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查心情愉快地走出失序场能室。
十几个玫瑰色的烈铜六面骰在他一边衣袋里发出哑哑的碰撞声。
把纳鲁夫交给单卡拉比后,他第一时间去绘出了在“窒息之夜”甲板上见到的幸运法阵。
虽然法阵完整,但无论是激发的手法还是材料,能量,语言种种要素,都需要通过尝试得到。
从“幸运”这个属性去推测……
幸运神出鬼没,毫无秩序。再加上纳鲁夫的大副一定也是恶魔,法阵即使原本使用的是其他特殊领域能量,也多半不会和失序能量相斥。
烈铜材质的选择也同样如此。
这是混沌地狱常见的源生金属材料之一,能量导流性适中,重在“地道”。
也许还有更有针对性的选择,但烈铜去附魔通常不会出大错——就像那句恶魔谚语说的一样“想不到用什么的时候,就用烈铜;想不到怎么吃的时候,就从脸吃起。”
至于语言要素——
这要多亏了迪亚波罗在无意间向他透露了质数与幸运的关系。
他自作主张地改动了一个用于召唤随机状态的失序咒语,把关键词替换后,又精心地根据法阵的走向细节,向其中加入一定量的质数。
当然,这种每个环节的原理都来源于假想的实验,如果失败多半会引发整层爆炸。
但也许,幸运已经提前降临了。
尽管有些勉强,拓下的法阵还是颤颤巍巍地发挥了作用,为他准备的一大堆原材料中的十六枚烈铜六面骰染上了淡淡的“幸运之玫瑰色”。
接下来大家都会需要一点幸运。
他又造访了两个不同的场能室,用法则法术配合空间和射线能量处理了这些骰子。
在同一位面一定的范围——差不多有半个血肉铸造池区域那么大,只要将骰子转到对应的角度,保持稳定,就可以用震动互相通信。
接下来大家都会需要互相通信。
以查扣下一枚,准备将制作好的骰子分发给身边的家伙们。
伊佛灭不在他常在的最高处的塔顶,单卡拉比应该也还没带纳鲁夫游览结束。他先分出去五颗给希琪丝和涅塞让他们代为传递,又让“再见”吃掉三颗骰子备用。
……
以查回到自己书房的阳台——真正的阳台,等待着迪亚波罗。
时间规划的很清楚。
两个小时后别西卜大军开拔,考虑到恶魔中这一阵流行的喜欢攀比迟到时间的习惯,浮岛到血肉铸造池的距离,两个小时后出发应该绰绰有余。
急需拯救地狱,急需拯救世界的其他部分。
然后就可以开始回到他愉快而平静的学术时光了——他真是挺想念以前那些不用被戳穿,剥皮,碎骨,晒过度的太阳,挖心,吊在桅杆上的日子。再去教树懒也比这些强。
以查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归。
黑影背后的秘密暂时没有新的线索。
它可以作为一个长期课题——这件事没什么好急的。
然后是估算力量。
能完全动用的是自己,涅塞,单卡拉比,希琪丝,“再见”。
和上次直面别西卜的力量对比,好了很多。
不光是他自己。
涅塞能将自己转化成守护者之魂,看来他在秩序能量领域,法则能量领域都有了进展——
刚刚他分发骰子时,发现这家伙陷入了人类在被拒绝后典型的郁闷和羞愧状态。不过这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单卡拉比则进入了一个正常法术师的道途。
已经可以说是快的超乎预料,对于一个恶魔来说,从无意识地随意使用能量到踏入咒法之门是从零到一的质变,往往最为困难。还好教长天生的卓越能量导流性和那不常见的循规蹈矩帮助了他。
半哈比鸟妖半恶魔的希琪丝也开启了自己一半的天生能力。她对自己恶魔的那一半有些抵触,不能发挥完全的力量。
但“恶作剧”就足够了。只要不过火,这是无比强大正面的能力之一。可惜“恶作剧”玩的就是过火——发动恶作剧的前提就是“风险”,这点和“赌博”很像。
她也许是最需要幸运的一个。
伊佛灭不好的一点是他难免会受到万魔之王别西卜的影响,在她面前实力会大打折扣。不过还是有可能帮得上忙。
不管怎么说,一切的条件都比上次有利。
更有经验,更多准备,更坚实的决心。
除了宇宙一个不妙就要炸成一滩均匀的唯一地狱之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且。
混沌地狱中真正的万魔之王别西卜,因为上次的“奇迹”已经基本忘掉了他。
他不会再被她针对……应该。
以查没完全算上纳鲁夫。他是客人,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们就已经达成共识,互相理解,而不互相干涉。他想干什么都行。
还有迪亚波罗……
身边浮现小小的一条红影,下一秒,矫健的羊角女孩出现在他的身边。
“头儿。”
迪亚波罗把一个闪着金光的东西抛在他手里。
以查抓住刻有名字的金质角链——迪流勒的魔角比他原身的瘦削一些,戴上有些宽松,他把它缠在手臂上。
肉身和心爱的法袍已经通过在甘美尼蒂的“大门”灰飞烟灭了。只剩下了这个。
不过“锚点”最重要。
“怎么样?”他随口问。
“好像乱套啦。哈哈!”迪亚波罗一副没看够热闹的样子。
甘美尼蒂确实被他们搅得够乱的。
但能吃掉其他蝌蚪,混沌地狱灵魂集中营最后的胜利者——慈爱之城的自我恢复能力极其强大,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原状。
只有死亡不会改变。
没什么好担心的。
……
以查跃出阳台。
变格的其他条件都还存在,只要有“锚点”,在圣水池的秩序中他就能重新变格为不受别西卜位格压制的最初堕天使。
位格已经被塑造形成,这次变格毫不费力。对于“心之所向”承诺可以简化,花费的时间仅仅是上一次的三分之一。
没过多久,他爬出水池。
迪亚波罗俏立一边,把一只小手放在额头上,出神地眺望着远方。
以查检查着变格后的身体,随口问“看什么呢?”
“鸟。”
“什么鸟?”
“白色的鸟。这么大只。好恶心。”迪亚波罗比划了一个比她自己还要大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