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坤凌认真地回应了自己,燕归晚朝着金鹏和魏茫道:“那就劳驾二位引路吧。”
魏茫堆笑着,连连道了几个“好”字;金鹏却没有像他这般思绪外露,但也客客气气地带着她们走进赌坊当中。
若说赌坊之外的朱雀台是华丽唯美、闲情雅致,那么进到这赌坊里以后,刹那间就变成另外一番天地。
“赌的方式有很多种,有六博术、投壶、抹骨牌、摇骰子……现下最风靡的当属摇骰子了。”
魏茫挨在燕归晚的身边,为她耐心细致讲解。骰子击打在骰盅内壁的“哗哗”声,持续地萦绕在赌坊上空,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但见那一张张乌木长案旁,坐定的赌客们无不是锦衣玉带。他们有的神情凝重、有的露出贪婪的嘴脸、有的五官紧凑、有的却是谈笑风生、更有甚者,就算输掉千金万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令燕归晚好奇的是,每张赌桌上,坐庄的人皆是位美艳的女子。她们衣着暴露,姿态谄媚,赌客们却清一色的都是男子。
燕归晚驻足在一张赌桌附近,问道:“坤凌,你进来赌过么?”
坤凌的脑袋要摇成骰子,“我?燕娘子休要拿我说笑,我哪里有钱啊!”
金鹏哈哈笑道:“怎么,燕娘子手痒痒了?我们这里也有女子来赌的。”
他指了指不远处,四张自棚顶垂下的大红帷幕下,隔断出来一个宽敞的空间。
“我们的女客,都在那里玩儿。”金鹏向燕归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坤凌却暗暗地拉了燕归晚一下衣袖,燕归晚察觉到,冲她笑道:“唔,那就我们两个去玩一下,过过瘾如何?”
“燕娘子来是客,来了这里想怎么玩便怎么玩,赢了都是你的,输了算我的。”魏茫表现的款款大方。
金鹏也跟着道:“魏兄说的是,不过,输了不能算他的,德算我的才行。”
其实自从金鹏和魏茫两位老板亲自带燕归晚踏入赌坊开始,已被众多双眼睛来回打量。此女是何人,竟能让朱雀台的两位老板作陪?
魏茫平日里露脸的机会多一些,最爱在自己的地盘上撒网,寻觅各色女子。“潘驴邓小闲”让他占尽,总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抱得美人归。
但金鹏却显少露面,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和特别大的场合,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周未虽持有朱雀台的股,算是这里的老板,可他的另一个身份,却更加被人熟知。
五位老板中,这三人还算常驻在朱雀台,那幕后还有两位老板,众人一般都不知晓。
燕归晚哪里知道金鹏和魏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拉着坤凌说说笑笑地便走进帷幕里来。
这赌桌的庄家换成了一位玉面小生。那小生含笑向众人行礼,然后候在一侧,等待金鹏等制定赌桌上的规矩。
“燕娘子想怎么赌?赌点什么呢?”魏茫挤走坤凌,靠近她道。
燕归晚想了想,“我没有钱,我不要赌钱,可以吗?”
魏茫不解道:“那燕娘子想赌什么?”
燕归晚拉着坤凌眨眨眼睛,“我赢了话,明日你穿一天的男装。你赢了话,明日我再穿一天女装。怎么样?”
“燕娘子,你这个赌注可有点重啊!的确比赌钱还要有魄力。”坤凌掩面笑道。
金鹏听到她们在阶梯上的对话,早就生疑燕归晚等人的来历。他是周未的挚交好友,知道周未现下正在和徐墨卿豪饮,才忍着没去打扰他们。
但他心里放心不下,觉得周未心地纯良,万一结交的人心机颇深怎么办?眼前的人明显不是本国女子,他们来西洲到底有何目的?金鹏不得不多虑,这才逮住在朱雀台里闲逛的燕归晚,想要一探究竟。
魏茫则没有金鹏想的这么多,他完全是被燕归晚那个“投怀送抱”给弄晕了。逮住人家相公不在身边,便想凑上来亲近亲近。待深入了解以后,若他们与周未关系太好,那便就此打消那个念头;若他们与周未关系一般,他这贼心就要开动起来。
金鹏和魏茫都了解彼此,连招呼都没有提前打,便不约而同的引着燕归晚入了赌坊。
可燕归晚提出的“筹码”却跟钱无关,两个人不禁暗叹,这场赌局该有多无聊。
但二人面色不改,金鹏走到坤凌身边,魏茫走到燕归晚身边,摆出一副要帮助她们的架势。
坤凌向金鹏两手在身前一福,“师傅若知我得金老板指点,不知该多高兴呢!”
金鹏未接茬,大袖一挥,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对面的燕归晚则一头扎在主位上坐下,魏茫虽然心中不怏,可脸上还是堆满笑意。
燕归晚问向那小生:“最简单的是赌点数大小么?”
小生谦卑点头道:“没错。”
“那骰盅是你摇还是我摇?”
小生向左望了望金鹏,又向右望了望魏茫。他二人也觉很无奈,两个赌坊里的绝世高手,此刻却陪着燕归晚在玩“过家家”,还得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燕娘子来定,谁摇都是一样的。”
燕归晚信以为真,道:“我以为很高深莫测呢,原来这样就可以呀?”
