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宛甜。”白越低沉的嗓音轻轻喊她的名字。
莫宛甜疑惑:“嗯?”
“莫宛甜。”他再喊。
“我在,我在这里,怎么了?”莫宛甜耐心地回。
“莫宛甜,莫宛甜……”他的嗓音愈发沉重落寞,眼眶愈发同通红,视线变得游离。
莫宛甜错愕不已。
自己一直都在,他为什么只喊她名字,却不说事情?
是不是喝醉了?
白越苦涩地勾勾唇角,慢吞吞地呢喃:“莫……宛……甜。”
莫宛甜担忧地靠近,对视着他,“我在。”
白越望着她,淡淡一笑,再次往后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无力地嘀咕:“你又来我的梦里了。”
“什么?”莫宛甜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脸蛋贴过去,好奇问:“白越,你在说什么?”
“莫宛甜。”
“你一直喊我名字干什么?你倒是有话直说啊!”
“莫……宛……甜。”
“我看你是真的喝醉了。”莫宛甜连忙走进卧室,拿起手机,拨打了何思的电话。
何思接通电话,传来迷糊的声音,像是睡着被吵醒的样子。
莫宛甜顿时觉得惭愧,带着歉意说:“对不起何特助,你们总裁喝醉了,在客厅里坐着,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我怕他会生病。”
何思讶然:“总裁喝醉了?”
明明送他回到酒店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喝醉了,湿衣服还没换下来?
莫宛甜紧张道:“对,他见到我之后,一直喊我名字,好像有话要说,又说不出来,应该是醉酒后脑子不好使,估计他也不会换下湿衣服,麻烦你过来帮帮他,好吗?”
“好。我马上过去。”何思急忙下床,穿着睡衣就跑过来。
铃声响起,莫宛甜走出去开门。
何思进来,看到白越还穿着那套湿透的衣服,喝得醉醺醺的,很是心疼。
他走过去,拉着白越的手臂搭在肩膀上,扶着他走向房间。
莫宛甜放下手机,搀扶白越的手臂,走进他的房间。
两人把白越放在大床上。
何思直起腰身,看向莫宛甜。
莫宛甜好奇问:“他不是去参加宴会了吗?为什么喝得烂醉,还淋得这么湿?没伞吗?”
何思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知道总裁的爱意,可他不能透露一星半点。
毕竟,白越和莫宛甜之间的关系太复杂,能在一起的机会为零,而白越有自己的考量,这些事情不是他能说的。
何思没有回答莫宛甜的问题,恭敬说:“宛甜小姐,麻烦你出去一下,我给总裁换掉身上的湿衣服。”
莫宛甜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哦哦,你照顾他吧,我去睡了。”
莫宛甜走出白越的房间关上门。
她心情闷沉,回到房间。
再躺到床上时,已经毫无倦意。
辗转反侧良久。
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她确定何思走了,连忙掀开被子起床,犹豫不决地走出房间。
客厅漆黑一片,房间投出来的灯光照在莫宛甜的身上,她站着一动不动,静静看着白越的房门。
一门之隔,她的心无法平静。
很是担心白越的情况。
想进去看看他。
站了好久她都没有勇气进去,更加没有身份去关心他。
即使白越厌恶她,不让她喊舅舅,可亲戚关系是不争的事实。
她虽然暗恋了白越这么多年,做梦都想和他在一起。可理智告诉她,两人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从道德层面来看,她这份暗恋注定一辈子见不得光。
所以,她从来不敢奢望能接近白越,更不会白日做梦,想要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就让她把这份见不得光的暗恋藏在心里一辈子吧。
莫宛甜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倒回房间,关上门,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这天晚上,莫宛甜睡得很不好。
第二天早上,宿醉的白越还没醒,莫宛甜已经起床,跟着总监陈瑕和设计师阿观一同去了活动现场。
活动现场已经搭好T台。
这一季的时装秀活动即将开始,大家都在忙前忙后认真工作。
后台休息室里。
“那个谁?”一个男人指着莫宛甜,端着姿态说道:“你……你……”
莫宛甜错愕,指着自己:“你叫我?”
“对对对,就是你,你是哪个部门的员工?”男人问。
莫宛甜颔首礼貌道:“设计部。”
“没见过你。”
“我是总部的员工,新来的。”
“原来是这样,你去买几杯咖啡回来吧。”
莫宛甜先是一怔,好奇问:“我去买咖啡?”
男人蹙眉,指着大家:“都在忙,就你最闲,你不去谁去?”
莫宛甜觉得有道理,跑腿买几杯咖啡而已,不会吃亏的。
“好,要几杯?”
男人指着现场所有人:“你数数有多少人,就买多少杯吧。”
莫宛甜环绕四周,工作人员连同模特,至少几十人,她一个人也拿不到这么多咖啡。
“愣着干嘛?还不去?”
