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魔大手抓住夜天行两人,逐渐沉入炼狱之门,沉重的炼狱之门内,响起了尖锐且诡异的森然之声,夜天行与梦淑娴的鼻息间,已经能够嗅到来自炼狱的腐朽与阴森味。
“哒”
“哗啦”
沉重的脚步,拖着冰冷锁链的声响,不时自门内传来,透过门内的缝隙,已然可以清晰地看到,森凉潮湿冰冷的炼狱,一只燃烧着炙热之火的诡异眼睛,在炼狱遥远的方向,足有一片万丈山岳之大,正透过无尽的空间,死死地盯着缝隙外的一切。
“嘶”
这一刻,才豁然明白,这只炎魔的大手,不过是一道看似实体的投影,且其本体的手掌,远比这投影大无数倍。
“嘎吱”
清脆的骨骼作鸣,夜天行看到一只燃烧着炙热炼狱之火的骸骨,套着锁链,正朝炼狱之门的方向走来,空洞的眼睛,正端详着他们。
“嗥”
一只骨龙在炼狱之火的灼烧下,发出悲鸣,
熊熊燃烧的炼狱之火,捆绑着无数的骸骨,炙烤着数之不尽的亡灵,
腐朽与死亡,
阴森与冰冷,
远比刺骨的寒冰,要森寒千千万万倍!
亡灵的哭喊,炼狱深处的嚎叫,无不干扰着他们的识海,以至于神魂不振。
离炼狱,越来越近,扑面而来的气息与罪孽深重的怨灵音,甚至让人丧失反抗的意志!
“诸天日月,斗转星移,唯黄泉如故……”夜天行强忍剧痛,低吼间颂唱黄泉经,黄泉经文化作满天符文,身后,撑起一座黄泉,黄泉水自穹苍奔涌而来,抵挡着一切靡靡之音的侵袭。
“梦仙子,你这是何故,不该过来!”夜天行的身躯恢复了一丝状态,但本就伤重的躯体,此刻意识清晰了些许,也无济于事,炎魔的大手,甚至仙器都难以撼动!
“我的性命是你的,”梦淑娴低喃,神情镇定,并无不适模样,能与眼前之人共赴,于她而言或许并不算遗憾。
她望着席卷的黄泉,裹挟黄泉之力抵抗着炼狱之火的霸道,忽而想到什么,灵机一转,她突然起手,屈指成锋,利落地划过白皙纤细的手腕,鲜血涌溢。
“仙子,你……”
梦淑娴将涌血的手腕,横在夜天行嘴边,忙解释道,“我炼化了黄泉彼岸花,我的血液中应该还有黄泉彼岸花的药效,或许能解你体内毒瘴!”
话音落,她便将手腕贴到夜天行唇齿间,任由鲜血流淌。
入唇微微凉,她的手臂有一丝的冰凉,正解夜天行的焦灼热,他尝试性地咽下一口,
果然,她的血液中还蕴藏着霸道的黄泉彼岸花药效,药力随之涌向四肢百骸,蛊虫如见天敌,体内的极度灼热也随着她血液的涌入而被那抹清凉扑灭,梦淑娴的身体属极阴,这与她常年修习的功法有一定缘故,
总之,在黄泉彼岸花药力与她血液中的冰冷加持下,夜天行的身体正以一种极速恢复着。
他的躯体迫切贪婪地吮吸着那抹微凉,在临近炼狱入口之际,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
炼狱之门渐渐闭合,沉重如巍巍山岳,炎魔大手沉了下去,炼狱的凄厉声犹在四野回荡。
陈静秋手持黑剑狠狠劈斩,虎口被震得麻木喋血,依然出于本能地挥斩,他比谁都来得急迫焦灼,
“噗!”一口精血覆盖在黑剑上,他再度斩向炼狱之门,斩向炎魔大手!
“这家伙也是个疯子,竟然不惜损耗本元之力!”
“只可惜他的境界不够,他手中的黑剑虽为仙器,却非为他所炼化,根本发挥不出真正威力,”
“荒体,无救!”
有人惋惜,有人暗笑。
眼见炎魔大手沉下,炼狱之门只剩一道细小的缝隙,陈静秋近乎绝望怒吼,四肢百骸元力疯狂涌出,他疯狂到燃烧精血以最大程度地催动仙器的力量,欲劈开炎魔大手的一角,
然而,刚渡完劫的他,虽涅槃重生,身体却并没有恢复到渡劫后的最佳状态。
“嗡!”
陈静秋绝望自责之际,手中的黑剑忽然自主颤鸣起来,
“嗖”
黑剑化作一道光影,没入炼狱之门,炎魔大手突然变得通透无比,手掌的缝隙中,冲出漫天的金光,
一时间,
佛音绝唱,不绝于耳!
接着,便见到,炎魔大手,在万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出现一道口子,无尽的金光便涌了出来,入眼望去,飘飞的黑发下,一道挺拔身躯,将炎魔大手撑开!
荒体巨力,可搬山提岭,炎魔大手的影像,可堪仙器之威,此刻却无法再镇压住荒体圣骨盖世威压,
“给我开!!”夜天行低吼,伴随龙吟之声,虬龙肌肉,闪烁金属光泽。
炎魔大手震动,试图再次镇压,
黑剑破空而来,横于身前,夜天行一手抓住黑剑,一手揽住梦淑娴,起剑,剑气引长天共鸣,乾坤一剑,裹挟荒体圣骨之威势,无可阻挡,
撕啦
炎魔大手被剑气劈开,夜天行揽着梦淑娴以斗转星移之极速,再度挥剑,炼狱之门被劈出一道大口,光影闪烁,两人一闪而出,
“嗥!!”