她说着就要去那小生手中拿过骰盅,可才走出没几步,就又被自己的襦裙给绊倒。坤凌欲起身要去搀扶她,却被金鹏暗暗挡下来。九莺则在进来之前,就被二人的随从拦在外面。
这大红帷幕当中,只有他们四人。魏茫的机会来了,金鹏朝他会心一笑,他立刻奔向燕归晚,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一袭着玄黑金丝曳撒服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单膝跪地,一只手将燕归晚扶起,有些玩世不恭地笑道:“你还能再笨点么?”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燕归晚随着他那双黑色长靴望上看去,脸颊上熟悉的刀疤,标志性的辫子马尾,居然是……杨厦?
燕归晚瞪大了双眼,一时语塞,忽然想起自己这身装扮,先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想了想觉得不大对,又将双手护在自己的胸前。再想想这个姿势更不对,又赶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杨厦见她这般,单手抚了抚浓眉,忍笑道:“从你穿着这身在朱雀台里乱跑,我就看见你了。一路尾随跟了过来。”
魏茫愣住半晌,尴尬道:“这个,侯爷……你们……认识啊?”
金鹏也从另一端走过来,躬身叉手道:“侯爷,您可有日子未来了。”
杨厦向金鹏回礼,“是啊,所以我这不就来了嘛。”
杨厦回身睨向魏茫,“魏老板,我和这位娘子不仅认识,而且渊源颇深呢。”
“你!”燕归晚旋即转身,生怕他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好在杨厦并没有往下说,金鹏赶紧在其中解围,一番言语之后,众人才重新落座。
“那这一局,也算我一份儿,怎么样?”杨厦懒懒地说道,一抄椅子,已自顾落座。
燕归晚想毁局,她不想玩了,她现在就想回去拉上徐墨卿,撒腿就跑,最好一股脑直接奔到九源城才好!
这杨厦怎么阴魂不散呢?从留夏关追到屠苏城,现下又从屠苏城追到万里城?他到底想干什么?
坤凌谦和道:“侯爷要拿什么赌呢?”
燕归晚才发现,坤凌貌似也认得杨厦,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认得杨厦,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若我赢了,请坤凌姑娘下去抚一曲,燕娘子么,敬我一杯酒,怎么样?”
“那侯爷若是输了呢?”坤凌缓缓问道。
“你们想怎么样?”他虽然说的是“你们”,但眼神却只望着燕归晚一人。
“输了话,你明日就回留夏关去。”燕归晚拍响案几。
“好!就这么说定。”
金鹏和魏茫怎么能让杨厦输呢?杨厦近一年未来万里城,本该属于他的那份红利,他一直没有拿走。金鹏和魏茫深知杨厦的秉性,还拿着这笔钱偷偷放了次印子钱,更从中没少获利。
金鹏当然明白,杨厦这次来朱雀台,就是来取红利的,他便是五位老板的第四人。
那小生先教了燕归晚两次如何摇骰盅,可到了她手里却立马走了样。杨厦身子一掠,已拂燕归晚身边,道:“来,我教你。”
燕归晚直向后退了四五步,说了一连串“不”字,最后愣是躲到魏茫身后,嚷着要拿小生骰盅就好。
杨厦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金鹏和魏茫面前很丢面子,假笑了两声又回到交椅上坐定。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骰盅在那小生手中,会是什么样结果,唯独燕归晚期待奇迹发生,紧张的手心里直冒冷汗。
小生将骰盅磕在案几上,问向燕归晚:“娘子,猜大还是小?”
“大?”她回身看了看魏茫,“大么?”
魏茫特配合地道:“大。”
对面的坤凌也配合道:“那我也猜是大。”
杨厦抱着胳膊,邪邪一笑,“我只能要小了?那就小吧。”他说的勉为其难。
结果自然是杨厦赢了,他却未催促坤凌去下面弹曲子,反而吆喝下人拿酒上来。
很快酒盏就被斟满,便是这万里城中最盛名的茱萸酒。
燕归晚拿起酒杯,“愿赌服输。”随即,仰起头一饮而尽。
“坤凌,我们回去吧!”她喝完就想走,杨厦一手拦在她的身前,“回去做什么?你相公和周未正豪饮叙旧,此刻进去岂不是打扰了人家?”
“我哥哥他不是千杯不醉,我得回去照顾他。”
“可怜周老板的一片热忱喽!”杨厦眉眼一挑,望向金鹏。
坤凌见状,赶紧笑道:“燕娘子,现在时间尚早,要是赌坊里你不愿意待了,我陪着你再去别处逛逛。我师傅向来不贪杯,今日与你家相公重逢,难得高兴,咱们就晚些回去吧。”
“好吧。那咱们快走,不打扰各位啦!”
燕归晚拉起坤凌就往外跑,杨厦一个眼色递上去,几个扈从立刻暗中相随。
帷幕里只剩下他们三人,金鹏面色变得严肃,“侯爷,他们到底是?”
杨厦也收起笑脸,肃然道:“金老板放心,他们只是普通人,与未爷是在东梁的旧相识而已。”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金鹏自知这句话问的很冒失,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在边关上认识的,是多年的老相识。”杨厦莞尔道,又看向魏茫,“她是我先认识的人,魏老板,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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