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日带上我吧?”想起秋生的死,燕归晚不免伤感,她还没有去他坟前祭拜。
徐墨卿坐下身,“待你身子轻了,我再带你去,现在不可以。”
一想到秋生在屠苏城郊外惨死,他心里更不是滋味。相伴十多年的忠仆,就这样为他们丧了命。
“我不跟你争,既这样,就多拿些钱过去。还有九莺,你也一并赏了吧。她最难过,也最辛苦。”
“晚儿真是操心的命!”徐墨卿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些事我怎会不替你想着?你这小脑袋里什么事都想着,累不累?”
燕归晚讪讪地笑道:“在外面时也想不起来,这一回来就不由自主,想是以前的落下的习惯。”
“千万不要传给我女儿,我才不要她像你这样。”
“女儿女儿,成天唠叨是女儿!儿子不好么?重女轻男!”
“什么都成!一个孩子哪够,咱们以后慢慢生!”
燕归晚紧皱眉心,“一次就够了!”
她虽从不抱怨,但这几个月所受的罪,他都要心疼死了。一方面是在途中持续赶路,得不到好好静养;一方面她身上的旧疾又太多,身上的负荷愈加严重。
“都听你的,晚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转了话头,望了望窗外东厢那边,“后晌跟明郎谈的怎样?”
“你……可容得下他?”
燕归晚既然这样问,徐墨卿已知韩明子的心思。他握紧她的手,宽慰道:“容得下,晚儿放心。不过……”
燕归晚脸色一沉,“不过什么?”
“不过自打你回来,安生那小崽子便越发没有规矩。晚儿若是再纵容,恐将来不成气候。”
她晃了晃他的手臂,“哥哥当真吃小孩子的醋?”
“安生已然十三四岁,泽儿像他这么大时,都在外面会小女君了。”
提起燕泽银她便开始头疼,要是安生真长成胞弟那般,再管教起来可要费大劲儿。燕泽银前些年的那些风流事还少么?
“我让明郎平日里多教教他。”
“不够。”
“那还要怎样?”
“你别护着他,把他叫进来,给他立规矩。明确告诉他,你是主,他是仆。这桃夭馆里以后再不会多一位通房男眷。”
燕归晚笑了笑,“行行行,我听哥哥的。”
“做你的夫郎真是提心吊胆,家里防着外面防着,要了我的命啊!”
“外面?”
徐墨卿略停了停,肃然道:“我允诺杨厦的事情没有忘,只是当真把家财给他送过去,的确有很多不妥之处。可若不送,岂不是失信于人?”
“哥哥还是免了吧。”
她有意识坐起身,徐墨卿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她靠在她的怀中,气息稍稍微弱,“他……”
徐墨卿坦然笑道:“他老早就知道南海侵犯东梁的实情,这件事促使他最终放了手。他知道你志在沙场,而不是府院闺阁。”
“你都知道了?”燕归晚抬起眼眸,“哥哥别吃醋。”
“杨厦知道你担心凉城安危,所以才给你吃了定心丸,派葛华在过关前,过来说了那番话。只有这样,你才能大胆的去南疆。”徐墨卿将她抱紧,“他是值得敬重的对手,有这么个人在虎视眈眈的觊觎你,我这心啊……”
燕归晚侧过头亲吻他,缱绻着凑到耳畔,“我这心不都在你这么!”
徐墨卿的身子微微颤抖,极不情愿地将她轻轻推开,“妻主请自重,调戏了我,后面的事又不管,坏透了!”
“那你等等我嘛,就……”她掰着手指头算算,“还有半年而已。”
“半年……”徐墨卿咬牙道,“半年之后,我定要把你嚼烂!”
“啧啧,真是个记仇的郎卿。”
燕归晚在卧房里歇息两日,憋闷地透不过气起来。徐墨卿争犟不过她,只好随她来到院中卷棚里晒太阳。九灵和童生在身边伺候着,时不时给他们妻郎讲些这二年里发生的趣事。九莺则让徐墨卿放了长假,让她多歇息一段时间再回来。
“前儿允主还说,这署夏里最难熬,要小的留心伺候。”九灵搭在乘凉枕塌边上,替燕归晚捏着小腿。
燕归晚像是睡着了,半晌没有吱声。九灵使了使眼色,便有小婢女去房里取被褥。徐墨卿忽地站起身,低声道:“我去吧。”
九灵心中纳罕,九殿下以前便没有什么架子,这次回来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更快要忘记他是个王爵。
徐墨卿刚刚走进正房里,便有几位旧友走进桃夭馆。他们便是柳扶风、柳宜风还有柳萱薇。
九灵见是他们进来,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轻了几分,示意他们燕归晚正在小憩。岂料燕归晚却忽然睁开双眸,“九灵,怎么了?”余光一扫,已看清是他们三人。
她让九灵将自己扶起来,柳萱薇也上来帮忙搭手。燕归晚缓了缓神,才道:“这几日晚上睡得不好,这会子就爱打瞌睡。”
九灵唤人搬凳看茶,恰徐墨卿抱着被褥走出来。三人刚刚坐定,又赶紧起身给他行礼。徐墨卿心情大好,爽声笑道:“你们还知道来呢?再不来,晚儿就要挑你们理了。”
他自然地将锦褥搭放在燕归晚脚边,“可不好教风吹到,天气热也不行的。不然咱们进堂屋里说话?”
