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天纵之才,也是晚生后备,让一介后辈坐在正席首座位置,这让我等脸面往哪搁啊?”
“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不周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堂堂净生门宗主,竟比一个晚生后辈低一头,往后在不周如何抬得起头来?”
“皇甫老头,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仗着老祖母对他不错,丝毫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各大宗门掌教、门主之间相互怨道,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分明便是说给皇甫继业听的。
“诸位也不必阴阳怪气儿,天行虽然年纪尚轻,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皆不输你我,”
“呵,一个不过化虚中期的小子,实力能强到哪去?地位?难不成这样的实力也能开山立宗了?”嗤笑声不多,但存在。
“前辈,晚辈喜欢安静点的地方,这里,不太适合我。”夜天行坐在这个位置,本身就有点不适应。
“无碍,这个位置,最适合你不过,”皇甫继业示意夜天行坐下,“你在天路对天拥这几个小辈的照顾,嫣儿都告诉我了,你对天拥有恩,对黎山也有恩,只可惜那几个小家伙此刻不在山中,不然他们知道你来了,定然会很激动!”
“诸位,老朽就正式给你们介绍一番,这位小友乃是我天拥城贵客,天河星域翰林轩前轩主亲传弟子,在翰林轩的地位,与现轩主同等。”
“天河星域翰林轩?”
“有听说过这个宗门么?”
“皇甫老头,这翰林轩是哪里的野宗派?怎么没听说过啊?”
“翰林轩……翰林轩?早些年天河星域倒是有这么一大宗派,不过不是早就被灭宗了吗?”
“等等,翰林轩?莫不是前些年与天河星域九圣巢灭宗有关的翰林轩?”
“你知道?”
“这些年少有出去走动,但周边星域的大事多少听说过,多年前,天河星域南荒有一宗派名为九圣巢,乃是天河星域五大圣地之一,底蕴十分雄厚,比之整个天拥城丝毫不弱,甚至某种意义上二而言,整个黎山也无法与之相媲美!”
“九圣巢,顾名思义,光化虚绝颠的存在便有九位之多,算得上一方豪强,更主要的是,九圣巢的宗主在多年前踏入了临仙之境!”
“这和翰林轩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样一个如日中天的宗派,却在几日之间突然被灭宗了,宗主以及九圣皆被斩杀!”
“是翰林轩所为?”
中年男子点头,“正是,据说被翰林轩灭了!”
“这个翰林轩真有这么厉害?灭掉一个有着临仙坐镇的庞大宗派?”
“这翰林轩岂不是也有临仙高手坐镇?这样的宗派我不应该没听说过?”
“这便有所不知了,自从九圣巢被灭后,这个翰林轩几乎也不怎么活跃,行事格外的低调。”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翰林轩的实力既然能灭掉九圣巢,决定不会弱,那么一轩之主,怎么可能是一个不过化虚中期的毛头小子?”
“没错,坐在你们面前这位,正是现天河星域翰林轩的核心人物,论起翰林轩而今的地位,比起整个天拥城都要强出不少,”皇甫继业接茬道,“再论实力,多年前小友便拥有着镇杀临仙的实力,那个时候,他才不过轮回之境。”
话说到这,一众掌教高手面面相觑,惊容浮现,迎宾厅也跟着安静不少。
正值这时,夜天行心头忽然一紧,一股压迫来得毫无征兆,竟是黎山老母出现了。
迎宾厅所有高手肃然起身。
老祖母冷冷地盯着夜天行,神色不善,质问,“娴儿手中的白玉笛是谁震断的?”
“老祖母,是北疆三仙那三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厚颜无耻对后生晚辈出手,若非夜公子以命相搏,淑娴只怕是已经命陨!”不等夜天行开口,江紫嫣连忙作答,将北疆三仙以及天狼山一众在北疆绝境的所作所为,悉数告知。
“你,能与北疆三仙抗衡?”黎山老母分外惊讶,在场的诸多掌教高手,皆是如此。
“北疆三仙何许人也,那是货真价实的临仙高手,三位一体,实力之强,区区一介化虚,即便有仙器在手也断不可能是真正临仙高手的对手!”
“东方家的小丫头,平日里看起来挺乖巧,怎么还会撒谎了?”
“当着祖母的面撒谎,你可知这是大不敬?!”显然,并无人相信江紫嫣所言,毕竟即便是化虚绝颠高手,对上真正的临仙,也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何况一介化虚中期,就算依靠仙器也不可能,临仙高手哪位无仙器傍身,且还是三位临仙高手!
“晚辈不才,谈不上能与三仙抗衡,但阻挡一二,还是做得到。”
黎山老母盯着夜天行的眼神端量一阵,道,“你便是娴儿口中,天路之上,照拂过她的小辈吧。”她的眼神中少了之前的戾杀气,平静了许多。
“回老祖母,天路上,正是夜公子照拂我们。”江紫嫣道。
“不愧是人中龙凤,贤中人杰,老朽先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小友勿要见怪。”
“前辈所为,人之常情,若换做我遇到这种情况,兴许会更加严苛。”
“好,有气度,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黎山座上之宾,”她转头朝向黎山数千之众,“凡黎山弟子听令,见夜小友如见老朽,皆得尊称一声,先生,若有违背,逐出黎山!”
