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夜杜奕从淮乌街回去,次日再进燕府往木李楼中来。此时燕乐施正拄在一张醉翁榻上小憩,知道是杜奕来了,便要仆人们都退出去,只留他一人在侧。
燕乐施耸了耸肩膀,闭目养神道:“奕郎,过来给我疏通疏通吧。”
杜奕笑嘻嘻地走到燕乐施身边,弯曲着身子蹲下去,“施君,这昨儿不是才帮您疏通过么?”
燕乐施微抬起眼皮,伸出手在杜奕下颚处刮了一下,“我这肩膀从昨儿晚上就开始疼,偏你又急匆匆的非要离开,到底是何事,还不速速向我交代?”
杜奕已绕到燕乐施的身后,开始为她推捏起肩膀。他慢慢俯下身子,在燕乐施耳旁低语道:“奕郎有什么事情情瞒过您呢?”
燕乐施忽然睁开眼睛,加重语气,道:“奕郎可不要扯谎,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杜奕只笑不语,没有透露出丝毫的紧张,仿佛早已看透这是燕乐施在试探自己的把戏。燕乐施见他面不改色与以往一样,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日子已到了元月十二,三公主徐钟卿已在今日午时抵京。她先去往御前与女皇复命,不等女皇要褒奖她,她立刻又请起罪来。徐墨卿私自离京奔赴凉城、燕归晚被敌寇掳走,还差点伤及性命、李韵和目无军法不服从调令……徐钟卿一一奏明。
女皇从凰椅上走下来,亲手将她扶起,露出难得的笑颜,“钟儿莫要再说这些。墨儿那孩子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吾从不担心他的安危;燕将则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仙然将军的上表我已看过,待她回来吾自有厚赏;至于李丞相的甥儿,朱太尉早已来报,小女君身子骨羸弱些罢了,日后有的是机会锤炼。”
女皇拉着徐钟卿的手,“钟儿,此番大捷你是头等功臣,吾深感慰藉,不愧是我东梁的好女儿!”
“儿臣不敢贪功,凉城大小战事皆由仙然将军指挥,我东梁不可没西北,西北不可没朱仙然。儿臣不过是替母帝去边疆,为将士们鼓鼓气罢了。”徐钟卿刻意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女皇听了淡然一笑,想她的三皇女不仅文武双全,更是精通权谋之人。徐钟卿这么说是为了让她安心,也是为了让储君长公主安心,她绝没有抢功立威之说。
“好了,仙然将军的功绩我自会定夺。你元旦也没有在京都里过,快回府里见见主妃和孩儿们去吧。”
徐钟卿摸不透母帝的脾气秉性,不知自己这么做母帝是高兴还是生气。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出征她是赚到了。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民间,她徐钟卿的威望已可与徐怀卿相睥睨。
徐钟卿从御前退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家府邸,而是赶去往省部里,向朱太尉通报消息,更是给朱太尉吃一颗定心丸,她的长女朱仙然已无碍。在忙碌过一系列事宜以后,她才肯往自家走。她回来的消息已让随从传了出去,待她一进府门,她门下的谋士、大臣们已在中堂里等候着。
而预计燕归晚和徐墨卿归来,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童生在三公主府上待至很晚,本以为自己能与三公主见上一面,回去好给主母传话。没成想三公主一回来就召集一众门客议事。他只好与李恩和、李韵和行礼告辞,赶回燕家去了。
童生回到燕家自向木李楼走去,可在门口却被书语拦了下来。童生早已明白,书语若在门口把守,八成是因为主母房里有男宠尚在。
“烦请语姐姐稍后给主母带个话吧。三公主今日午时已经回京。咱家殿下和晚主稍晚两日也可回来了。”童生略带兴奋的说道。
书语听了也跟着松口气,“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童官儿这些日子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待主母歇息下来,我即刻去回禀。”
童生向书语告退,又匆匆来到关雎阁向燕泽银汇报内况。燕泽银听了登时瘫坐在方椅上,“谢天谢地,长姐和姐夫终于要回来了。他们若再不回来,那竹梅苑和磐石斋都要把咱们家的房顶给掀了!”
童生附和道:“可不是么!这个元旦过得实在是糟心死了!”
“我长姐的伤势怎么样?三公主有没有说起?”
童生心生愧意,道:“三公主还没有回到府上,她门下的谋士、大臣已围在中堂里等候了。小的压根没与三公主搭上话。不过泽主子请放心,我家殿下日夜兼程照顾晚主,她一定会早日康复的。”
燕泽银向窗外探了探头,见对面甘棠轩还没有掌灯,忿忿的嘀咕一句:“他们那帮人最近鬼鬼祟祟的,肯定不安好心!那燕归岚日日往竹梅苑里跑,可算是抱上‘佛脚’了!”
