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瑛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幼便因为贪官陷害而流离失所,亲人离散,略大了些,好容易舅父终于走上了正路,能光明正大的把她接到身边了,偏偏马氏又是个不能容人的,她就只好又被送出去寄居在别人家里。
这样的孩子,一般来说,心思都会比较深。
朱元想了想,特意提醒苏付氏:“姨母,齐瑛她多年寄人篱下,心思难免敏感,你若是与她有时候起了冲突,不要过分苛责。”
她当然知道自己姨母是个很温柔的人,也不担心姨母会薄待齐瑛。
但是齐瑛的遭遇实在太特殊了。
她还记得上一世齐瑛好似就是因为杀了自己的舅母而被追捕,最后跳海自杀的。
这一世什么都变了,但是朱元还是很怕会出什么意外。
付端慧也很诧异,她睁大眼睛笑了一声,才道:“元元你也太多心了,姨母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你放心吧,我一定将齐瑛当成我自己的亲生女儿,绝对不会叫她受委屈的。”
杨蔼然对她好,她当然也要对杨蔼然的外甥女视如己出。
既然付端慧都已经这么说了,朱元迟疑了一瞬,便不再啰嗦,只是旁敲侧击的开口:“那齐瑛跟姨母相处得还好吗?”
“好的。”付端慧笑的眉眼弯弯:“父亲不是给了一处宅子?虽然不大,但是住我们加上下人足够了,我收拾出了东跨院,给齐瑛住,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说起来,我还正要跟你商量,到时候我们回京城去,能不能把齐瑛也一道带回去。你不知道,蔼然再好,终归是个大男人,哪里会知道小女孩儿的心思?再说许多事他也不方便管了,我便想着,把齐瑛带在身边,也好让蔼然放心,正好也给齐瑛调理调理身子。”
齐瑛自小身体就极为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朱元要拿治病当交易跟杨蔼然交换,可能如今都已经不在了。
可虽然经过朱元的救治,齐瑛的身体还是不是十分好。、
付端慧万分的心疼,想着如果自己跟着朱元去了京城,总归到时候杨蔼然一个大男人还是照顾不了齐瑛,倒不如自己把齐瑛带在身边,一是能替她调理身体,二是更方便,以后还能给齐瑛挑一门亲事。
朱元自然是答应下来。
她本来就不大放心,能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当然是最好的。
见付端慧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朱元眼里浮现出淡淡的欣慰,面上也有了笑意,晚上的家宴上,她也正式改口,喊杨蔼然做姨父。
杨蔼然答应的有些不自然,杨玉清和向问天纷纷起哄,都说杨蔼然最狡猾,竟然娶了姑娘的姨母,是前生修来的好福气。
他们以前都是当土匪的,提着脑袋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有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哪里会想到会有如今?
老婆儿子热炕头,这日子放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杨蔼然被调侃得有些恼羞成怒,伸手锤了向问天一拳就道:“你也消停些,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可听说了,你小子趁着去找大哥和阿庄的时候,可是在人家家里成了亲了......”
向问天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他这次去江西找付庄和付泰的时候受了伤,正好倒在一家富户门口,那家富户救了他,他在人家家里养伤将近三月,中间遇见匪徒惹事,是他出手帮忙,而后那家人便出言提议要跟他结亲。
那家的女孩儿姓伍,正是因为美貌而被当地县丞的儿子觊觎,向问天见了她几次,心里其实也喜欢这个姑娘的文静乖巧。
他一生都在刀口舔血过日子,要不是遇见朱元,家里的冤屈一辈子不能得解,如今好容易安定了下来,他忽然便有了成家的心思,也因此,他留在江西成了亲,这次回来,他是带着新婚妻子一道回来的。
外头男人们在起哄,里头葛氏便拉着伍氏的手笑起来:“男人们喝了些酒便是如此,你不要操心,他们都是有分寸的。”
一面说着,一面拿出一份见面礼来:“原本想着上午便要给你的,但是你们下午才到,便放在如今给了,你别嫌弃,算是我补给你们的贺礼。”
相比较起马氏来,葛氏实在是太会做人,进退有度又如此温柔,怪不得大家都更叹服她。
朱元想着,便听见付端慧笑着让伍氏将礼物收起来:“拿着吧,我二嫂是个最实在不过的人,你往后就知道了,不要跟我们客气。”
说着自己也给了见面礼。
伍氏是个腼腆的姑娘,一笑起来嘴角便有两个梨涡,收了许多礼物,她略微有些不安,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是她看得出来这些人对自己都是善意的,她不过是个富户的女儿,而自己面前的却要么是官夫人要么是县主,这些人对她却如此和蔼可亲。
这更加说明了她嫁对了人。
她忍不住抿唇一笑,感激的道了谢。
桌子上的气氛轻松起来,大家谈天说地,很快便提起一桩新奇的事来:“对了,听说王姑娘回京去了。”
葛氏这么说着,想起之前王歌华在家里闹出的事,看了朱元一眼,淡淡的摇了摇头:“这位王姑娘也不知道想通了没有,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会不会又记恨上你。”
付端慧听见这个名字就忍不住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来。
倒不是她对王歌华有什么意见,但是王歌华也实在太不像样子,就因为楚庭川对她不假辞色而对朱元青眼有加,就能说出那么多难听的话。
现在王家能接她回去,倒算是好事了,她不着痕迹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王歌华也真是该庆幸自己有个姑姑叫做王嫱。
否则的话,她哪里有那么容易能够惹毛了朱元以后还轻易脱身呢?
朱元不以为意,她自己该做的事做了就行了,至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以后会怎么做,她不在意。
王歌华能够想通自然是好。
如果想不通,她也多的是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