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留夏关,杨厦府邸。
一只凶猛的鹰隼刚刚飞远,葛华拿着从它身上取下来的纸条,急速阅览后,准备立马交到杨厦手中。
杨厦摆了摆手,“算了,我不看了,你直接说吧。”回身就是一脚,踹在奇奇的屁股上,“老子怎么教你的?赶紧给我起来!”
奇奇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见杨厦凶横地瞪着自己,马上将弯刀拾起,重新操练开来。
葛华清了清嗓子,道:“东梁将南海击退,泽城已保住,燕娘子英姿飒爽……”
“得得,这些老早不就知道了?赶紧给我说重点。”杨厦抱着胳膊说道。
“侯爷,燕娘子她有了身孕,现下在丰城里养胎,倒无甚大事发生。”
杨厦转身坐到庭院的石凳上,“战前怀孕,也就燕归晚能干得出来。”他将长腿伸展开,“平安回去便好,有了孩子更好。我们俩就是八字不合,便宜徐墨卿那个混蛋!”
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笑容,像是得到极大的欣慰与满足。
“侯爷,远处是没有什么事,但咱们那边的暗桩听到风声。”葛华将纸条再次打开,重新核实了一次,“貌似镇守凉城的那位朱大将军,有要回丰城的打算。”
杨厦身子一凛,“可知是什么内情?”
“并不知。”
“消息可靠么?”
“暂且不敢下定论。”
杨厦咽了口气,严肃道:“教人仔细去查。这朱大将在凉城已经待了十多年,若是突然调离,证明东梁朝堂肯定有大动作。不为别的,总得弄清楚东梁还能派谁过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属下明白。”葛华抱拳应道。
而在留夏关的东边,凉城的军营驻地里,朱仙然也刚刚得到两份信函。一份是来自泽城朱欣然之手,一份则是来自丰城皇宫里。
准确的说,女皇是将她的表书给退了回来。她请辞的想法,被女皇拒绝了。这在她的意料之内,只不过看到这封信函时,心里未免有几分怅然。
其实她也不想放弃军旅生涯,只不过十多年的凉城生活,已让她身心疲惫。若是母亲身体安康,她亦不会走这步棋,而朱袖淳已然时日不过。她必须回到丰城,接过朱门这面大旗。可以不再当将军,却不能不管朱门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死活。
她将小妹的信缓缓展开,里面的内容很简单,除了教她勿念对方,便是鼓励她早点回到母亲身边,道她们姊妹俩,总得有一个人留在母亲身边尽孝。
看来写这封信时,朱欣然还不知道刘缨和朱夕然已经回到朱家,现在是她们这个多年不走动的亲弟弟,在母亲身边照顾着。想到这里,朱仙然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第二道请辞,不能再耽搁,她得继续上表!
这几日的朱府较之前热闹些,虽然朱袖淳已经不能自理,但有朱夕然的陪伴,她的心情格外好些。瞧着天气清爽,便命人将自己抬到庭院里,坐在摇椅上,看着孙子孙女们嬉戏打闹。
朱仙然和朱欣然的的夫郎、孩子们都习惯这种生活,以前朱袖淳身子骨还硬朗时,孙子孙女们总愿意缠着祖母玩乐。现在却是不能够了,都知道那位躺在不远处的老人,将要离他们远去。
朱夕然陪在母亲身边,柔声道:“从没想过有一日,能与母亲这样恬静地坐在一起。”
“这些年委屈你了。若是刘缨没有意见,你们就一直住在朱家吧。我会跟仙然她们说清楚。”
“母亲……”
“你公婆相继过世,刘练又回到燕家去,你们妻郎就留下来吧。”朱袖淳慢声道。
朱夕然点了点头,“妻主自当没有意见,姐姐和妹妹不嫌弃便是了。”
“她们都惦念你。之前对你们妻郎不冷不热,是因为刘轩德的关系。儿,莫要怪母亲心狠!”
“儿子不敢,儿子都明白的。现下妻主被安排在省部里做个小官,已然是受到母亲的荫佑。”
“刘缨性子沉稳,资质不算尚佳,你们妻郎安分守己便是,其他无需多虑。以后你姐姐妹妹们怎样,你们也不要去管。要记住我说的这些话。”
“儿子谨记。”
朱袖淳望着庭院上方,只觉这样蓝的天空,她真的快要见不到了。她估摸着朱仙然的第二道请辞何时能抵京,也在盘算宫中那位,腹中的凰嗣几时能落地。她知道燕归晚妻郎,还在等朱家这边的消息。
燕家后院的房屋已开始动工,在还未建好之前,刘练仍住在外面。燕乐允恐他自己太冷清,便过来跟燕归晚商量,想让他去柳扶风那院里小住时日。燕归晚一口回绝,要小姨母自己去问询柳扶风的意见。
不过两日,刘练还是住了进去。想来是柳扶风不好回绝他们。白日里刘练挨个小院来串门,想要重新维系好与燕家人的关系。独独到桃夭馆时怯了场,左右思虑才敢进门。
燕归晚瞧他带着归柠一起来,便知道他这是要打感情牌。对于刘练她没什么好印象,但小姨母已然原谅,更得到二姨母应允,她一个晚辈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总归是她妹妹的亲生父亲,只要他痛改前非,就还算是一家人吧。
刘练在桃夭馆里跟燕归晚客套,见徐墨卿里外进出,笑道:“真是有劳殿下了。”
徐墨卿讪笑,不大跟他言语,宁愿拉着燕归柠在庭院里嬉戏。
一时,木李楼那边的书语大官来了,神色慌慌张张,刘练特有眼色的退避开。燕归晚便道:“语姐姐有话直说,可是主母那里发生什么事情?”
