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乐允内心的苦楚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对于燕家的爱与恨,对于燕乐施这些年对她的压制,终于一股脑地抛了出来。燕归晚和燕泽银没成想小姨母竟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原来这才是她助纣为虐的真正原因。
燕乐允呜呜地哭起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女君的颜面。她指着燕乐施大叫道:“我们爹娘死得早,若不是大姐拼死挣得这份家业,燕家哪里有今日出头之日?你,燕乐施更是为了这个家鞠躬尽瘁!我敬重你,爱护你!可是你不但毁了你自己,你还亲手毁了我!”
燕归晚见燕乐允情绪已失控,恐她再伤了胎气,连忙哄着她说尽好话。可燕乐施却拉开燕归晚,要燕乐允把话说下去。
燕乐允本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你要我去从戎我便去,你要我回来考学我也遵照,你要我成亲娶夫郎我也听你的!可我……我也是人啊!我不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你何时问过我一句,我是不是愿意的?你没有,你从来没有!”
“小姨母,你莫再说了。”
燕归晚伸手在她的心窝上抚了抚,帮她顺一顺心气儿。那边燕泽银也拉住燕乐施,要她先离开竹梅苑,再从长计议。
“泽儿,晚儿都坐下。今日就让燕乐允把话都说完,不然她这口气是咽不下了!”燕乐施再次命令道。
姐弟二人没法子,只得听从下来。只见燕乐允朝他们姐弟轻蔑一笑,“瞧见没有?这就是你们二姨母的权威,没有人能忤逆她的命令!”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通通说出来!我在这里洗耳恭听!”燕乐施脸上没有丁点表情。
燕乐允撑住身子,瞪着燕乐施,“你知不知道我以廿又五岁的高龄在家塾里,与那十四岁的柳萱薇一同读书,我的内心有多煎熬?我是那些孩子们的笑柄啊!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好不容易我与黄家大郎有点情分,你却说他不是什么好人。那刘练不也是你强行压给我的吗?”
燕乐施的脸在抽动着,她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她隐忍着,始终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你身为女君,就算没有我,你难道不该去考学,不该去从戎?你以为你是燕禹城?找了个妻主就可永保富贵荣华?你知道禹城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若不是因为我们燕家在背后撑着,你哥哥还能在沈家站稳脚跟?”
燕乐允嗤之以鼻,对于燕乐施说的话全然不解。
“哥哥那是下嫁,沈家本来就不如我们燕家。可我和刘练,那就属于燕家高攀他们刘家!我与刘练在一起本就是不平等的!”
“所以你就纵容他为非作歹乃至谋财害命?”
燕乐允没有承认燕乐施的指控,而是狡辩道:“我从不知道他们要谋害姐姐,姐姐可不要血口喷人!刘练与温长溯之间的勾当,可不要殃及到我的头上!我只承认,当你晕死在床榻上的时候,我没有及时为你请郎中!可这也不能怨我。”她忽然手指燕泽银,“是你的好甥儿,疯了似的拿着刀在院子里胡乱刺人,万一他再闹出人命可怎么得了!我这才下令封锁大门。”
燕乐允之前说的话,燕归晚和燕泽银还报以同情,可此刻她却把矛头指向燕泽银!原来她内心的那点亲情只能维系到此。为了开罪为了自保,燕乐允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疼爱他们的小姨母了。
“小姨母!”燕泽银起身向她作了深揖,“泽儿昨晚为何那般疯狂,您当真不知原由吗?”他心痛的问道。
燕乐允翻了翻眼皮,“我不知道。”
燕泽银不再做声也没有再为自己辩白,而是向燕乐施和燕归晚说道:“主母、长姐,你们可认为泽儿有过错?”
“泽儿,你是个什么样子主母看得清清楚楚。”
“长姐虽不在府,但我知道我弟弟的为人。”
燕泽银听到二人这样说,脸上露出酸楚的笑容,他继续拱手道:“若此,泽儿就告退了。我本是家中男眷不应掺和到这些打杀之中。只念都是至亲才非要……”说到此处,燕泽银哽咽住了。俄顷,才又道:“泽儿这就回关雎阁去,非主母、长姐召唤,我绝不再插手此事。”
他不等燕乐施和燕归晚发话,已匆匆离开竹梅苑。燕乐施没有说什么,任凭他自由离去。她的心里却对燕泽银更加放心,前几年她还一直担心这个孩子太过调皮难服管教,可就是昨日那一夜,他已成熟起来。现在他如此难受,只能证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假使再调教两年,待出嫁之时便可成为独当一面的郎卿。
燕归晚见主母没有阻拦,也就随他去了。但是她明白,燕泽银这一次是真的被伤透了心。毕竟他是亲历者,而她自己不过是被复述,这在感官上大有不同。同时她也明白,燕泽银可以离开,可她燕归晚却不能!
