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过去。
莫南泽没有半点消息,江河里捞不到他的尸体,他像人间蒸发了。
国家暗地里派了非常专业的刑侦大队寻找他的踪迹。
这边,轻雾也丝毫没有怠慢,身体恢复过来后,夜以继日地寻找。
轻雾不像搜救队那样,在江河里盲目搜救,也不像侦查队那样,在外面四处寻找。
她查看了当时的路况监控。
发现,莫南泽的车被几辆神秘的套牌车辆追赶,虽然在路上出现超速现象,但并没有发生任何碰撞。
突然,莫南泽的车子像失灵一样,冲向旁边的护栏,整辆车飞速掉下江河里。
跟踪他的车辆立刻往前开走,打转方向盘开往江河下面的道路。
江河的两边小路上没有监控,所有跟踪画面断开了。
轻雾试图站在莫南泽的立场去想事情。
他为什么要去做伴郎?
为什么要在宴会途中,突然离开?
他若是执行任务,从来不会单独行动,这次丢下娄青,也不带任何下属,他到底想干什么?
正当轻雾陷入沉思中。
娄青敲了书房门。
轻雾回过神,“请进。”
娄青进来,“夫人,找到了。”
轻雾急忙接住娄青递来的u盘。
她拿到u盘,提着心吊着胆,把它插到电脑里。
娄青走过去,一同观看,边看边感慨,“我真的废了老大劲,动用了身边的所有关系,才拿到这个监控录像的。”
轻雾一言不发,认真看着录像。
这是邱琳琳结婚当天的视频。
轻雾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
直到她看见向阳被戒指划破手,莫南泽上前用手帕捂住向阳手指的时候,她立刻按了暂停键。
因为当时在舞台上,没有人注意这么细微的动作。
娄青也震惊,“五爷偷偷换了一条手帕,他想干什么?”
轻雾沉默几秒,继续往下看。
这一刻,才明白,当天的司仪为何会如此差劲,原来是在赶进度。
轻雾抬头看娄青,“你不知道他的计划?”
娄青摇头,“不知道,五爷没跟我说。不过,五爷为什么要拿向阳的血?”
轻雾扶额,撑着书桌上,淡淡说了一句:“这个男的,很有可能是白禾。”
“不可能啊,白禾近视的,而且整容也没可能变化这么自然,你看程浩,一眼就能看出是整容脸。”
轻雾:“近视可以带隐形眼镜,也可以激光矫正,整容也有技术很好的。”
娄青僵住了,缓缓说出一句:“那五爷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轻雾不这么认为,她看向娄青,反问道:“你们想要拿一个人的血,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娄青不以为然:“怎么可能?要一个人的血还不简单吗?光明正大地找个借口直接带回来抽。也可以叫缉毒警察那边配合一下,怀疑对方吸毒,要例行检查,去医院直接抽。再不济,派个下属假扮劫匪,抢劫的时候弄伤对方,带走沾血的东西。反正方法千万种,五爷这招是最差劲,最危险的,也是最容易暴露自己的。而且,他还亲自上阵,我实在想不明白。”
轻雾单手托头,从容不迫地看着娄青,又问:“以你五爷的智商,他会蠢到这种程度吗?”
娄青斩钉截铁:“绝对不会。”
轻雾得出结论,“所以,莫南泽是故意的。”
娄青疑惑地看着轻雾。
轻雾坚信道,“他故意向正统大人讨了个伴郎做,故意出现在向阳身边,故意用最笨的办法,当着向阳的面,盗取他的血,也是故意露出紧张的神色,匆忙离开宴会,引起向阳的怀疑。”
“如果向阳没问题,不可能紧张自己的血。如果向阳有问题,一定会立刻处理。”
娄青反应过来,豁然开朗,“夫人,你的意思是,五爷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拿向阳的血去做DNA,他只是做出这样一个假象,引起向阳的怀疑?从而让向阳对他发起攻击。”
轻雾点点头,“以我的猜测,是这样的。”
“五爷为什么要这样做?”
轻雾也想不通,脑袋嗡嗡地疼。
她扶额想了半天,随后又问:“娄青,阿泽最近有没有让你做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或者有没有让你放些什么东西在车上。”
娄青突然想起来,惊愕道:“还真有。五爷前两天让我从军库里调出一个带氧气的专业潜水泵,还有破车窗的专业锤子。”
轻雾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这些天的伤心难过,一扫而空,所有的担心都转化成动力。
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她热泪盈眶地掏出手机,打开看着莫南泽发给她的最后一条信息。
“稳住心态,等我回来。”
轻雾咬着唇,心里有喜有悲,想着:等你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治一治你,这么危险的计划,你竟然拿自己的命去拼,也不跟我商量,你若是真的出事了,对得起孩子和我吗?