炎魔的嘶吼接踵而至,魔音刺耳,令人头皮发麻,随之,沉重的炼狱之门,彻底闭合!
背对着炼狱之门的方向,夜天行轻轻将梦淑娴放下,后者脸色苍白,无多少血色。
他沉沉呼出一口浊气,握剑的手有些颤抖,满身的冷汗,浸透衣衫,汗水还在不停地疯涌,
这一次,当真是凶险异常,炼狱蛊虫繁衍速度惊人得变态,且破坏力非同小可,若非梦淑娴舍命相救,今日他怕是会因为自己的自负而付出惨痛代价。
“老大!”见夜天行脱困,陈静秋格外激动,“老大,你没受伤吧?”他奔上前来,丝毫不顾及自己满身是伤。
打量着狼狈不堪的陈静秋,夜天行心有不忍,“你这家伙,太乱来了!”
“淑娴姐,夜公子,你们没事吧?!”天拥一众喜极,奔上前来。
夜天行以龙游之气封住陈静秋的奇经八脉,摘下两片仙灵的叶子,予陈静秋和梦淑娴分别服下,随即,他大手一挥,八荒塔飞掠而过,去向北疆绝境的出口位置,他冲远方凝望,便对众人道,“几位,在此稍候。”
话音间,乾坤扭转,夜天行步履向前,一步登高,没入混沌。
当夜天行再次回来时,八荒塔于他头顶高悬,散发着不世之威,塔内则不时传来怒吼声。
十五人,有三人以血盾术不惜耗费修为逃出了北疆绝境,而另外十二人则被夜天行强势镇压,收纳在八荒塔内。
“今日之恩,夜某谨记,仙子他日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九天十地,天行必奔赴而来!”他冲梦淑娴微微躬身,若非梦淑娴舍命,今日必危!
他深知,梦淑娴为了救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不惜耗损修为,更以本元精血供夜天行吸食,吞噬之力差点榨干了她,若非夜天行及时将部分精血反哺,后者只怕已是一具干尸。
得益于此,夜天行才能在镇压蛊虫的同时,于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近五成实力。
本元精血的增长,何其的缓慢,且过多本元精血的损耗,会极大伤及她的修炼根基。
梦淑娴靠在江紫嫣的身前,脸色苍白无血色,身体呈虚脱状态,连张口言语都很困难,
她只是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无力地摇摇头。
夜天行很自责,吞噬之力在噬血的瞬间,让他产生了一种对鲜血与力量极度渴望的念头,力量充斥四肢百骸时的极度舒适感,更是令他失了分寸,而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她是怎么了,为何会虚弱成这样?”江紫嫣问夜天行,其中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但夜天行一定知道。
他望着江紫嫣,其中难言之隐,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们,先离开这里。”夜天行走到江紫嫣身边,轻轻将梦淑娴抱起,没有回答江紫嫣,
冰晶玄麒挣脱赤炎金猊的束缚,回到了夜天行身旁。
天拥一众虽然担心梦淑娴的安危,但也深知此刻的他们,已然成为众矢之的,不可久留,更重要的是,谁又能预料那炎魔是否会再次折返?
夜天行抱着梦淑娴缓步向前,混沌星河自主朝两边开辟出一条茫茫天路,通往北疆绝境的边缘。
无人敢阻,所有人避而远之,不敢与夜天行正面相视,谁人都能够感受到,那看似波澜无漪静如止水的肃然面孔下,隐藏着怎样的森然杀机,
无形无影的杀气,
汗毛自立,
如坐针毡!
北疆绝境,万兽长吟,成群结队奔走,在前方开路。
赤炎金猊没有任何动作,三仙面面相觑,也不敢妄动,绝境深处的警告,犹在耳际。
“他分明虚弱到极点,又遭受炼狱那群可怕家伙的夹击,本该必死无疑,又是如何在如此短时间内恢复如此战力?”老者早已看出了夜天行的虚弱,面前的他,与十七人交战时的状态完全不能相比。
“很诡异的小子!”
眼前一切,皆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这一日,注定令不周星的天骄们沉默,注定令整个不周沸腾。
“我辈天骄,是该走出不周去见见世面了,”有绝代天骄叹息,退离了这方天地。
“荒体,强横至此吗?不足五成实力,却足以横扫在场所有绝代天骄!”
“我辈引以为傲的天赋,在他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有人认同,自然也有人不服,“不过是上天眷顾,身为荒体之躯,拥有先天优势不说,更身怀荒体圣骨和仙器,可见其背后势力之强大,在源源不断天材地宝的堆积下,我等亦不一定不如他!”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荒体有如此威势与战力,只怕修炼的时间,远超吾辈。”
“荒体一骑绝尘横扫天路,登顶最后的王座,其实力有目共睹,吾等虽自以为傲,但败了就是败了,你不承认,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以在下之见,不周千年内,出不了一个能与之同境界一战者!”
……
离开北疆绝境后,夜天行布下阵法,屏蔽了一行人的气息,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痕迹,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离开了北疆绝境,临仙高手便再无顾及,以他现在的状态,不宜再战,且身旁还有天拥一行人,若遭遇临仙,她们会格外的危险!
“老大,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在跟踪我们!”陈静秋面露杀意。
“不用理会,当务之急是护送梦仙子回去。”夜天行沉声道,梦淑娴伤了本元,吞噬之力的霸道,超出他的想象。
“诸位,跟紧我的步伐。”夜天行脚下忽生风澜,一只狂豹若隐若现,他缓慢走着,步履平静,而脚下狂豹则在追云逐月,众人跟随着他的步伐缓慢前进,明明走得不快,四周却是斗转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