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叶舒服了。
他从井里出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了老掌教的闪电七十二拳，一拳都没有漏了。
“要是再晚一些就真的看不到了。”
林叶说。
众人都有些懊恼，尤其是金鱼，那张嘴都已经快要撇到天上去了......因为他没看到。
老掌教出拳是多快？就算是七十二拳之多也还是瞬息而已，所以第一个出来的林叶看到了，第二个出来的聂无羁都没有看到，更何况是第三个出来的金鱼了。
当然，最后一个出来的花和尚也有些懊恼。
这个世上见识过老掌教出手的人真的是太少了，能亲眼见一次的都算是凤毛麟角。
如果是从这一点来说，那就不得不提到了艾悠悠的好运气，他亲眼看过......两次。
还有一次是直接参与。
就在这时候花和尚回头看了一眼，因为他发现自己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所以花和尚忽然间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这个女人才是。
他礼貌性的朝着这个女人笑了笑，女人也礼貌性的朝着他微微颔首示意。
如此而已，再也没有更多的交流。
可是花和尚心里却紧张起来，前所未有的紧张，他站在那个女人身前，唯恐自己一个不周到就出点什么意外。
他甚至还咳嗽了一声，假装自己嗓子不舒服，以此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尤其是林叶的注意力。
他成功了，林叶听到他咳嗽确实回头看了一眼，但没有任何表示，所以花和尚根本不能踏实下来。
因为林叶那一眼，分明就是什么不正常的都没有看到的眼神啊。
哪里正常了！
那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就站在花和尚身后了，这正常吗？
其实非但林叶回头看了，隋轻去和聂无羁他们也都回头看了，然而正是因为这样花和尚才觉得可怕，因为那几个人回头看的时候和林叶的表现一模一样。
都是......任何不正常的事也没有看到的表情。
“要不然，我站到你前边？”
花和尚身后的女人忽然轻声说了一句，很温柔，一点清冷高傲的气场都没有，就好像她原本就该是如此温柔的一个女人才对。
花和尚没有丝毫犹豫，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当他站到那个女人身后的时候，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可就是在这时候，那女人回头看向花和尚轻声说了一句：“你的本事很神奇，很了不起，他们都看不到我，偏偏你能看到。”
花和尚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啊。
他本以为她是那个人，可这句话足以说明她不是那个人，她是个鬼啊。
怪不得林叶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没有看到任何不正常的事一样......因为他们真的没有看到啊，这个女鬼却还在和自己说话啊喂。
花和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地宫里比较好，因为地宫里虽然有死人，但是没死鬼啊。
老掌教看到林叶走过来问了一句：“似乎有些不正常，为何你们这么快就出来了？”
林叶笑道：“真人的意思是，艾悠悠这样的人肯定会在地宫里为我们设置一些......埋伏，障碍，陷阱之类的东西？”
老掌教：“难道没有？”
林叶道：“有，在一个山洞里，艾悠悠靠着刚刚学来的符文之术，还有两个算是精通符文的蓝泽符师，布下了一个威力很大的符文法阵，只要进去了，就会被缠住，很难缠。”
老掌教问：“很难缠都没有缠住你，你是怎么解决的？”
林叶：“我没进去。”
金鱼在旁边补充了一句：“他路过的时候把山洞给劈了，石头落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人砸死了，但洞口肯定是封住了。”
隋轻去也补充道：“里边那两个符师，感知来看应该是不懂修行，所以就算没砸死的话，他们两个也搬不开堵住洞口的巨石。”
老掌教点了点头：“看来太上圣君说过的话确实有道理......他说，当你发现一个问题很难缠的时候，那就换个角度去看这个问题。”
他说完这句话看向林叶：“你换的角度很好。”
林叶道：“我劈那一刀的角度更好。”
金鱼撇嘴。
老掌教看向金鱼：“你总是觉得自己足够聪明，现在还这样觉得吗？”
金鱼道：“我只是没有那么多心眼子。”
老掌教点了点头：“人贵有自知之明。”
金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夸他呢，还是在夸他呢。
此时的艾悠悠连挨了七十二拳后，一身修为已经被老掌教彻底废了。
这好像有点过于轻易。
但是又一点都不轻易，只因为出手的是老掌教，这个天下到目前为止，还是老掌教无敌。
“交给你了。”
老掌教对林叶说完这句话后看向金鱼：“你陪我回去看看那座地宫。”
金鱼俯身：“是。”
在这一刻，所有的疑问好像也都瞬间解开了，如果金鱼的修为和老掌教没有任何关系，那老掌教对他又怎么可能是这种态度？
为什么老掌教不让别人陪着他去看地宫，而是让金鱼陪着去？
金鱼回了一句是，然后又小声嘟囔了一句：“等我看完戏再去可以吗？”
老掌教的回答是......直接伸手抓了小金鱼的衣领往前走出去，然后随手一丢把小金鱼扔进了那口井里，再然后老掌教自己跳了进去。
林叶看向隋轻去和聂无羁他们：“你们也先回去吧，陆神官被艾悠悠劫持，受了伤也受了惊吓，回去之后还需好好安抚。”