燕归晚直摇头,“实在太热了,就在这里吧。”
柳萱薇用手指点了点脸皮,“真羞!”
柳宜风却道:“哎,小妹是见的少,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他跟柳扶风相视而笑。
“敢情你们是来笑话我的?”燕归晚红着脸道。
柳萱薇坐到她身边,“妹妹哪里敢!前几日怕姐姐忙着,也没敢过来打扰。得知姐姐回来,我和哥哥们高兴死了。”
“姑母姑父可还好?”
“承蒙姐姐挂念,家里都还好。”柳萱薇显然不太想提柳家的内况。
燕归晚察觉出来,转头又问二柳,“你们可还好?宜风瞧着倒是比先前更水灵了。”
柳扶风替他回答:“可不是么。晚妹妹不知,宜风要嫁人了。日子定在今年上秋。”
柳宜风羞赧地底下头,羞答答的不言语。
“是什么人家?”燕归晚听闻大喜,赶忙追问。
“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仍是柳扶风替弟弟说道,“这缘分还是慕家给牵的。”
徐墨卿愣了一下,笑问道:“秦儿还做上保媒的事了?”
“我们柳家和慕家是拐着十八个弯的亲戚。慕家有一房远亲来京都投奔秦君,那女君的夫郎早些年过世了,有意再寻个填房。秦君这才将他们二人撮合,未成想竟然真的成了。”
“既然是秦君选的人,我信得过。”燕归晚摆摆手唤来九灵,轻声对她嘀咕几言。
少焉,九灵从屋内拿出个小盒子来,替燕归晚交到柳宜风手中。柳宜风一瞧,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说什么也不肯收下。
“姐姐,宜郎才不是来讨东西的,宜郎只是……”柳宜风涨红了脸,说话语无伦次。
燕归晚按了按太阳穴,故意道:“宜郎别嚷,别推托,我喜静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自你们决定出府那日起,我便承诺过你们若嫁人,我定会替你们备份嫁妆。”
“收下吧,宜郎。”徐墨卿将小盒子重新放进柳宜风的掌心里。
不用打开翻看,也知道这份礼有多重。见状,柳宜风又要跪地拜谢。徐墨卿一把将他拉起来,“跟你们姐姐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
燕归晚跟着道:“可不是!那扶郎呢?”
柳扶风洒脱一笑:“宜郎嫁出去,我那儿小院宽敞不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指了指柳萱薇,“这丫头还要过来与我作伴,我才不干!难得清静!”
“那扶郎要是在家待得腻了乏了,便来这边走动走动,舅父、祖郎、乔郎,还有那只脱兔,哪个人,你不熟悉?”
柳扶风笑着应声,即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已决定不把哀伤的一面再表露出来。更何况他现在过得已经很好,至少自由自在,不愁吃穿用度。
说够了二柳,燕归晚把眼光瞟回柳萱薇身上。
“就你不吱声,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柳萱薇挠了挠头,“考学没中上,没脸见姐姐。”
“这回真的想好了?当真要去参军?”燕归晚还记得与她的“一年之约”,虽然迟到了这么久。
“想去!”柳萱薇无比坚定道。
燕归晚沉默了一刻,“可知道清影的结果?”
“妹妹知道。”柳萱薇仰起头,“晚姐姐、岚姐姐、清影清璧都是在军中,我柳家也有好女儿!我一定行的!”
“不怕死么?”
“不怕!”柳萱薇往燕归晚身上贴了贴,“姐姐们不怕,我也不怕!”
燕归晚望向徐墨卿,“哥哥,让她去往韵和那边如何?”
徐墨卿抚着下颌,道:“也好,有韵和同岚妹,对萱薇总有个照应。”
“太好啦!”柳萱薇欢呼雀跃。
“别高兴的太早。”徐墨卿泼了盆冷水,“就算没有战死沙场,也可能像你姐姐这样,浑身都是伤。”
“你别吓唬她了!”燕归晚靠在枕塌扶栏上,“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待让殿下去外头说说。对了,宜风成亲是在哪日,我怎么着也得去讨杯喜酒喝……”
见燕归晚歪在榻上张罗着一家大小的事情,尤其她现在身子还沉,徐墨卿疼在心里。这便是他嫁的那个人,燕公府的嫡长女,小小年纪挑起一门宠辱兴衰。永远都是护着她的弟弟妹妹们,也永远都把他徐墨卿护在心头,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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