“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童生附和道。
燕泽银留下童生,要他跟着小璞和小石在关雎阁里用晚饭。童生不大好意思,燕泽银却体贴道:“你家主子不在家,你的同伴儿也不在家。这个时辰灵官儿也早该吃过了,你就在我这里与我这两个大官儿一块吃吧!”
童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小璞便引着童生去往下房吃饭去了。燕泽银独自坐在堂屋里,只觉这段时间过得特别慢,自打长姐和姐夫接二连三的去往边疆,他就没有过一日消停的日子。府里的诸事他看在眼里,却几乎插不上手。主母也好小姨父也罢,包括温妾公在内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他是个男儿身罢了。
刘练身后是燕乐允,温长溯身后是燕归岚。在一年前他们这个家还可用“相亲相爱”来形容,可随着西洲战事大捷,燕归晚立功的消息不胫而走,她回来袭爵已八九不离十。小姨母已有了自己的孩儿,温妾公也得为燕归岚谋划以后的路。府里这种局面早已悄然生成,他作为燕家的一员,实在是又心痛又气愤!
小石忽然打门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女婢,抬进来一些焦炭,往火盆里续了续碳火。
“你怎么吃的这么快?”燕泽银随口问道。
小石走上前给燕泽银端了杯热茶,笑道:“小的怕您身边没人伺候,吃完就赶过来了。”他嘿嘿一笑。
燕泽银嘴上没说有说什么,心里倒是更佳得意小石几分。
“童生有小璞陪着呢。”
正说着,又听门外有人在敲门。小石听见看向燕泽银,燕泽银点了点头,小石便急匆匆跑到门口问话。
原来门外来人是九灵,小石连忙把门打开,引着九灵往明间里中。边走边笑道:“灵官儿可是找不到童官儿的影儿,来我们关雎阁要人来了?”
九灵也不回他的话,只顾朝明间走去。童生已闻声跟了出来,几人一径都来到燕泽银跟前。
九灵躬身叉手道:“泽主……小的有事……”
“何事?”燕泽银倏地一下紧张起来。
“不到两刻钟之前,木李楼中忽然传出来一声大叫,按说桃夭馆在木李楼后院,没有竹梅苑和磐石斋离得近,但我闻声赶到时,那两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可进到木李楼中探个究竟?”燕泽银追问道。
九灵面露难色,“泽主,小的并没有进去。我在门外唤了书语她们多声都没有回应,这才急匆匆赶过来与您禀报。”
“我回府时先去的木李楼,是书语在门口招呼的我,我猜想是那杜奕在房里,这才没让我见到主母的面儿。”童生向众人解释道。
燕泽银一跃起身,慌张道:“随我去木李楼!”
九灵、童生和小石随着燕泽银再一次踏进四进院。可眼前的木李楼大门敞开,门前却没有小厮儿女婢把守。
“糟了!”
众人已感知大事不妙,呼啦啦冲进木李楼中。只见几个婢女小厮儿来回攒动,逮住他们问询却问不出个所以然。燕泽银快速闯进燕乐施的卧房里,映入眼帘的不是主母,却是刘练和温长溯父女。
几人见了燕泽银先是一愣,燕归岚一个箭步冲过来,就要挡住燕泽银的去路。九灵忽然出手拦住她,燕泽银趁机闯到燕乐施的床榻前。
燕乐施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眼歪口斜嘴吐白沫,似乎意识也不大清醒了。燕泽银的头瞬间“嗡嗡”作响。他跪在燕乐施的床前已经手足无措,“二姨母,二姨母!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唬泽儿啊!”
刘练和温长溯在一旁,装作惋惜不已。
“我们听到木李楼中有声音,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主母身边四个大官儿居然都不在,小厮儿女婢们也不敢擅自闯进来。我们这才冒着被主母责骂的风险推开门,岂料就看见眼前这一目。”
小石和九灵齐齐围住燕泽银,“泽主,泽主,你先冷静一下,当务之急是去请郎中,其他的事日后再追究。保住主母的性命最要紧!”
小石唰的一下蹦起来,“泽主,我现在就出去请!”
刘练和温长溯不知何时已退到门口,用身子挡住了出去的路。燕归岚冲到九灵跟身后一脚将她踢倒在地,口中骂道:“不分尊卑的贱婢,岂敢动手拦我?”
童生立刻去扶倒在地上的九灵,“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们桃夭馆的人!我告诉你们,现在主母性命攸关,谁敢挡路谁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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