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卡拉比提着威加魔的头,跨过地上瘫着的一堆一堆烂醉如泥,五颜六色的恶魔。奥瑞露也已经溜到椅子下面,抱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细密的鼾声。
地上一片狼藉,杯盘扔的满地都是。
音乐停息。
与奥瑞露刚刚的对话在他心中回响
“她的灵魂来自以前——是因死亡而脱离的干燥灵魂,一闻便知!现在的身体不是她的。我比你能想象的敏锐的多!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算了。我不想知道。肯定是以查因特公爵的伎俩。
他的确有许多神秘莫测的手段……万魔之王的偏爱让他为所欲为……”
中央的棺材空空荡荡。
螨怪一块残肢也没剩下,一块皮渣都不见了踪影。连棺材周围围着的四块板都被啃得边缘残缺。
奥瑞露还说——
“可惜。这样的手段终究不能长久。看你的表情,她完全没有和你讨论过这件事。这具躯体里还有别的灵魂吧?有。我知道。
她的力量和这具躯壳也无法完美联合。
难道你不能感受到?
这具躯壳时常迸发出她无法承载的能量躁动。不论是位格和能量都与她的灵魂相差甚远。
她一定来自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恶魔已经发生了足够的变化……
我无法估计她。无法操作她!无法控制她!
但我知道最重要的事情
她的灵魂是从死生中脱离,而这具躯壳又从生生中被强行奉献。生活在这样的躯壳中,有诸多水土不服之处……”
奥瑞露刚这么说来着。
“这样的灵魂,时间久了,就会逸散。”
这句话简直像一根颤动的毒针刺穿脑海。她嘴唇血红,划出的笑容像恶毒的诅咒。
单卡拉比感觉脑中一阵阵眩晕。
纳鲁夫刚叫出的圆舞魔影在上空悬浮,此刻随着音乐的停息静止了下来。
光彩的变换也随之消失不见。只剩下穹顶下呆板地排列着的一条条垂手而立,形象残破的黑影。
步履沉重。
单卡拉比扶着前额,绕过一个被踢到的夸塞魔座椅,推开向外的灾难石大门。
“教长?”
一个瘦骨嶙峋的教团成员关心地从边上凑了过来。
“伊莉克古尔呢?”
“她刚开船走了啊。是教长让她去的?还带了两个兄弟姐妹帮忙。”教团成员涂满黑灰的脸上一脸困惑。
单卡拉比顿了一顿。
“是我让的。我忘了。”
“这里……”
堕天使信徒犹疑地向门缝里看了一眼。
“离他们远一些。让大家注意安全。”
教长疲倦的挥了挥手。“去吧。保持学习。”
瘦骨嶙峋的教团成员很快离开。
他这才感觉庭院空荡。
四处没有任何动静。
一阵地狱天然的灼热炎风夹杂火星,粗鲁的擦肩而过。
单卡拉比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
突兀地——
手中的威加魔脑袋摇了摇头。
教长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立刻把它提到了眼前。
仔细大量,威加魔的头颅外面结结实实包了一层琥珀样的透明外壳——这是亚历山大吊死鬼的树脂滴落在上面形成的。
琥珀的外壳没有破损或者缺口,里面的威加魔脑袋的形状和姿势处于完全被固定的状态,和之前第一次拿到时一模一样。
应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趁虚而入。
但单卡拉比分明看到——
一只胖胖的,散发着温暖光彩的蠕虫正趴在那颗威加魔头颅宽阔的舌头上,优哉游哉地扭动着圆润的身子,向里钻。
欢悦魅影?
他刚才注意到奥瑞露后颈上的欢悦魅影虫一直在起着作用。那只欢悦魅影应该还寄生在女公爵的身体上。
手上威加魔头颅里的不是同一只魅影虫。
螨怪身上还有一只魅影虫?是哪里掉出来的?
也许它只是藏在棺材的暗处,却被这只威加魔的头颅吸引了出来。
“魅影懂得判断宿主的价值。”
威加魔是强大的深渊恶魔——和不讲道理的地狱之树的冲突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如果有第二只魅影虫的话……在场的恶魔们除了奥瑞露女公爵外,似乎确实是这颗没有身体的头颅最有价值。
或者,这颗头颅本就是第一选择。
单卡拉比没有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观察手里的脑袋上,也许这次寄生早在女公爵被寄生之前已经进行了。
仿佛感应到单卡拉比的目光一般,欢悦魅影蠕虫一扭一扭,加快了爬动的速度,钻入威加魔的口腔深处,身影消失在咽喉。
单卡拉比轻轻地晃动一下琥珀,谨慎地将它翻转。
蠕虫没有掉出,看来已经完全嵌入了威加魔的头颅内。
接下来再没有任何异动,单卡拉比观察了一会儿,把它收起。
双翅一震,朝奥瑞露和纳鲁夫所说的“脏脏的大坑”方向飞去。
……
污秽斑巢。
由甘美尼蒂指示,基希诺的炎崖在混沌地狱的正中。
三道山脊如地狱的三条生命线在炎崖的右侧散开,大部分的场所都沿着三条绵长山脊呈树叶脉络状分布,超过一半的土地都被划分给了位格不同的爵士。大部分的喧哗也都沸腾于此。
基希诺的西侧则是大片的荒凉之地。
最左连接炼狱和深渊,吞魂噬骨的尖牙沙漠后又是岩石裸露,满是高低的尖锐山崖和巨大地裂的崎岖地和连绵不断的油状沼泽。只有一些习性特殊的恶魔在其中出没。
越到下方,大地越是破碎。
以查因特的浮岛正处于地狱的中线最下方,地狱主陆最破裂之处。这里的能量最为丰盈复杂,环境也最为险恶。
同样也是无处可去的游荡恶魔颠沛流离之所,平日魔迹罕至。
污秽斑巢,则在西边的更深处。
游荡恶魔在此也失去了踪迹。
这里的空气对除了秽浆魔之外的低阶恶魔来说都难以忍受——高阶恶魔则毫无理由来此。
临近污秽斑巢不远,单卡拉比就嗅到了那股发苦的气息——在以查的教导下现在的他倒是有了许多办法可以不受它的影响。
天幕在此是浑浊不堪的黄绿色。
黄绿色的天幕下,唯一看到了让他略感心安的,是悬停在上极高的高处的窒息之夜——潇洒帅气,如一颗明星脱颖而出。
单卡拉比忙赶上前去。
他有许多话想说。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