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人出了花厅的门之后就去了灵堂。
现如今也没那么多的忌讳,反倒是若是儿媳妇的丧事出了什么篓子的话,才会真的让家门不安。
因此5她再次进去绕了一圈,见诸事都还算得上井井有条,才点了点头出了门预备回自己的院子。
嬷嬷跟在她身后,急忙剃她披上了披风,跟着走了几步,有些不解的问她:“老太太,咱们难道就不管了吗?”
这可是在陈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若是将来楚庭川跟朱元的事儿不成,又有什么闲话传了出去,那陈家可就是里外不是人的境地了。
陈老夫人有些无奈,她回头看了嬷嬷一眼,冷声道:“什么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不成?今晚的事儿,你吩咐下去,都给我把自己的嘴巴给管好了,若是传出了半点闲话,可别怪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的!”
楚庭川雄才大志,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谋略,看上去都是以后继位机会最大的那个人。
陈全这一次在浙江保卫战中表现出来的善意,足以让陈家在楚庭川心里挂上号了。
陈老夫人没有忘记丈夫的遗志,有了这样的机会,当然是该毫不犹豫的抓住,能够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而要做楚庭川亲近的人,那该怎么办?
楚庭川已经得势了一阵子,他身边并不缺忠心的人,但是那些忠心的人一个个的肯定都是劝着他离朱元远一些的------这一点从王太傅千里迢迢把孙女儿送到浙江来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陈老夫人就决定另辟蹊径。
从这短短时间内的相处来看,她直觉朱元一定会在这一次的事情上取得胜利------只要是哪个女孩子想要的,她一定会全力争取。
这一件事上,相反来说,楚庭川自己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既然如此,她当然要做个好人,给他们提供机会相处。
哪怕是这样其实是让王家失望了,但是那也没别的办法。
嬷嬷立即就垂下了头,低声应了一声。
陈老夫人就叹了口气,想到了王歌华,到底还是有些头痛-----这位是金枝玉叶,到时候若知道陈家给朱元和楚庭川提供机会见面,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她咳嗽了一声,就道:“我去看看歌华。”
不管怎么说,还是别叫王歌华知道楚庭川来了。
否则知道了楚庭川竟然宁愿深夜不睡也要来找朱元,却对她的千里奔袭无动于衷,这换做是谁只怕都没有办法接受。
谁知她才到王歌华住的院子,便听见伺候的人的啜泣声和不断的劝阻声,她顿了顿,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进门便见那个几个正在哭泣的丫头急忙擦了眼泪站在一边。
陈老夫人故作不解的问了一声:“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了竟然还没休息?”
王歌华抿着唇,似乎是想笑,可最后却最终还是没能笑得出来,带着哽咽的哭腔问道:“舅奶奶,殿下是不是来了?”
竟然知道了,陈老夫人不由皱眉,见王歌华泪眼婆娑的模样,叹了声气就道:“殿下身边一个护卫身边的夫人受了伤,因此专程过来请县主过去看看。”
王歌华的面色依旧极差,惨白着脸色摇了摇头。
王家的下人们战战兢兢的跟着伺候,全都噤若寒蝉,生怕惹了姑娘不高兴。
陈老夫人见势不对,便低声吩咐自己身边的人退了出去。
只剩下了王家的下人在,她才转头对王歌华道:“好孩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的,你该懂得这个道理。”
这已经是很明白的提醒了。
陈老夫人想了想,就又安慰道:“各花入各眼,这也不说明什么,你年轻貌美,身份贵重,何愁往后没有好的前程去处?好孩子,别做糊涂事。”
王歌华不知道什么叫做糊涂事。
她活到这么大,从未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过,唯有嫁给楚庭川,算是家族对她最大的恩赐。
她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
她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可是终于等到祖父动了这个念头,她也终于以为自己有机会了,临了却被这样打击。
她做错了什么?
她有什么不如人?
她不服气,咳嗽得面色通红,哽咽着摇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不知道是不甘心这么多年来的梦想成空,还是不甘心自己竟然不被人看在眼里。
陈老夫人是过来人,在她这个年纪来看,这些事就都不是什么大事了。
她等到王歌华的情绪略微平复了一些,才缓缓的道‘’:“有些事就算是不甘心,也要学会接受,强扭的瓜不甜,你该做的事若是都做了,就该等上天的安排,是你的,总是你的。”
这话实在太过于敷衍了,王歌华沉默着,但是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陈老夫人便带着众人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院子,叹息了一声,心里想着还是该快些把王歌华送走。
别到时候再做些不该做的事。
另一边的楚庭川却全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见了朱元果然平安无事,才总算是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笑声音温和的说:“我去了付家找你,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想着来陈家碰碰运气,没想到果然在这儿。”
他的神情很是疲倦,朱元一猜就知道他是这两天都没休息,见他竟然还来找自己,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和欢喜涌上来,不由道:“我只是想着过来给陈老夫人看看药材能否凑齐,过来了才知道王姑娘回来了且病了,便干脆留下来替她诊治,没什么事。”
她见楚庭川要喝茶,皱起眉头来:“殿下还是换温水喝吧,这一杯茶下去,晚上只怕又不必再睡了。”
楚庭川倒是没想那么多,但是朱元的话他总是听的,放了茶杯让人去换温水,忍不住往后靠了靠:“你现在提起来,我倒是真觉得有些困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