隋轻去回头看了看，陆云珈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就好像在她身上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她还是那个气场清冷性格高傲的炼器神官。
“好。”
隋轻去了解林叶性格。
林叶说让他们先护送陆云珈回去，但肯定不是和陆云珈有关，林叶只是不想让他们看到什么，后续的什么。
隋轻去看向陆云珈的时候，陆云珈对他微微点头然后迈步向前。
他们都走了，花和尚没走。
因为在花和尚看来，他和其他人不一样，那些人是殿下的朋友，而他是殿下的手下。
“老花，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花和尚摇头：“属下还是留在这吧，其实有些事应该属下来做的。”
他知道林叶想做什么，但这件事他觉得还是他来动手比较好。
林叶笑了笑：“我若是连这点事都需要顾忌什么，那我也只是个看起来不那么愚蠢的废物。”
花和尚点了点头道：“那属下先退到远处去，若殿下有事吩咐喊我就行。”
林叶嗯了一声后，花和尚退到了远处。
林叶在艾悠悠对面坐下来，艾悠悠此时连动都不能动，就这么低着头坐着，嘴角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
就像是个中了风的老人，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凄凉可怜。
“你......难道还想杀了我？”
艾悠悠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掌教真人已经说过了，他只是要废掉我的修为，他会给我留一条命......你如果杀我，是对掌教真人一点尊敬都没有了。”
林叶点头：“你说的在理，但你觉得为什么掌教真人要去看那个没什么意思的地宫？”
艾悠悠原本就惨白无比的脸上，现在更是一点血色都看不到了。
“我......从来都不是你们的威胁，如果不是你们咄咄逼人的话，我甚至，甚至还是一个忠诚的上阳宫信徒，我还愿意为上阳宫做很多事......”
“哪怕是到现在，我也愿意为上阳宫做一些事，我没有修为了，但我可以去抄录道经，可以给弟子们解惑，我......”
林叶只是那么看着他，这让艾悠悠越发觉得自己果然是一个可怜可笑的小丑。
“只因为我是娄樊人？”
他问。
林叶点了点头：“是比较重要的一个原因。”
艾悠悠沉默了很久后问道：“你没有直接动手杀我，是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秘密？”
林叶道：“你应该还是有一些秘密的。”
艾悠悠凄惨一笑：“我自知必死无疑，为什么还要把我知道的秘密告诉你？难道只是因为，我贱？”
林叶道：“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至于你会用什么态度来告诉我......我自己会动手。”
艾悠悠想后退躲避，可是他连一寸都挪不开。
老掌教那七十二拳不但废掉了他的修为，还封住了他的身体，此时他才醒悟过来，如果老掌教不是存了杀他之心，那废他修为就够了，何必还要禁制住他这样一个无用之人？
他都已经修为全失，不可能再威胁到谁，这禁制，当真是没什么必要。
老掌教......也是个小人！
林叶语气平和的说道：“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可以让你死的快一些，干脆些，不至于受折磨。”
艾悠悠显然是犹豫了，林叶倒也不急，给他足够多的时间去犹豫，毕竟林叶动手去折磨一个已经废掉的人，他也会觉得下手的时候心理上有些许障碍。
障碍归障碍，下手还是会下手。
所以，考虑清楚之后的艾悠悠开始讲述他知道的那些事了，但是这些事多数只和他自己有关。
林叶想知道的是更多的关于娄樊的秘密，毕竟艾悠悠这样的人当初离开娄樊的时候身份也不会很低。
不过很显然，因为离开娄樊太久，艾悠悠身上能套取出来的情报实在是少得可怜，所以在大概一刻之后林叶就放弃了。
至于关于艾悠悠自己的那些秘密，无非是他在这些年间给自己准备了多少藏身处，准备了多少金银财宝。
这些东西对于林叶来说......当然也很重要，尤其是钱。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艾悠悠忽然问了一句。
林叶问：“什么？”
艾悠悠道：“当你率领你的大军攻破娄樊的时候，如果到了一个叫白鸟的小地方，不要太严苛，少杀一些人......都是些可怜的穷苦人，你杀了他们也没什么意义。”
林叶道：“我记住这个地方了。”
艾悠悠嗯了一声后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倒也真诚的说了一声：“谢谢。”
林叶问他：“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艾悠悠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努力的抬起头看向林叶问道：“除了，我是一个娄樊人是我必死的理由之外，还有什么.......是我必死的理由？”
林叶问他：“你只是想听到我亲口说出来？”
艾悠悠点头：“只是想听到你亲口说出来，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叶嗯了一声后说道：“可以满足你......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必须死，是因为你真的有可能修行到比我高的地方，你还不是自己人。”
一个足够的理由，再加上艾悠悠是个娄樊人这个同样足够的理由，这个回答已经无解。
艾悠悠满足了。
“你果然是这样的人啊。”
他闭上眼睛。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