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雾不满意他的反应,心情低落下来。
看来,他是不想承认了。
莫南泽还在恍惚中。
轻雾找了个话题,问:“泽哥,如果我们能离开这里,后续你会怎么做?”
莫南泽走到床沿边坐下,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把暗影组织瓦解。”
“这可是鼎国的岛屿,不是北国。”轻雾跟着走过去,与他并肩而坐,“你怎么瓦解这帮黑势力?”
“把主要人物解决掉,群龙无首自然会散。”
“好,我会帮你的。”轻雾温温浅笑。
莫南泽侧头看她。
眼底泛着疑惑的光芒。
帮他?怎么个帮法?
离开这里,她应该会回去华夏了吧。
轻雾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有些害羞和不安,尴尬地低下头,缓缓捉起他的大手,拉到自己的腿上,轻轻握着。
莫南泽又是一怔,低下头看着她双手的动作。
她在干什么?
主动牵他的手,还握住轻轻揉搓。
他的心跳乱了节奏,静静看着她。
这样亲昵的举动,他们还是夫妻关系的时候,她都不曾对他做过。
轻雾揉了揉,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特别自然,“我们一定安全离开这里的,泽哥,我相信你。”
莫南泽缓缓抽出自己的手,“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轻雾一顿,看着他抽走的手,听他说这话时的心酸,忍不住笑了。
这大直男,非得亲口对他表白,才懂她的意思吗?
轻雾羞赧地抿唇浅笑,没再说话。
之后,两人又商量更加缜密的计划,甚至做好会出意外的其他方案。
轻雾尤为轻松。
不管成不成功,只要她还是轻雾这个身份,她就能威胁那些人放莫南泽回北国。
深夜,主首要提见莫南泽和轻雾。
不用他们找机会,机会便找上他们。
偌大的会议厅里,灯火通明。
莫南泽和轻雾被挟押进来。
让两人没想到,房间的人特别多,其中程浩、白禾也在。
而桌面上放了一个熟悉的盒子,轻雾脸色骤然沉下来。
莫南泽观察到她的神色,靠在她耳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轻雾用下巴点了一下,示意莫南泽看前面的高科技盒子。
莫南泽望过去,“什么?”
“48克轻分子。”轻雾低喃,微细的声音说:“华夏科研院看守如此森严的地方,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拿得到。”
莫南泽:“你有没有想过,华夏也有他们的奸细?”
轻雾脸色一沉,才反应过来,是她疏忽了。
木里挑着二郎腿,眯着笑盈盈的深眸,盯着轻雾打量。
片刻,他问:“你们两在偷偷地叽歪什么?”
莫南泽听不懂鼎语,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轻雾温温一笑,“恭喜你们,这么快就把轻分子拿出来。”
木里指着盒子,满眼疑惑:“这盒子里面真的是轻分子?”
轻雾以为他们验证过了,没想到还存有怀疑。
木里:“这东西打不开,所以找你们过来看看。”
“幸亏你没打开。”轻雾从容淡定道:“这东西跟氧气也能起反应。你若是打开,这里就会瞬间夷为平地。”
“说得这么神乎其神?”木里好奇,拿起盒子研究起来。
48克,非常少的物体,透明状,像流质果冻。
“它必须在特定的环境中操作。”轻雾提醒道:“你可知道北国边境的爆炸案?炸出一个巨坑,整个省都被紫色有毒气体污染了。”
木里脸色一沉,看向程浩和白禾。
程浩点点头,示意真有其事。
轻雾瞥一眼程浩。
这个时候看他,恶心至极。
想当初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对他还挺好的。
轻雾偷偷瞄一眼莫南泽的情绪,他看起来从容自若,清冷傲然,没什么变化。
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见到程浩,会不会起杀心。
这时,床上的老人爬起来,盘腿而坐,双手撑着膝盖,目光炯炯望着轻雾,“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白小丸。”轻雾指着白禾,“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
主首冷笑,不紧不慢说出一句:“你是轻雾。”
在场所有人都惊愕地望着她,瞳孔地震,紧张又疑惑。
莫南泽压低头问轻雾,“他们为什么这样看你,老头说了什么?”
轻雾靠着莫南泽肩膀,低声呢喃:“他猜到我身份了。”
莫南泽并不觉得奇怪。
轻分子都拿出来了,她的身份自然就暴露。
白禾走出来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轻雾,“你……你真的是轻雾?”
轻雾白一眼他,没有回答。
木里大笑,“哈哈……自动送上门的轻雾,得来全不费工夫。”
轻雾:“有什么值得高兴?我说是就是,我说不是,就不是,谁也逼不了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木里拔出枪,竖在面前细细观看,意味深长道:“落到我们手里,由不得你想不想干,不想干,也得干,要不然,我杀了他。”
轻雾看木里拿枪指着莫南泽,她心慌意乱,很是紧张不安。
可她不能乱了阵脚。
轻雾故作无所谓,“要杀要剐随便你,想让我听你们的话,除非把我父母交出来。”
主首看向木里,“她爸妈是谁?”