此言一出,引一片哗然,数千黎山之众,但有不服者,也不得不收敛,皆躬身尊称夜天行一声先生。
而之前对夜天行抱有意见的诸多掌教,则选择闭口不言,再不敢有冒犯之意,黎山老母都已经开口,若还有人执迷,显然是不智行为。
接下来的时间,不少掌教级别一改嘴脸,放下身段上前向夜天行示歉,梦淑娴伤情稳定,而黎山老母则继续讲道,临仙道化,非仙宫玉酿可比,难得遇见,夜天行自然不会错过,坐在座上宾席,静静品仙人之道。
黎山老母讲道三日,夜天行便听道三日。
在黎山上,夜天行待了四日时间,直到梦淑娴苏醒,他才起身道辞。
“我,想去看看。”听夜天行要离开,前往轮回之地,梦淑娴便将目光探向静坐在旁的黎山老母,眼巴巴地望着,但显然以她现在的身子骨,黎山老母断然不会放她出山门。
果然,虚眯假寐的黎山老母以无声的方式拒绝了她的请求,
“仙子身子尚弱,理当静养,轮回之地大比将近,也到了我与徒弟的约定之期,他日仙子康复,夜某再登门拜访。”
“哦……”
“我送你。”梦淑娴欲起身,假寐一直未语的黎山老母,忽杵了一下拐杖,梦淑娴望向黎山老母,
“师傅……”她试图和协商,但黎山老母不语,无奈,她伸下床的腿,又缩了回去。
“身子要紧,不必相送,”夜天行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模样的羊脂玉,玉的质地无可挑剔,乃是少有的绝品羊脂玉。
“夜某手中有一物,对仙子的伤情有好处,将来仙子也用得上。”元力托着羊脂玉盒,将它送到梦淑娴的面前,盒身极美的镌刻,让人眼前一亮。
“谢谢!”她微笑着收下了,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格外宝贝。
“天行,告辞!”他拱手面向众人,而后踏尘风而上,青鸾于黎山上空盘旋,随即破空而去。
“上了年月的羊脂玉,对温养身躯,也有一定好处,但说到疗伤,显然有些夸大其词。”夜天行走后,门殿内响起一道意味深长的声音。
“不过是一块玉罢了,我府上还有一块千年血玉,温养在灵光池,淑娴若是喜欢,我这便差人送来!”
“呵,玉终究是玉,玉中不生石人,终究是凡物,不过就是光鲜好看而已,淑娴妹妹,我手中恰有一株五千年份上品仙草,可治顽疾,乃是疗伤圣药,比这玉石强出百倍。”男子翩翩有礼,掏出一个檀木盒,盒上镌刻精细纹路,而盒中放置着一株紫珊瑚,如他所言,五千年份上品仙草,少有的稀珍。
男子乃是剑仙山门首座座下大弟子,伏文鲁,其声名并不算响亮,提起伏文鲁甚至知道的人不多,但提起他的佩剑伏魔剑,几乎无人不晓。
“我宫中细养着一园灵草仙药,其中不乏千年份的,若能缓解淑娴之疾,邹某可悉数奉上!”
不少显贵子弟,开始亮出底蕴,在战力上,他们不及夜天行,便想在底蕴上捞些面子回来。
一块玉,虽非何等非凡物,但梦淑娴却格外喜欢,她婉拒了众人的心意,除了夜天行的羊脂玉盒,一概不收。
黎山老母看在眼里,无声叹了一口气。
“嗯?”梦淑娴正抚摸着羊脂玉盒上的点点雕饰,忽而,感受到一丝轻微的震动,随即有一股微弱的生命波动自玉盒中传了出来。
“好像里面有东西。”梦淑娴试图打开玉盒,玉盒上的禁制看起来简单,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开。
“我看看。”黎山老母接过梦淑娴手中羊脂玉盒,起先一眼,并不为意,但定睛一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仙王禁制!”
这一刻,饶是以黎山老母的定力,也不免有些失态,尽管只是残缺一角的仙王禁制,也不容易解开。
黎山老母费了一些手脚,才将这羊脂玉盒的一角禁制解开,玉盒还未打开,一股强烈的生命波动便自盒内缝隙中传递出来,嗅着这极强的生命波动,黎山老母的精气神也随之一振。
“这是……!”黎山老母心头巨震,似乎已经猜到了盒中之物是什么,但出于怀疑和好奇,还是选择将玉盒打开,
“嗖!”玉盒刚刚开启一角,一道裹挟着浓郁生命气息的光影便直奔大殿之外,其速度快得惊人。
好在黎山老母早有准备,以大手段封锁了这片空间,只听得一声闷响,光影撞在坚硬的虚空壁垒,露出了原形。
“这是,仙,灵?!”不知是谁张了口,紧接着,所有的目光聚焦在那道慌措的光影身上,随即瞠目,倒吸冷气!
“当真是仙灵,仙灵!!”
惊声四起,沉寂在众人心中的惊骇,如奔涌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席卷着平静的殿堂,黎山老母袖袍一卷,将光影卷起,又重新塞回了羊脂玉石盒中。
他望着大殿中众人震惊模样,临仙定力,亦不由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