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趁着这机会返回金胜往书房那边,此时大火已经从窗口往外冒,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冲了进去。
以林叶藏东西的粗浅经验,他没有去看书架,没有去看书桌,甚至没在书房里停留片刻。
他直奔里屋,伸手在金胜往的床底下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拉出来一口箱子,颇沉重。
此时他已顾不得这箱子里边是什么东西,搬了再说。
里屋的火还算小一些,林叶一脚踹开后窗跳出去,此时耳边已尽是呼喊声,他也不回头,直接掠出院墙。
这箱子沉重,也比不得之前他扛回家那飞鱼堂的石像,也未见背后有人追来,一路倒是无惊无险。
可林叶还是格外小心的多绕了两个圈子才回家,这一路上都在思考,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们目标就是奔着烧毁金胜往书房去的,也就是说那书房里有什么东西,可能威胁到了他们。
从院墙跳进来,老陈和子奈都睡了,小寒没有。
可这小家伙耳朵贼灵,居然听得出来那是林叶声音,它一声都没吭,甚至还摇着尾巴迎上来。
林叶抱着箱子在客厅坐下来,点了灯火,然后就看到小子奈已经在瞪他了。
她走到林叶近前,仔细看了看,见林叶身上没有一点异样,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林叶把箱子打开,里边的东西立刻就映亮了他的眼睛。
最上边是一层珍珠,每一颗都有鸡蛋那么大,格外圆润。
子奈:“咱们家,是真的没钱了?”
林叶看了她一眼。
子奈道:“爷爷说,咱家养孩子就是再难,也不能走歪门邪道。”
林叶:“一会儿我就扔了。”
他把那一层珍珠搬出来放在一边,下边一层全是银票,这一次,林叶也吃了一大惊。
这些银票中不少是一万两面额,也就是大玉王朝通兑银票的最大面额,更多的则是一千两和五千两的银票,这一层粗粗的估算起来,大概也有数十万两之巨。
金大人在云州十年,也不知道贪了多少银子,只这床底下的东西就已经让人觉得有些离谱了。
银票数十万两,那些鸡蛋大小的珍珠,形状极为规则,晶莹透彻,这么大一颗至少也要值上万两。
林叶打开第三层看了看,里边的东西和珍珠与银票相比,倒是显得平平无奇。
一块铁牌,光秃秃的,没有花纹没有字,只是形状奇怪,看着像是一只张开双翅的鹰。
林叶拿起铁牌仔细看了看,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第三层,也是这小箱子的最后一层,除了铁牌之外,就只有一层细沙,颜色有些发黑。
林叶用那铁牌戳了戳,在细沙上戳出来一个小坑,可很快,那细沙竟是自动流了回去,小坑平复。
就在这时候,老陈也披着衣服过来,他大概也没睡踏实,听到子奈说话就起来看。
一进客厅就看到了那被灯火映照着发亮的珍珠,老陈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打家劫舍去了!?咱可不能干这种事啊。”
林叶道:“不是,算......捡的。”
老陈:“你自己信么?”
他走过来看了看,这一层珍珠的光华让他双眼都有些迷离。
“这东西,不得好几百两一颗?你能随随便便捡来?”
林叶:“如果是一群坏人去另一个坏人家里做坏事,这一箱东西被他们给丢了,我捡到了,那算不算做坏事?”
老陈:“交公吧,明天一早就交到府衙去。”
林叶:“那......倒也不算交公。”
那应该算物归原主,明面上交回去,原主还未必敢要,大概还会说林叶是栽赃陷害。
他劝慰道:“陈叔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老陈叹了口气,觉得现在的林叶,他好像越来越搞不懂了。
就在他刚要再劝林叶几句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急促的铜锣声,好像直接敲进了人心里一样。
老陈立刻道:“你们两个快走,我去堵着门。”
他要往外冲,子奈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伸出手拉着老陈衣角,老陈就在那跑,可一寸都没挪地方。
子奈道:“不是抓哥哥的。”
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外边:“铜锣声过去了,而且喊的话是各家紧闭门户,不准外出。”
子奈看向林叶:“哥,你说的一群坏人去了另一个坏人家里做坏事,不是一般的坏人吧?”
林叶:“是。”
就在这时候,又听到一阵颇为奇怪的声音,林叶侧耳听了片刻,然后走向院子。
那是天水崖的钟声。
比起不久之前,因为云州城出现匪患时候响起的钟声,还要急促几分。
也就是在这一刻,有人骑马从大街上飞驰而过,一边纵马一边呼喊。
“所有放休的兵甲,立刻归营!”
子奈立刻拉住林叶的衣袖,林叶道:“放心,我还不能动呢。”
第二天一早,师娘雷红柳和师父严洗牛就到了林叶小院,他们昨夜里不能出门,若能,昨夜里就来了。
他们是担心林叶也要赶回契兵营去,见林叶正坐在台阶上发呆,俩人都松了口气。
“嗯?”