娄青好奇,“夫人,五爷他到底有什么计划?他现在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轻雾并不知道莫南泽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这些都在他的计算范围内。
娄青:“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轻雾:“继续盲目地找,不要调查或者靠近向阳,更不要派人跟踪他,就当没他什么事,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打乱阿泽的计划。”
娄青颔首,“是的,夫人。”
轻雾交代:“别把这些事跟任何人说。”
“是。”
……
初春,阳光明媚,路上的绿植新芽萌发。
轻雾在小紫的陪同下,带着孩子一同去了医院,给宝宝做完体检,打了疫苗,随后就在附近的商场闲逛,给宝宝买些小衣服和日用品。
不巧地遇到了俞岚和邱琳琳。
距离上一次见面,是一个月前的婚宴上。
她们也在看婴儿用品,估计邱琳琳刚怀上。
轻雾过去跟邱琳琳打了招呼。
邱琳琳没理睬她。
倒是俞岚,一脸义愤填膺,怒斥:“阿泽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逛街?”
轻雾反问:“要不然呢?我应该躲在家里伤春悲秋,天天哭丧,还是每天都潜入江底,去寻找我可能已经死去的丈夫?”
俞岚咬牙怒斥:“阿泽不会死的。”
轻雾感慨:“俞小姐真的是用情至深,可惜这份深情用错人了。”
俞岚紧握拳头,满脸愤怒,“你这种女人,真的配不上阿泽。”
轻雾不痛不痒道:“很抱歉,莫南泽生是我白小丸的丈夫,死也是我白小丸的亡夫,我配不配得上他,由不得你决定,即使是死,也只有我有资格葬在他身边。”
俞岚气得脸都绿了。
轻雾带着小紫和孩子转身离开。
刚走一步,就听见邱琳琳说:“小岚,别跟这种下三烂的女人计较,是个男的都想勾引,手段可不一般的。”
轻雾本想礼貌地打个招呼就走,可没想到是越发过分。
轻雾也不管她是不是正统大人的女儿了,直接开撕。
她把孩子交给小紫,让小紫去店铺门口等她。
小紫抱着孩子离开。
轻雾转身回到邱琳琳面前,她挤着微笑,掏出手机,打开了通话记录。
她把通话记录晾在邱琳琳面前,从容淡定道:“我在你的婚宴上第一次见到你老公,他就开始对我纠缠不休。这是这一个月他打给我的电话,你好好看看,认不认识这个号码?”
邱琳琳脸色一沉,伸手去抢轻雾的手机,轻雾快速一躲,把手机藏起来,冷声道:“请邱小姐回家转告你丈夫,别再骚扰我了,我不认识他,也不想跟他做朋友,请他自重。否则,我会向法院起诉他骚扰。”
邱琳琳捂着小腹,气得浑身发颤,呼吸缭乱。
轻雾见她护小腹的动作,更确定她怀孕了。
同为母亲,轻雾不想再气她了,放缓态度,从容不迫道:“还有,请两位以后积点口德,我跟我丈夫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他喜欢了我几十年,我是被他的深情打动的,并不存在谁勾引谁。”
轻雾又瞪向俞岚,“至于俞小姐开口闭口就说我配不上莫南泽,这世上还真没有哪对夫妻是绝对般配的。只要他喜欢我就够了,你管不着他的钟情喜好。”
俞岚被怼得脸色黯然,气不过想要继续反驳,“你……”
轻雾立刻打断:“你就别逞强了,你觉得这世上只有你配得上莫南泽。可惜,你即使是天上的神仙,莫南泽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何必自作多情,惹他厌恶你呢?”
俞岚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邱琳琳见斗不过,深怕动了胎气,急忙拉着俞岚先行离开,“小岚,我们走,别跟这种泼妇一般见识。”
轻雾很少在斗嘴这方面能赢。
如今能创伤俞岚,不过是莫南泽给她足够的爱,让她有足够的底气说这些话而已。
轻雾突然感慨。
一个月了。
她真的很想很想莫南泽。
他到底在哪里?
他现在还好吗?