莫宛甜心态向来很好,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大不了她拿纸皮箱装就好。
“可以,钱是向公司报销吗?”
男人脸色一沉,不悦道:“怎么?买几杯咖啡,还向公司伸手要钱?你好意思吗?”
几杯吗?
明明是几十杯。
她免费跑腿已经够意思了,现在还想她私人付款,请各位同事喝咖啡?
如果是她自愿的,她不在这几千块。
如果是被强制的,道德绑架的,抱歉,她做不到。
莫宛甜看他应该是分公司的负责人,至少也是经理或者总监级别的人。
她不想去得罪他,只好迂回地说:“几十元一盒的速溶咖啡可以吗?我的工资只够付得起这个价位的咖啡钱。”
男人脸色极度难看。
莫宛甜挤出一抹人畜无害且天真烂漫的微笑,可怜兮兮地说:“我刚转正,那微薄的工资,还不够我租房子吃外卖,平时省吃俭用,一个月也就是月光族了。”
男人晕她一记白眼,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两千多递给她,命令的口吻,“你统计一下大家的口味,到城南北区的咖啡厅买,记得开发票回来给我。”
莫宛甜刚想伸手去接,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比莫宛甜早一步接过钱。
莫宛甜一怔,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竟然是白越。
他穿着帅气优雅的黑色西装,脸色清冷,目光淡漠。
男人见到白越时,嚣张的气焰瞬间压下来,毕恭毕敬地颔首打招呼,“总裁好。”
白越拿着钱,直接甩到男人的脸上,男人吓得一顿,钱打在他的脸上瞬间散开,直接掉落在地上。
莫宛甜震惊地倒吸一口气,双手连忙捂住嘴,惊讶了好久也没反应过来。
白越冷厉的气场极为强大骇人,男人吓得瑟瑟发抖,垂下哈腰,不敢说话。
白越一字一句,冷若冰霜,“你想喝什么,就自己滚出去买,不要叫我的人帮你跑腿。”
“我的人”三个字,宛如炸弹在莫宛甜心脏轰炸似的,砰砰砰地狂跳,心情紧张,莫名的激动。
即使她知道,白越这句我的人指的是他从总部带过来出差的下属,可她还是忍不住开心。
男人吓得慌乱不已,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总裁,对不起,我错了。”
白越冷着脸,转身离开。
他全程都没有看莫宛甜一眼。
这让莫宛甜一头雾水。
白越看似帮了她,冲着这位下属发火,可她怎么觉得,白越对她的态度,依然那么冷漠寡淡,忽冷忽热的呢?
白越离开后,莫宛甜蹲下身帮男人捡钱。
男人吓得手足无措,慌乱不已,“对不起,刚刚实在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可以……”
男人对莫宛甜多了几分畏惧和惶恐不安。
莫宛甜站起来,回头看向白越的方向。
他昨晚喝这么多酒,今天还好吧?身体会不会难受?
莫宛甜愣愣地看着他在巡视工作。
他的工作态度极其认真且严肃,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冷气场,慑人心绪。
白越感觉到身后有道炙热的眸光正望着他。
他转头的一瞬,并没有见到有人在看他,视线扫过一圈,最后落到莫宛甜身上。
“总裁,您的电话。”何思拿着手机走过来,神色凝重地递给白越。
白越一看,是视频通话,打过来的人是他母亲席暮雪。
他犹豫了几秒,接过手机,带上蓝牙耳机,不紧不慢地开口:“什么事?”
“我已经派人去接莫宛甜,我不管你想干什么,莫宛甜必须回来。”
“叫你的人滚回去。”
席暮雪淡淡道:“你如果不听我的话,那我就……”
她说着话,切换后置摄像头,对准墙壁的一大幅画作。
白越慌了,带着手机走出去门外,站在消防通道的楼梯口里,隐忍着怒叱:“立刻滚出我房间,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你不把莫宛甜送回来,我就毁了它。”
白越拳头紧握,手背的青筋暴起。
墙壁这幅画是他从高中时期就开始作画的,历时一个月,用莫宛甜三个字描绘出她的肖像,一直挂在他的房间里。
以前他有很多莫宛甜送的小礼物,全被他母亲以威胁他的手段给毁了。
这是最后一份关于莫宛甜的物品了。
“不要,碰,它。”白越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
席暮雪,“立刻放宛甜回来。”
白越:“做不到。”
手机那头,席暮雪直接掏出剪刀,狠狠戳上玻璃框。
砰的一声,画作的裱框碎了。
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他全身痛到麻木,握着铁拳,眼眶泛红充血,盯着手机的画面,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刀一刀地戳破裱框里的画。
他心如刀绞,痛到呼吸困难,喘不过气。
痛到拳头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