木里微微一怔,看向白禾,“她爸妈呢?”
白禾眉头紧蹙,为难地看着木里,脸色有些凝重。
当初为了让素嫣冒充白锦初的身份接近莫南泽,才对她们一家下手的。
木里缓缓走过去,拿着枪戳了一下白禾的肩膀,“我问你,她爸妈呢?”
白禾低声说:“杀了。”
轻雾一震,看向白禾,怒吼:“你说谎,我爸妈的坟墓里根本没有骨灰。”
“是没有骨灰,因为利用完就杀了,尸体也丢进大海里喂鱼。”
轻雾感觉眼前一黑,双脚有些发软,泪水模糊了视线,缓缓往下掉。
莫南泽一把抱住她的身体。
轻雾靠在莫南泽怀里,用母语哭喊着,“你说谎,你说谎……我爸妈没死,他们还没死。”
莫南泽看不得她伤心难过,悲从中来,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安慰,“小丸,振作起来。”
轻雾双手趴在莫南泽怀里,悲痛哭喊:“泽哥,他杀了我爸妈,这个畜生杀了我爸妈。”
莫南泽靠在她耳边,呢喃细语:“你要坚强点,要给你爸妈报仇。”
轻雾吸着鼻子点头:“嗯。”
“准备好了吗?”莫南泽一只手缓缓勾住轻雾的后脑勺,把她压在怀中,亲密的举动让旁人有些茫然不解。
轻雾再次点头。
莫南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轻雾头上的簪子,对着床上的主首开了一枪。
沉闷的枪声十分微弱。
所有人都没看清怎么一回事,床上的老人脑门突然多了一个溢血的红点。
老人瞬间僵硬,两眼圆瞪,坐着一动不动,没了反应。
木里看清楚主首的状况时,刚想举起手中的枪,额头已经被莫南泽手中的发簪指着。
在场所有人都拿出枪对准莫南泽和轻雾。
木里吓得僵住,怒吼:“别,别杀我。”
莫南泽扯下木里手中的枪,递给轻雾。
轻雾拿过枪,擦了擦眼泪,也把枪对准木里的另外一边脑门。
“放了副首。”旁边的持枪壮汉大喊,“要不然杀了你们。”
轻雾从容淡定地走过去,拿起轻分子的盒子,放入衣服的口袋里。
她对其他人说,“敢开枪,我就拿你们副首的尸体垫背。”
木里双手举起,眼角往上扬起,瞄莫南泽手中的东西。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枪,声音小,威力大,还小巧轻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插在头发里当簪子用。
任谁也猜不到这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枪。
木里紧张问:“你们是怎么把它带进来的?”
轻雾走到木里身边,问道:“你对轻雾熟悉吗?”
“我们找了她这么多年,调查了那么久,当然熟悉。”
轻雾浅笑:“她除了是化学科学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你知道吗?”
木里脸色煞白,吞吞口水,缓缓开口:“知道,军械工程师。”
轻雾抿唇点头,“嗯。”
随即,她看向屋里的其他人,“不想木里死,就给我们安排一艘快艇。”
木里喊道:“快去啊,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下属立刻跑去准备船。
木里瞟一眼床上的老人。
他睁开眼死不瞑目。
正确来说,他连自己中枪都不知道,就已经死了。
“主首躺在床上行动不便,为什么不挟持他,而是杀了他?要冒险来挟持我?”木里想不通,好奇地问轻雾。
轻雾:“挟持他,你会让手下的人将我们都杀死,包括主首。”
“挟持你,主首也会让他的下属杀了我们,包括你。”
“你们都不会为了对方妥协。他死,你就是主首,挟持你是最好的选择。”轻雾淡淡一笑,研究起手中的枪,不紧不慢道:“顺便让你们看看我设计的小枪管威力如何。”
“你真的是轻雾。”木里震惊地重复一遍。
轻雾无奈一笑:“老主首比你聪明多了。你这种人,有勇无谋,只剩狠毒。”
木里咬牙切齿地瞪着轻雾,眼睛喷火似的。
下属回来禀告:“副首,船准备好了。”
轻雾对着那些人说:“不要试图在船上放炸弹,因为你们副首会跟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岛,去到鼎国机场,自然放了他。”
下属听这话,吓得立刻跑出去拆炸弹。
莫南泽温声问:“小丸,处理好了吗?”
听不懂鼎语,莫南泽只能等待轻雾的吩咐,也不知道事情进展得如何。
“再等等,那家伙去拆炸弹。”轻雾摸着木里的身体,四处寻找武器,把他身上的枪和匕首全掏出来,不留一丁点的危险。
莫南泽:“他们想在船上安炸弹?”