……
明亮简洁的脑科病房里。
莫南泽第三十次做脑电图。
一天一次,每次都是同样的错乱数据。
医生做完所有检查,把一叠照片放在他面前。
让他看着照片,再做一次脑电图。
“她是谁?”
莫南泽:“不认识。”
医生又指着另外一张照片,“她呢?”
“不认识。”
“他呢?”
“不认识。”
医生:“你叫什么名字?”
莫南泽:“忘了。”
“你做什么工作的?”
“想不起来了。”
医生,“好了,今天的检查就到此为止。”
莫南泽离开监察室,走到医院外面坐着,闭上眼睛沐在阳光之下。
坐了一会,他离开医院,出去闲逛一圈。坐在公园里半天,随后又回到医院吃午餐。
他在医院日复一日地住了一个月。
脑电图混乱,记忆全失。
这是医院这一个月给出的结果。
医院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但也没有通知他的家人。
院长室里。
院长接到一个电话,对方非常神秘。
“有状况吗?”
院长:“完全没有任何状况,是失忆了。”
“确定?”
“百分百确定。”
“很好,我又多了一枚筹码,晚上,会有人去接他,安排隐秘一些。”
“好。”院长挂了电话。
深夜。
护士送药过来,让莫南泽吃下。
随后,他吃完就呼呼大睡。
等莫南泽再醒来的时候。
他睁开眼,看着洁白色的天花板,药力太强,额头有些痛。
他撑着床坐起来,扫视一周房间。
一张床,一个柜子,柜面上放着洗漱盘,以及毛巾牙刷牙膏。
偌大的房间没有其它任何东西了。
左边是窗户,上面焊着钢铁,透过钢铁,外面是一堵很高的围墙。
他下了床,拧开房间门走出去。
外面是一个空旷的大厅。
大厅中间放着一张餐桌,四张椅子,靠墙有一面书柜,柜子上放着很多书籍。
除了这些,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就在此时,一架纸飞机从天而降,飞到他脚下。
一个白皙的小男孩小跑着走过来,“机……机机……”
莫南泽蹙眉,先是一怔,缓缓蹲下身,捡起纸飞机,将小男孩抱起来,露出一抹浅笑:“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眨眨眼睛看着他。
这时,一道温和浑厚的嗓音传来,“白越。”
莫南泽循声看过去。
一位长相文质彬彬的中年男性从另外一个房间走出来。
见到此人,莫南泽欣慰一笑。
他就是白小丸的父亲,白庭盛。
随后,一位温婉贤淑的中年妇女也走了出来,她眉目清秀。
她是白小丸的母亲,席暮雪
白庭盛问:“阿泽,这么多年没见,还记得我和你席阿姨吗?”
莫南泽隐约泛着笑意,礼貌道:“很抱歉,脑袋受了点伤,想不起来了。”
“白锦初,我女儿,还记得吗?”
莫南泽摇头。
席暮雪立刻纠正,“你小时候叫她小丸的,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
“真想不起来了。”莫南泽扫了一眼四周,视线略过所有监控,一个客厅就大概十几个监控摄像头。
白庭盛和席暮雪失落地叹息一声。
莫南泽把小孩放下来,把纸飞机交给他,让他去玩。
他坐到椅子上,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白庭盛和席暮雪也坐到了餐椅上,抽来上面的水瓶,给莫南泽倒上一杯水。
“我们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捉进来。”席暮雪倒上水,递给他。
莫南泽接过水杯:“谢谢。”
白庭盛扶额,悲痛地哽咽,“我们被关了好多年,像坐牢一样,还好我有老婆孩子陪着。前段时间,我爸妈也被送进来,之后,我妈走了,我爸也走了。两老再也没有回来了,应该是凶多吉少。”
莫南泽没喝水,站起来,四处查看每个窗户,发现外面都是一堵高高的围墙,围墙上面缠着高压电线。
他走到门前,拉开门板。
眼前还有一道上锁的铁栏门,像监狱一样。
透过铁栏杆,能看到外面的花园,阳光灿烂,繁花盛开。
花园也被一堵三米高的围墙挡住。
越过围墙,可以看到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除了高耸入云的大树,其它什么建筑也没有。
白庭盛走到莫南泽身边站着,“被关进来就别想出去了,这里比监狱还要森严,根本逃不出去的,一日三餐都有几个持枪壮汉送食物过来,需要什么日用品,可以写下清单在送饭的时候递给他们。”
莫南泽从容淡定,嘴角微微上扬,极度轻盈的语气低喃:“爸,我只要能进来就行,不需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