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暮色暗沉,霞光微弱。
素嫣在寿园里陪了奶奶半天。
因为她的病还没痊愈,回到莫家时,已筋疲力尽。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客厅,一道尖酸的声音嘲讽道:“哎哟,我们的冒牌大画家终于露面了。”
素嫣顺着声音看去,是姑姑莫兰。
莫兰左手叉腰,右手拿着手机,气势凌人又傲慢地走向素嫣,“人家墨丸大师退网三年,终于发视频了。”
“墨丸大师特意在视频里澄清,她这三年来是生了一场病,所以没有继续作画。有些人啊,打着著名画家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不知所谓。”
说完,莫兰把手机视频晾在素嫣面前,满眼不屑与鄙视。
素嫣扫一眼莫兰手机里的画面。
一个年轻女子,端坐在镜头面前解释着退隐三年的前因后果。
账号正是墨丸的。
素嫣神色自若,淡淡道:“姑姑,我从来都没说过我就是墨丸。”
“你……”莫兰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大嫂刘佳的声音。
“姑姑啊,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发个视频就说她是墨丸,她倒是画一幅画出来让专家鉴定一下啊,一句生病就想忽悠过去?”
莫兰回头,刘佳正傲气十足地走向素嫣。
她靠近素嫣后,拍了拍素嫣的肩膀,“五弟妹别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现在这种平台的账号,花点钱就能买卖,而且还有一些很厉害的盗号者,把号盗了也说不准。”
莫兰侧头往地上碎了一嘴:“我呸。”
“人家都发视频了,还在这里死皮赖脸不肯承认。”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认识墨丸大师了,你个冒牌的假货。”
刘佳气得脸都黑了,紧握拳头欲要冲莫兰发火。
素嫣轻轻拉着刘佳的手臂,云淡风轻:“大嫂,不必在意这些,姑姑爱怎么说,就由她说去吧。”
刘佳拍拍素嫣的肩膀,“五弟妹,我相信你,我支持你。”
素嫣苦涩一笑,“谢谢。”
刘佳凝望着素嫣泛白的脸色,眉头紧蹙,“五弟妹,你脸色好难看啊,是不舒服吗?你这几天都关在房间不出来吃饭,生病了吗?”
素嫣挤着僵硬的浅笑:“谢谢大嫂,我没事。我先回房了。”
刘佳着急问:“五弟妹,真不用去看看医生吗?”
素嫣没回话,转身上楼。
身后传来莫兰嘲讽的声音:“听说白锦初为爱寻短见,阿泽这几天一直陪着她。这趋势,阿泽是要跟白锦初在一起了,她的金主靠山都快没了,能不病吗?”
刘佳转身怒怼莫兰:“姑姑,你是巴不得五弟赶紧离婚,好娶你的干女儿吧?”
莫兰不服气:“我干女儿有什么不好?比这个素嫣好上千万倍。”
刘佳讥笑:“呵呵!”
素嫣没有理会她们,上了二楼,进入莫南泽的书房里。
素嫣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认认真真地拟好离婚协议书。
她把离婚协议书打印两份。
没有半点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名字,她拿出手机,看着电话本静静呆了十几分钟。
心一点点揪着发紧,素嫣鼓起勇气,拨打莫南泽的电话。
手机铃声响了两下,通了。
对面传来莫南泽磁性低沉的声音,温软中带着一丝愧疚之意:“嫣嫣!”
在白锦初身边,还敢这么亲密地喊她,就不怕白锦初闹脾气吗?
素嫣缓缓闭上眼,憋着喉咙的哽咽之意,垂下头,“你能抽时间回来一趟吗?”
莫南泽纠结着:“小初她……”
素嫣立刻接话:“没有关系,你派人过来家里一趟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莫南泽好奇问:“什么东西?”
素嫣顿了几秒,呼了呼胸口里的闷气,缓缓说出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这话一出。
手机那头沉默了。
隔着信号,都能感觉气氛的压抑和沉重。
素嫣感觉心脏堵得死死的,呼吸异常难受。
良久,莫南泽低沉的声音传来,“我现在回去。”
一提到离婚,他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签字吗?
“好。”素嫣故作坚强地应声。
说完立刻中断电话。
她侧身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手机从她瘫软无力的手中掉落到地上。
“砰”的一声轻响。
她全身无力,脑袋晕胀很是难受。
忍了半天的泪,悄然而至,滑落在她苍白的脸蛋上。
——
白家别墅里。
莫南泽在阳台接完电话后,神色紧张地走进客厅,“白爷爷,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一趟。”
白锦初急忙放下手中的水果,冲向莫南泽,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又哭了起来:“泽哥,你不能走,呜呜……你不要丢下我……”
白震站起来怒斥,“小初,你放手,阿泽已经在这里陪了你几天了,他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要顾,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
岳银花看到孙女哭得如此伤心,她心疼不已:“阿泽,你带上小初吧,有你在她身边,她情绪才能稳定下来。”
“你个老太婆,连你也胡来。”白震恼怒不已。
“我不管,我就要泽哥……没有泽哥,我不想活了。”白锦初抱着莫南泽不撒手,崩溃大哭。
莫南泽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掰开白锦初的手,目光冷厉,射向旁边的两位私人医生,命令的口吻:“她若是自杀就把她绑起来。她若是不吃不喝就给她吊营养液。她要是大哭大闹就给她打镇静剂,不管什么办法,看着她。”
这话一出,白锦初傻了眼。
两位医生愣着一动不动,有些不知所措。
莫南泽脸色骤变,威严怒吼:“听见了吗?”
两位医生被吓得一震,双脚发软,急忙上前:“是,五爷,知道了。”
莫南泽用力一推,把白锦初推到两位医生身上。
他立刻转身离开。
白锦初挣扎着要去追莫南泽。
白震气得脸都黑了,怒声命令:“白锦初,你给我站住,你敢追出去试试,我就不再认你这个孙女。”
白锦初追出门口时,莫南泽已经驱车离开。
她倒回客厅,气得跺脚哭诉:“爷爷,我是你唯一的孙女,你为什么不帮我?你还让泽哥走了。”
“哎……”白震头疼不已,看着胡搅蛮缠的孙女,还有不懂事的老伴,他一个头两个大。
二楼长廊上,白禾双手撑着栏杆,嘴角噙笑,看着白锦初闹了这么一出大戏,不得不佩服她。
论才华和学识,她没有。
但论手段和心机,她的经验还是挺丰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