轻雾点头。
不一会,那人再次跑回来,气喘吁吁道:“准备好了。”
轻雾和莫南泽用枪指着木里的脑袋,两人挟持他往外走。
岛屿夜晚,明月高挂,天空清澈明亮,皎洁的月色照着路况十分清晰。
程浩和白禾带着几名持枪壮汉跟了一路,直到他们上船。
莫南泽问轻雾:“会开船吗?”
轻雾摇头。
莫南泽把手中的枪递给她,“别怕,他一有动静就杀了。”
轻雾警惕地绷着身子,双手拿枪,一丝不苟地对准木里的脑袋。
船只启动之后,快速远离岸边。
岸上,程浩立刻夺过别人的枪,对准船上的人。
白禾一把按住他的枪,紧张问,“你干什么?副首还在上面。”
程浩怒吼:“我了解莫南泽,脱离危险之后,他第一个就杀了木里,根本不会让他安全回来的,之后就是你和我。”
程浩推开他的手,又举起枪。
白禾再次压下,怒吼道:“你要杀木里或者莫南泽都可以,但你不能杀小丸。”
程浩一脚就把白禾踢飞,怒吼一句:“我去你个恋爱脑,真碍事。”
白禾被踢飞。
程浩举起枪,对着远去的船只乱枪扫射。
枪声响起。
“小丸,趴下。”莫南泽惊呼,快速冲过去抱住轻雾,用身体挡在她身后,把她往船底压下去。
枪声如雷雨,不断响起,无差别扫射,直到子弹扫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木里跳了船。
轻雾在莫南泽怀下瑟瑟发抖,被这么高密度扫射的枪声吓得快要破胆。
她微喘着,缓缓回过神,惊慌失措地摸着莫南泽的脸颊,“泽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莫南泽呼吸有些沉重,哑哑的嗓音回,“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
轻雾:“我没事。刚刚是谁开的枪,连木里都无差别扫射,真够狠的。”
“应该是程浩。”
“为什么?”
莫南泽轻呼一口气,趴在轻雾身上,把头埋在她肩膀里,声音逐渐微弱,“他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是预判了我的想法。”
“刚刚木里趁乱跳水了。”轻雾说。
莫南泽轻轻应声:“嗯”
轻雾平静下来,看了看天上的星空,美得让人心旷神怡,她脸蛋变得温热,羞答答地问:“泽哥,你还要趴我身上多久啊?船都要开错方向了。”
莫南泽缓缓动了动,双手撑着身体起来。
刚撑起,下一秒又趴倒在轻雾身上。
轻雾被他结实的胸膛压得喘不过气,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泽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中枪了?”轻雾双手搂着他的腰,在他后背到处乱摸。
摸到他肩甲处,手指有湿润感,她抽回手,放在鼻息闻了一下,有血腥味。
她心痛如绞,颤抖着手,紧紧压着他流血的地方,声音哽咽:“泽哥,你中枪了……”
莫南泽在她耳边微弱地呢喃:“别怕,没事的。”
轻雾已经泣不成声,缓缓将他推开,从他怀里爬出来。
她用手紧紧压着莫南泽受伤的后背,怕他失血过多而丢了性命。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轻雾抽泣着,手足无措。。
莫南泽微弱道:“小丸扶我起来。”
轻雾扶着他的手臂坐起来。
莫南泽靠着椅边,指着南面的星星,“小丸,看清楚那颗最亮的星了吗?”
轻雾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擦了擦眼眶的泪,“看清楚了。”
“你去调一下船头,往这个方向开。”
轻雾过去调好方向,按下固定航行。
她又转身倒回来,坐在莫南泽身边,嗓音微颤,“泽哥。”
莫南泽没反应。
轻雾下巴微颤,发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声音哽咽:“泽哥,你别吓我啊。”
莫南泽一动不动,呼吸也变得微弱。
轻雾吓哭了,扑过去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泪水浸湿他的脸颊,“泽哥……”
莫南泽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还没死呢?”
听到他的声音,轻雾松一口气,惶恐不安的心依然在痛,止不住抽泣:“为什么不理我?”
莫南泽缓缓伸手,摸上她的后脑勺,柔声细语问:“小丸,我若真死了,你会伤心吗?”
轻雾推开他,气恼道:“你还没死呢,我都已经这么伤心了,你难道看不见吗?我这眼泪是假的吗?”
莫南泽抿唇浅笑,迷蒙的眸光望着她,宠溺的口吻低喃:“你从小就爱哭,遇到挫折会哭,害怕会哭,委屈会哭,连邻居家死了宠物都能惹哭你。”
轻雾擦着眼泪嘟囔:“那是小时候,我现在长大了,成年了。”
莫南泽温温一笑闭上眼,“还是个小哭包。”
轻雾难受得扁嘴,心疼低喃:“以后别这样了,你是北国将军,你的命很珍贵,真不值得。”
莫南泽淡然一笑,微弱地低喃:“你是小丸,对我来说更珍贵。你也是轻雾,对国家来说也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