书语难为情道:“晚主身子沉,本不该来叨扰你的。再说主母遇见这种事,也不是头一遭,只不是……”
徐墨卿将燕归柠打发走,来到他二人身边,“语官儿还是赶紧说吧。”
“咱家主母前两日外出,不知道在哪里与那年叙遥又……又见了面。”书语支支吾吾道。
燕归晚差点跳起来,徐墨卿也是万分惊讶。但听书语道:“原不是什么大事,貌似他们俩都在府外相好。可那乔郎是个心细的,这两日不知怎么给寻查出来,在木李楼中跟主母闹了一次又一次。”
徐墨卿一转身,“我去同遥郎说清楚。”
书语忙地拦住徐墨卿,“殿下先不要去!听小的把话说完。”
徐墨卿狐疑地看着她,已然猜出三分。本以为是年叙遥纠缠燕乐施,看来情况恰恰相反。
“这事的确是咱们家主母……”书语红着脸说道,“所以乔郎才闹得厉害。”
燕归晚忙地将命人去唤韩明子,“语姐姐慌什么,主母又不是第一回啦。我带着明郎过去。”
“实在是乔郎寻死腻活,主母又不让打不让骂的,就由着他在木李楼里撒泼。”
“本就是主母不对,还不让人家发泄了?”燕归晚让徐墨卿把自己扶起身,“哥哥同我一并过去吧。”
“我去算怎么回事?若是背后与年叙遥谈谈尚可,去主母那里还罢了。”徐墨卿皱眉道,须臾,叫来九莺和九灵,要她们在身侧好生照顾,不要让燕归晚动了胎气。
俄而,韩明子已从东厢里走出来,看他的表情,大抵是知道内情了。陆乔毕竟是他的亲戚。
“明郎,眼下这事……”燕归晚探了探口风。
韩明子明显不乐意,但碍于燕乐施的威严不敢指责出来。他望着燕归晚道:“妻主是想让我劝说乔郎,让他自行离开燕公府?”
“我们赔乔郎损失,随他开口,多少钱都可。明郎帮忙游说一下吧?”
“妻主真是大方,敢情我们小门小户的郎卿就是个物件,挥之则来呼之责去。”
徐墨卿见韩明子要把气撒到燕归晚头上,忙喝道:“明郎,错不在晚儿,你不要这样。”
韩明子心里很明白,顿了顿,“自打把人带回来,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想来这就是面首的命运,也怪不到主母头上。我跟妻主过去就是了。”
少顷,韩明子已陪着燕归晚来至木李楼中。只见陆乔蓬头垢面,衣衫胸襟大敞,把木李楼中砸的乱糟糟。他们进去的时候,燕乐施还在往他手里递个花瓶。那意思,要他继续砸个够。
燕归晚的月份已渐渐大了,而且她这身子较常人不同。别的女子有孕,多少都会长胖一些,可她还如以往一样,肚子却比常人大出不少。连郎中都说,她的那些养分,全教腹中孩儿给抢夺去。是以她走路略显迟缓,腰腹的负荷很是沉重。
众人见她走进来,纷纷不敢轻举妄动,都知道若是把燕归晚碰到磕到,那位温顺的永丰王殿下一准炸毛。陆乔见了她,吓得登时不敢胡闹。
燕乐施啐了书语一口:“我说回头见不着你,合着去搬了救兵。我的话你是不听了?”
书语低头闷不出声,燕归晚笑道:“主母,看您这话说的,往常这事不都是靠我么?”
九灵等找了块能下脚的地方,给燕归晚收拾出来,让她缓缓落座。
韩明子则默默地将陆乔扶起来,轻声道:“乔郎,咱们要不走吧?进来之前,我曾跟你说过的,要记得会有这么一天。”
“乔郎到底做错了什么?”陆乔茫然失措道。
燕乐施坦然承认:“乔郎没有做错,错在我身。”
陆乔仿佛要最后一搏,“我,我不在乎与那年生共同服侍主母,还望主母不要赶乔郎离开。”
韩明子未料到,他们家竟这么盛产“情种”。他自己对燕归晚如此,他这表弟亦是如此。
燕乐施坐到一把交椅上,“乔郎,咱们好聚好散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燕乐施轻描淡写地拒绝了他,最后的要求已然那么卑微,但燕乐施还是不愿意。这可能就是她的独特之道吧?虽然面首换了不知多少个,但还未同时混乱交往过。
最终的结果以陆乔离开燕家而告终。燕归晚特允韩明子出外相送,书语带着众人开始清理木李楼的残局。
燕归晚挽着燕乐施去往后花园廊下小坐。到了僻静之处,燕归晚像是蓄谋已久,道:“二姨母,您看不如把年生纳进府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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