雷红柳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休息?”
林叶道:“气力恢复了些,不用总是躺着。”
他暂时也不能把去过府衙的事告诉师娘,若说了,只是让师娘增加几分担心。
严洗牛道:“昨夜里出了大事,府衙被人一把火烧了,虽及时救下来,只损失了几间屋子,可是......大牢被劫了。”
林叶想起昨夜里那黑衣人说过,尽快赶去大牢汇合,他没有跟上去,是因为那黑衣人的实力,他看不清楚。
林叶确实勇,但他不是特别傻。
能瞬息到他身边,速度那么快却脚下极轻,这种修为控制,是林叶见过的人中最强的一个。
若非是昨夜里那人把林叶当成同伴,怕他那会儿就不好脱身。
“城主布孤心失踪,大牢里许多人被杀。”
雷红柳道:“你小姨派人来告诉我们,不要上街走动,这次的事有些离谱。”
这何止是离谱?
从大玉立国以来,这样的事都几乎没有发生过,烧府衙,劫大牢,这是谋逆。
十年前的朝心宗闹的那么凶,也没能在云州城里做这么多乱,甚至都没能在云州城里掀起风浪。
朝心宗叛军和北野军激战,因为兵器粮草都不充足,所以节节败退。
可即便如此,朝心宗都没有大规模的袭扰百姓,零星发生过几起杀人放火的事,远不如云州城里这几日发生的事。
但十年前上奏朝廷的时候,奏折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说起来,朝心宗若不是发展的太快,膨胀到以为可以不把上阳宫放在眼里,杀上阳宫神官,可能结局还会稍微好些。
雷红柳道:“你小姨这次都有些惊着了,她说武馆最好都不要开门,你也不要回契兵营。”
林叶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事,不只是州府衙门的问题,北野军也不得不宣布暂时接管云州。
府治金胜往因为玩忽职守而被北野军收押,北野王拓跋烈亲自坐镇府衙主事。
暂时对外宣布出来的罪名只是玩忽职守,说明金胜往这个人北野王还不打算将其置于死地。
也不知道是这位金大人命大,还是他运气好的离谱。
北野王宣布云州全城戒严,北野军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
同时,北野王让人在云州城里贴出告示,不管是谁能提供那些悍匪线索,赏白银十万两。
这么大的悬赏,可能也是大玉王朝立国以来的第一次。
当年在大玉做下数十宗大案,灭门十几户的大盗余翰林被朝廷通缉,赏银也不过三万两。
北野王的告示中还说,全云州的江湖中人,若能将凶徒抓获者,可领契兵将军的虚职,正五品。
可以不入契兵营,只领军职,领俸禄,并且也能获得十万两赏银,而且还奖赏几件造价昂贵的飞器。
这一下,整个云州的江湖都乱了。
只三天,就有消息传出,说那些劫狱的悍匪,带着城主布孤心躲进了鬼市中,鬼市有人提供庇护。
这消息不知道真假,可是从消息传出来的这天开始,数不清的江湖客在夜里硬闯鬼市。
当天夜里,守地门的那位不知名的强者,以一己之力,死战足足一个时辰,杀武者数百人。
据说那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力竭之后被围攻致死,尸体都被乱刀剁了。
然后数不清的江湖客涌入鬼市,其中也包括望乡台的高手。
因为根据种种迹象表明,袭击望乡台的悍匪,和袭击府衙,袭击大牢的是同一批人。
望乡台率先出面,江湖中各大势力便不愿落于人后,除了青鸟楼没有派人参战之外,几乎所有势力全都调集了人手。
存在于云州地下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的鬼市被攻破,后来北野军封锁了地门,不许人靠近。
可是有人看到,从地宫里抬出来的尸体,成车成车的运走。
那位神秘的鬼市主人,自始至终也没有露面,大概他也知道这次难以力挽狂澜。
这次浩浩荡荡的江湖大战,百姓们不明白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
可是百姓们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也记住了几个人的名字。
严家武馆大弟子江秋色,在攻入鬼市之后,连杀悍匪数十人,生擒悍匪头目交给官府。
另外一个名字叫骆神赋的人,在鬼市中将藏匿起来的城主布孤心抓获。
在贫民窟杀人,灭崔家,袭击府衙,冲击大牢的这些悍匪,皆是城主布孤心手下。
他们制造混乱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出布孤心,可他们最终全都被杀,布孤心也被重新关押。
从这一天开始,云州城的江湖,大概会永远记住这两个人。
江秋色,骆神赋。
非但得北野王奖赏,还得上阳宫司座神官亲自接见。
这两个人,像是在云州城江湖中升起来的两颗大星。
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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