活在西洲西部,天高皇帝远,割据一方势力。带领一方百姓过活,这些年也平安无事。但是西部多沙丘荒地,适合种田的土地逐年减少,这二年最甚。今年夏季大旱,他们部族便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可西洲今年全国如此,朝廷便没有给他们拨发救济粮食,导致他们部族频频发现饿殍。
既然西洲朝廷对他们置之不理,杨尚的眼睛便盯上了东边的女儿国东梁。杨尚早年也与东梁军队打过交道,他抱着破釜沉舟的态度,与两个儿子运筹帷幄,导演了之前那一套声东击西的障眼法。实则杨部兵力不足一万人,况且他们没有后方补给,连士兵家眷都被拉到军营里做苦役。
西洲朝廷对待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杨部并没有要与东梁决一死战之心。他们的暗线之前都在东梁抢劫村庄,在知道东梁朝廷派了新的大将主持大局以后,便着手打听东梁的粮草安置处。妄图与开端一样,夜袭粮草安置处,抢夺粮草回去救百姓之命。
燕归晚和严荼的搅局,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况且现在严荼已经逃跑,只怕西洲的真实情况已经被东梁获知。
“厦儿可审出了什么?”杨尚急迫道。
杨厦摇头道:“那是块硬骨头,除了名字一无所获。”
杨峰发起火,“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吗?那女子若不肯说,就打到她求饶为止!”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你打她有什么用?只会顺了她的意,又撬不开她的嘴。”杨厦争辩道,“她应该是朱仙然手下,说东梁有五万精兵,朱将军一声令下,便会冲过来与我们一决雌雄!”
“怕什么,一群娘子军,我们还打不过么?”杨峰鄙视道。
杨尚睨了一眼大儿子,“四年前我还一个中将,你还是个小卒。我们都经历过那场大战,你难道都忘了吗?”
杨峰溘然一惊,仿佛想起某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里。
杨厦追问道:“当年爹和大哥回来,都不愿意再提及战场的上的事。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当年我西洲轻敌,不把那东梁女儿国看在眼里,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拿下她们。那场战役我们眼看着大捷在即,突然从围困的东梁军队里杀出一票人马……那是我见过最凶猛的将士。她们一共不足八百人,活生生撕开一条血路,从而反败为胜打的我们死伤惨重落荒而逃。”
“八百人?”杨厦不肯相信。
“那八百女将士每一个人都被打成了筛子,也没有半步退缩的。为首的女将叫燕乐然,那是我见过最值得敬佩的将军。她死后被东梁追封为镇国大将军位列公爵。”
杨尚讲到此处红润了双眼,“若不是我们没了活路,说什么我也不会走这步险棋。我们要么现在就撤兵,还可以全身而退。要么继续找东梁的粮草大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横竖都是死,要么饿死,要么战死。”杨峰固执道。
杨厦抿着两片薄薄的嘴唇,幽幽地问道:“父亲是说那位令人敬仰的女将叫燕乐然?”
杨尚和杨峰不解的看着杨厦,“怎么了?”
“我们带回来的那个小细作叫燕归晚,按照父亲的描述,此女多半与燕乐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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