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站在进出宴会厅的台阶上,双手插兜,一副盛气凌人的傲慢姿态。
在其身后,还跟着七八个西装墨镜的保镖,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打量着秦战。
“富叔,我们有邀请函,是来参加晚宴的,还请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去。”
在这种场合,即便是向来心高气傲的苏曼玲,也只能低头服软,陪着笑脸说好话,白云裳则配合默契的出示邀请函,她俩都不想再生事端。
老人名叫钱国富,是钱家的大管家,皮笑肉不笑的冷哼道:“苏小姐、白小姐当然可以进去,但这废物还是赶紧滚蛋吧,我要是允许一个又瞎又傻的废物进入宴会厅,参加宴会的人都会觉得掉身价,他会拉低了所有人的档次,更何况,他连邀请函都没有,我凭什么要放他进去?”
白云裳正色道:“富叔,根据邀请函上写的规则,手持邀请函的人可以携带一名同伴参加宴会。”
“呵呵,规则是由我钱家制定的,最终的解释权在我手上,我说这废物不能进去,那他就是不能进去,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钱国富老气横秋的冷声道,“我宁可允许一条狗进去,也决不允许这废物进去。在我眼中,这废物连条狗都不如。”
钱国富执意阻挡秦战进入宴会厅,也是受钱富生的指使。
钱富生想彻底激怒秦战,然后他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宽恕秦战,从而在各界名流面前塑造出他钱富生宽厚仁慈的形象。
“我若是执意要带秦战进去呢?”
白云裳脸色一沉,不怒自威,语气中流出浓浓的火药味。
钱国富并没吭声,只是打了个手势。
哗啦!
环绕在他身后的保镖,一拥而上,将秦战团团围住。
“我说过,你和苏小姐都可以进入宴会厅,唯独这废物不能。”
钱国富脸上写满了嘲讽,“倘若这废物执意要进去,那我就只能先打断他的狗腿再说。”
自始至终,秦战的脸上都洋溢着憨憨的傻笑,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但此刻他的眼神却是一凛,钱国富这是打算来硬的么?少爷我要是再不拿出点手段,真当我是病猫?
就在秦战准备出手之际,一个健壮如牛的身影,闪电般从远处狂奔而来,声若洪钟:“都他妈给我住手!敢动我战哥,你们活腻了?”
这道身影来到秦战面前后,没有任何犹豫,双手齐出,左右开弓,同时抓住两名保镖的脑袋,狠狠相撞。
嘭!!!
身高超过一米九,膀大腰圆的两名保镖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当场晕死过去,烂泥般瘫软在地。
“有我王莽在此,你们再动我战哥一下试试?”
来人名叫王莽,是秦战的发小,此人的爷爷王天来曾是秦战的爷爷秦国栋的副将,因此两家的关系,非常要好,王莽更是从小就屁颠屁颠的跟在秦战身边,明明年纪比秦战大,但却甘当秦战的小弟,为秦战鞍前马后。
三年前,秦战从天才妖孽陨落为人尽皆知的废物之后,王莽也依旧忠心耿耿的留在秦战身边,为秦战挡了不少麻烦。
身高超过两米的王莽,武道天赋也不错,不到二十岁,就已迈入圆融境的修为,在云海城绝对算得上是顶尖级的高手,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更是被他修炼到如火纯青的地步,而且非常讲义气,秦战陨落那年,就因为有个富家少爷骂了秦战一句傻子,被他听见后,当即将当方抓来,吊在十字街头的电杆上,用鞭子抽了七天七夜,从那之后起,王莽之名传遍云海,很多人都不敢再招惹他。
王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现身,一出手就把钱家的两个保镖当场砸晕,吓得其余保镖纷纷驻足,不敢再向他这边靠近半步。
“富叔……”
几个保镖战战兢兢的望着钱国富,都在等钱国富的下一步指示。
钱国富很清楚,王莽一来,少爷怕是得改变行动计划了,当即压低声音道:“撤!哼哼,王莽保得了他一时,却保不了他一世……”
他虽然很不甘心,但此时也想不出应对之策,只能先撤走再说。
“战哥,你们家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也是刚从家里逃出来的,你放心,只要有我老王在,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好你,决不允许那帮畜生再动你半根汗毛。”
王莽目光灼灼的望着秦战,拍着胸膛,一脸认真的说道,“战哥真是好福气啊,虽然徐有容那娘们儿有眼无珠,铁了心要跟你退婚,然而却有七个国色天香的漂亮嫂子心甘情愿的嫁给战哥,嘿嘿……战哥你若是清醒状态,那你肯定做梦都会笑醒。”
秦战满脸黑线,皱了皱眉,王莽的前几句话,还像句人话,但最后一句却让他哭笑不得,本少爷是那样的人么?
“战哥真是好艳福啊,一夫多妻,多么的快活啊,嘿嘿,单是想想就美滴很呐……”
一旁的白云裳、苏曼玲两女,羞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暗骂王莽口无遮拦,嘴贱,欠收拾。
王莽勾搭着秦战的肩膀,大摇大摆的走上宴会厅的台阶,一张嘴像是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的说着。
就在秦战皱眉的瞬间,王莽像是有所感应,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秦战,满脸惊异,“战哥!我咋感觉今天的你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秦战很是惊讶,王莽这傻小子的眼力劲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
“你谁啊?干嘛跟我这么亲密,离我远点!”