“允妹,我还叫你一声允妹。你好生想想,若我真的被刘练害死,受益的到底是谁?真是会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我的孩子也是刘练的,怎不会是它?哪里有亲生父母不为孩子着想的!”
“你莫忘了,刘练就不是刘轩德亲生的!他的身世你该清楚!”
“可刘练也是你替我选的,难不成你想让我休夫,好让我这孩子一出生便没有父亲?”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让你来做选择。你好好想想,你要怎么办?你若觉得刘练是个好郎卿,是我们冤枉了他,我便放他回来,让你们一家团圆!我燕乐施说到做到,但前提是你莫要后悔。无论以后你们过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再管。”
燕乐施起身舒了一口气,叫上燕归晚离开竹梅苑。这时候书语为燕乐允从府外又请来一位郎中。被送到竹梅苑时,恰被燕乐施撞见了,便让那郎中走近了回话。又万般嘱咐她多时,生怕燕乐允的孩子受到影响。
她们走回木李楼门前,书画跟过来问主子,晚膳要传在何处?她们已经整整一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主母,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燕归晚怕主母的身子吃不消,但燕乐施没有半点胃口,只道:“晚儿还可忍一会儿?随我再去趟后花园吧。见了他们我这心才能放下。”
“诺。”
燕归晚搀扶着燕乐施去往后花园。一路上燕乐施走得很慢,她又拍拍燕归晚的手臂,叹气道:“难为你了,晚儿。自己身子受了重伤,千里归来不得半分休息,就要随我在府院里受累。”
“主母说的哪里话?晚儿有责任替您分担。”
一路上书箫为二位主子掌着灯,时不时回过头来向她们汇报几句。待到了关押温长溯他们的房门前,书箫不忘提醒道:“主母、少主当心,这几人的情绪已变得很狂躁。”
“无碍,开门。”
书箫立刻令手下女侍打开房门,一排女侍呼啦啦闯进去,点燃灯烛,把三人压倒燕乐施、燕归晚面前跪下。三人依旧被捆得严严实实。
“饭食可按时喂过了?”燕乐施问向书箫。
“回主母,按时喂过,不曾苛待。”
“让岚儿说话。”
书箫听了忙把燕归岚嘴里塞的东西拿出来。燕归岚跪在地上望着她们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一时间哑言了。
“岚儿,你跟主母说实话,收买杜奕来谋害我,你参与了没有?”
“没有!没有!”她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回答的不妥,连忙解释道:“谁收买了杜奕?谁要加害主母?我不知二姨母在说什么?”
“岚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想你父亲也不会让你染指性命,对吧?”
燕归岚没有回答,又看向了温长溯。
燕乐施令书箫把刘练先带下去,又让人把燕归岚给松了绑。在昨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才把温长溯嘴里塞的东西拿出来。
“温妾公,我不想跟你对质昨晚的事。下面的话我也只说一遍,你想好了,这些都关系着岚儿的前途。”
在燕乐施没有说这些话之前,温长溯的态度十分抗拒,但他听完燕乐施这番说辞,已变得安静下来。他用期望的眼神看着燕乐施。
“燕归晚已经袭爵,女皇的诏书过了上元节就会来府宣旨。允妹和岚儿都没有机会了。你可以死心了。”
那温长溯的脸开始变得狰狞,随后发出戚戚地抽泣声。在一旁的燕归岚想要冲上去安抚父亲,可是身边的一众女侍都在看守自己,她有些畏惧了。
“刘家那乡野亲戚不配我的岚儿。她的夫郎必须出身名门,模样、性情、才情都得是人尖儿。她姐姐已为她挣来了底气,我们燕家以后就是实打实的女公爷府!你不想让岚儿失去这一切吧?”
温长溯和燕归岚不敢相信燕乐施所说,都惊讶的注视着她和燕归晚。
燕归晚从燕乐施身后走出来,“待我伤势痊愈,我便要去御林军当值。御前侍卫便少了一个缺,岚儿若想去,我可上疏女皇为你求来。”
“我不信,我不信你可为我这么做!”燕归岚不停地摇着头。
“你我是姊妹,我为何要害你?”
温长溯连跪带爬到女儿脚下,“岚儿莫冲动,晚主是你的亲姐姐啊!”他抬起头,“主母,我说,我什么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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