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整个京城都还沉浸在元宵的余热当中,连府里的下人们走路都是带着风的,贺二装扮完毕,打扮得精致又妥当,站在廊下远远望着初升的太阳,举起手遮掩了这并不强盛的光线,微微的笑了笑。
清晨的天气甚好,贺二一直到去给父亲请安之际,心情还一直维持的很好。
直到看见了跟在贺老爷跟前的继夫人,她的面色才猛地一变。
就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勾引的父亲鬼迷心窍,母亲就不会死,她就不用做出掩盖父亲杀妻的行为的决定,她也不会成为大家都指责的冷心的人。
她之所以耽搁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人家上门来提亲,为的也就是这一点。
明面上她是名门千金,但是出了这件事之后,她的名声其实跟朱元也没有什么分别了,甚至比朱元更加糟糕,朱元至少还有一个医术高深的名声,可是她呢?
那些贵太太们表面上不说,但是实际上谁不知道她们心里的心思,都在背地里说她心思狠毒,不认亲母......
这也是她为什么费尽心思的想要巴结讨好徐游的原因。
家里的父亲为色所迷,就是一个最靠不住的,继母心思狠毒,她要是不帮自己谋算,那她的将来只会比母亲还要悲惨,她没有选择,今天的事情她只能够成功,绝不可以失败。
为了这个,这次继母仍旧故意挑事,不准她出门,她也柔声的跟贺老爷求情:“父亲容禀,其实是表哥约了我......”
贺坤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趋吉避凶的直觉却是一流的。
他也知道,自从出了杀妻案之后,他的名声在这京城已经一落千丈,而原本的在中军营里头的差事也丢了,原本因为他送了个妹妹给永昌公主的舅舅当填房,而且妹妹还争气替郑家生出了一个儿子继承了香火,他们贺家一直都跟永昌公主府的关系极好。
可是毕竟杀害妻子的事实在太大,有些惊世骇俗,经过了这件事之后,他们家跟永昌公主的关系也就渐渐变得淡了。
可现在他差事又丢了,族里因为他的事也已经不大跟他来往,如果再没有办法寻个差事,那难道就坐吃山空?
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张嘴要吃饭呢!
永昌公主的路子还是要走的,女儿黏上徐家二少爷的事情看来是不成了,但是.....但是如果女儿能够得到齐焕吉的青睐,让他成为永昌公主的亲家,那也是好的啊!
驸马都尉虽然是个虚职,但是好歹也是能够说得上话的不是?到时候他中军营的职位说不得就回来了啊。
因此虽然继夫人不断的在身边吹风,可贺老爷还是爽快的答应了让女儿出门。
贺二面带微笑,眼里快速的掠过了一丝嘲讽,垂下眼睛转过了身体。
看,她跟早死的母亲从来就不同。
她自来就很清楚的知道贺老爷的软肋是什么,也知道权势才是这世界上顶顶重要的东西。
贺老爷再怎么重视那个继夫人,但是在这种事关前途的事情上,还不是同样听见齐焕吉的名字便点头哈腰的?
等着吧,如今看不起她的这些人,她将来一定会千倍百倍的报复回来,找回场子。
她一定会让这些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贺二钻进了马车,很快指挥着马车前往之前跟齐焕吉密谋的宅子,好确认掳走朱景先的事情顺利进行之后做出反应。
今天的路很不好走,平时只用花费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用了一个时辰。
底下的人怕她生气还特意跟她解释:“今天是丰乐楼开张的大日子,听说丰乐楼放出了狠话,今天第一位到店吃饭的,送金旗!”
贺二挑眉,无声的冷笑了一声。
朱元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竟然连这样的法子都想的出来,一天得做多少生意才能够换回这金旗?当初徐游的云上阁开业,也不见跟朱元这样闹出这么多动静。
眼看着已经到了黄大仙庙附近,贺二看着丫头打了帘子,便轻描淡写的问:“既如此,那场面一定大的很吧?”
“可不是。”底下的人面露艳羡:“今天去丰乐楼附近的路全都堵了!不止是城中的富户,听说连陈将军家和王太傅家都早已经让家下人去等着位子好晚上在那里开宴了!”
另一个仆妇收起凳子来插话:“不仅如此,听说丰乐楼今天还开了新菜,说是北周宫中有种莲花饼,内有十五层,每层夹一朵莲花,共十五色,称为蕊押班------就这样的菜,也被朱姑娘给复原了出来,今天仅有十五道....为了这什么莲花饼,听说有人家的下人当场打架的,连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来了。”
贺二心里一口气上不来。
朱元真是处处都生怕显不出能耐出不了风头,凡事都一定要如此锋芒毕露。
就比如当初她那个死鬼娘的事,分明可以暗自解决,实在不济,这么厉害的人,暗中用医术弄死朱正松和那个什么盛氏不就行了吗?报仇也简单且不费力气。
可是她偏不,她偏偏要天下人都知道她娘是被她父亲杀了的,她非得要闹得人尽皆知。
就是因为朱元在同样的事情上做了不同的选择,以至于贺二自己被人嘲笑。
好像天底下唯有朱元是个孝顺女儿似地,非得把人衬托得如此不堪。她真是一刻也受不了这个自大I且狂妄的人了。
不过幸好,也不用忍让太久了,朱元不用高兴的太早,她很快就会让朱元知道,枪打出头鸟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按照惯例让几个仆妇和下人都在外头等着,托词要去黄大仙庙上香,自己带着心腹丫头从黄大仙庙的后门出来,准备去那座宅子。
但是谁知道才出门,就撞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下意识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竖起了全身的汗毛不寒而栗的厉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