秦战非常生气的将王莽一把推开。
三年来,王莽对他始终不离不弃,这让他非常感动,但越是如此,他就越不希望牵连到王莽。
王莽的父亲,以及四个叔叔,早在十年前,就已全部战死沙场,如今的老王家就只剩下王莽的爷爷王天来,以及王莽祖孙俩相依为命。
王天来为了保住王莽这一根独苗,延续香火,这三年来,随时随地都把王莽带在身边,以免王莽闯祸,但王莽还是无数次溜出家门,来找他。
他现在还不到暴露自己的时候,因此他必须继续装傻充愣,直到彻底查出幕后黑手为止。
“战哥……我是莽子啊,你咋不认识我了呢?”
别看王莽人高马大,此刻竟是满脸委屈,眼圈泛红,又低头哈腰的凑到秦战面前,哽咽着说道,“我是莽子啊,你好好看看,是跟你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啊。”
“不认识,不认识,本少爷怎么可能认识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怪物?”
秦战连说带比划,再次将王莽推开。
王莽的眼中顿时闪烁起晶莹的泪光,张口结舌,欲言又止。
白云裳、苏曼玲两女也在一旁指着王莽对秦战说,他是你发小,是你非常好的兄弟,这三年来,帮了你很多忙……
“不是,不是,我没有发小,也没有兄弟。”
秦战满脸执拗,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矢口否认,冲着王莽叫嚷着,“快走,快走,我根本不想见到你这种丑八怪。”
“战哥,我还会再来看你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记得我。”
王莽长叹一声,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转身走远。
“兄弟,对不起,不是我有意伤害你,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目送着王莽远去的背影,秦战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
站在二楼窗前的钱富生,居高临下的将刚才发生在宴会厅入口处的事,看得清清楚楚。
王莽出现时,他的神经为之一紧。
没人比他更清楚王莽究竟有多混不吝,今夜王莽若是铁了心要守在秦战身边,那他针对秦战设下的所有计划都得落空。
因为当年被王莽吊打了七天七夜富家少爷,就是他堂兄弟。
此刻看见王莽离开,钱富生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少爷,要不要我再带人去把秦战那废物的狗腿打断?”
钱国富低头哈腰的小声请示钱富生的意愿。
钱富生呵呵一笑,冷哼道:“你可别忘了,白云裳、苏曼玲都不是善茬儿,她俩执意带着秦战参加晚宴,其目的不就是为了向世人宣告,就算秦家覆灭在即,朝不保夕,但她白家、苏家,依旧要为秦家站台,守护秦战,哪怕秦战彻底废了,她们也绝不撒手。”
嘶!
钱国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的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少爷,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还要不要按照原计划执行?白家、苏家虽然弱如蝼蚁,不堪一击,可是蚂蚁多了就能咬死象。”
“蝼蚁就是蝼蚁,大象就是大象,两者没有可比性。”
钱富生很是不屑的笑了笑,轻吐着烟圈,满脸的自信,“今夜,我必须达成的愿望有两个,搭上黄金龙这条线,睡了白云裳与苏曼玲两大美女,其次才是对付秦战,至于说,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的羞辱他,还是找个机会将他杀了,到时候再做决定。”
他原本是想杀掉秦战的,但王莽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
……
身穿晚礼服,明艳动人的白云裳、苏曼玲两女一左一右的挽着秦战的手,一走进宴会厅,就掀起潮水般的热议:
“快看!这不是秦战那又瞎又傻的废物么?他咋来了?”
“白家、苏家的女儿,一左一右陪在他身边,用实际行动来再告诉世人,她们会不离不弃的留在秦家,与秦家共存亡。”
“两大美女都归了秦战,唉,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白瞎了眼咯,听说秦战那玩意儿已经废了,他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也不知道钱家是怎么搞的,居然允许这废物进入宴会厅,与废物共处一室,这对我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
世人都认定,秦战已沦为人人可欺的废物,因此宴会厅内的众人,无一不是肆无忌惮,对秦战极尽羞辱之能事,哪句话恶毒就说哪句话。
秦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呆滞无神的目光从羞辱他的这些人脸上扫过,他要牢牢记住这些人,以便日后,报仇雪恨,这帮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白云裳、苏曼玲也是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找到位子对号入座,静等宴会开始。
随着时间的推移,议论声逐渐平息。
但宴会厅里,又在这一刻引起轰动:
“我的个老天,没想到连宋云鹏也来了!?”
“据我所知,此人至少已有三十年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了!”
“能与宋老前辈同处一室,我突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对对对,我也是这种感觉……”
宋家的底蕴、势力,不论哪方面都远在钱家之上,按理说,钱家举办的晚宴,宋家根本就不屑于参加。
然而,宋家不但参加了,而且还是在宋家地位、辈分极高的宋云鹏,此人乃是家主宋远山的叔叔,是宋家老一辈中的狠角色。
“你们还不知道么,宋远山已经死了,死在了秦家大门外的广场上,据说是被一个自称名叫王龙的中年人给拧断了脖颈,与宋远山一起陪葬的,还是有宋家的十名炼体高手,三名大宗师,以及祁真君……”
“啥?!说啥咧,你说啥咧?连祁真君都被人干掉了???”
“你怕不是在造谣,哗众取宠吧,我可警告你,造谣没有好下场,死后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我造啥谣了,我说的全是千真万确的事,宋家在秦家吃了大亏的事,虽然被宋家隐瞒得很好,但我有个侄儿就是跟着宋远山去秦家兴师问罪的百名炼体高手中的一员,我说的事,全是他亲眼所见,你们想啊,宋远山要是还活着,宋家肯屈尊降贵来参加钱家举办的晚宴么?”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回事诶……”
……
议论声,此起彼伏,各种猜测,莫衷一是。
“乱嚼舌根子,就不怕口舌生疮么?”
年过八十的宋云鹏,由两名保镖簇拥着,龙行虎步的走进宴会厅,面罩寒霜,声冷如冰,“各位都是云海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也像乡野村妇一样说三道四,妄议是非?”
宋云鹏一开口,全场顿时安静下来,谁都不敢再吭声,但很多人心里都很不服气。
钱富生一脸好奇的转头问身边的钱国富,“富叔,可有收到宋远死在秦家大门外的消息?”
“没收到消息啊。”
钱国富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按理说,这绝对是个重磅消息,不论宋家再怎么隐瞒,都会被外界了解到。”
“可是,席间的包黑炭说得绘声绘色,有理有据,像是确有其事。”
钱富生冷声道:“无风不起浪,事关重大,想必包黑炭也不敢造谣,保险起见,你还是尽快查查这件事是否属实。”
金龙集团富可敌国,财力雄厚,若能得到黄金龙的青睐,哪怕是乞丐,也能摇身一变,成为一省首富。
他处心积虑举办晚宴,就是想抱上黄金龙的大腿,对此,他势在必得,十拿九稳。
然而,宋云鹏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现身,显然也是为了搭上黄金龙这条线。
钱家各方面的能力都比不上宋家。
金龙集团挑选合作伙伴,选的就一定是宋家,不是钱家。
那他举办晚宴,岂不是在为宋家做嫁衣?
因此,他必须在晚宴开始前,查清宋家是不是真的遭遇变故,然后再制定应对之策。
宋云鹏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核心区域的位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双眸微阖,像是在闭目养神,但内心却很不平静,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以他的声望、辈分,要不是宋远山、祁真君俩人被杀身亡的话,他根本不屑于参加这种笑脸相迎的宴会,实在是太跌份儿了。
他想见见钱富生,但又碍于身份,不打算去找钱富生,他希望钱富生有点见识,主动来见他,岂料钱富生始终没露面,直到晚宴正式开始时,才在身穿旗袍的礼仪小姐的引领下,走上舞台,几句他早就背熟的开场白之后,转入正题:“由我钱家举办的此次晚宴,目的在于给诸位搭建一个合作交流的渠道。”
“今天参加晚宴的除了在座的各位精英之外,我钱家还非常荣幸的邀请到了金龙集团的总裁黄金龙先生。”
话锋一转,直截了当的表明他的意图,“我们钱家非常希望能跟金龙集团达成各方面的合作,我钱家的销售渠道早在十年前,就已在东南各地,全面开花,配套体系也非常成熟,我钱家若是能得到金龙集团的扶持,定能飞黄腾达,更上一层楼,金龙集团也能赚到更多的钱。”
“下面,有请黄金龙先生上台。”
啪啪啪!
掌声雷动,回荡在整个宴会厅。
钱富生仰着头,一脸傲娇,金龙集团名下的产业,遍布全球的每个角落,这次有意在云海开疆拓土,无数家族都希望能跟金龙集团达成合作,借助金龙集团的财力,振翅腾飞。
黄金龙应邀而来,参加此次宴会,这足以证明,他已捷足先登,走在了所有家族的前面。
如果宋家不参加此次宴会的话,那么钱家就是黄金龙选择合作者的首选。
“钱富生这厮,虽然道德沦丧,人品奇差,但手段和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不错!钱家这次若是抱上金龙集团的大腿,就绝对能原地起飞,不出意外的话,日后的云海第一家族非钱家莫属。”
“呵呵,一点意思也没有,所谓的商务晚宴说白了,不就是他钱富生炫耀家族底蕴的个人专场嘛……”
……
感慨声中,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从舞台右侧缓步走到舞台正中,就在他露面的刹那间,全场上百号人同时闭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唰唰唰!
上百道目光同时望向台上的老人。
这人正是……
黄金龙!
金龙集团的一把手!
富可敌国,财力通天的全球十大富豪之一。
黄金龙接过钱富生低头哈腰的送到他手边的话筒,就在包括钱富生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黄金龙一开口就会直截了当的表示,愿意跟钱家合作,可是,他说出的话,却惊得全场一片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