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大人,没错,这就是我们北境骑兵的尸体……看罩袍的残片样式,应该是卡史塔克家族的。”
这里是临近明月山脉中部的国王大道上,而让克雷统帅的曼德勒家族骑兵止步的,是五具倒毙于路边的人马尸体。
前锋斥候一眼就认出来,这士兵身上破碎铠甲的样式,正是北境最常用的锁甲,他们死在这里,让战场嗅觉敏锐的斥候们一下子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于是,他们分出一小队继续南下,检查是否有敌军在前方埋伏他们,而剩下的人,则立刻返回本部,向他们的指挥官克雷·曼德勒禀报。
听到这个消息,克雷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骑兵阵亡很正常,现在整个七国都在打仗,死五个人在正常不过了,不是什么令人紧张的事情。
但问题是,他们死的地方不对。
这里可是河间地的东部,理论上离对峙的前线赫伦堡周围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骑兵们不可能在这个地方遭到截杀。
不知道为什么,克雷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失踪,现在都没有找到的艾莉娅·史塔克,一股浓浓的不安感狠狠包裹住了他。
“命令!所有骑兵立刻展开,停止行军队列,下国王大道,沿着平原缓慢前进,另外,再派斥候,我要知道周围五十里之内全部的情况。”
这一次,克雷带着的,全部是曼德勒家族的骑兵,对他的命令的执行能力,比他统帅整个北境的骑兵力量更强。
命令下达,原本长长的行军队列立刻停止,在军官的呼喝和低沉的号角声中,曼德勒家族的骑兵列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重骑兵在正前方,保证第一波的进攻能力。
就这样,克雷带着部队缓缓往前推进,所有部队都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都开始进入了准备接战的状态。
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了,没人惊慌,他们相信,自己能打败任何敢于阻挡他们的人。
往前行军了大概三里远,克雷看到了斥候发现的北境军队的尸体。
皱着眉,克雷下了战马,顿时,一排重骑兵在克雷身边组成了一道钢铁城墙,用他们的身躯,阻止从任何一个方向可能射来的攻击。
好久没有使用的猎魔感官全开,克雷蹲在尸体旁边,仔细检查着死者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血,朝北侧路面喷射,有人切开了他的颈动脉。”
“味道还很浓郁,死亡绝对不超过两天。”
“扑到的方向和战马倒毙的方向来看,死亡的时候,他应该是骑着马往北。”
一条条隐晦的信息不断反馈给克雷的大脑,让他高速分析着两天前这里发生的事情。
“是被人用箭从从马上射下来的,摔在地上,站起身试图逃跑,结果被后面追上的骑兵抹了脖子。”
“嗯……没错,是卡史塔克的凛冬骄阳纹章,这不是斥候,我不记得安排的斥候中有卡史塔克的人,这应该是被一路追杀过来的。”
“咦……这是什么?一封带血的信?”
克雷从趴倒在地的尸体内衬中,摸出了一封血迹已经部分干涸的信。
他不明白为什么袭击者没有搜走这封信,从现场的马蹄痕迹判断,这里只有倒毙北境士兵一个人的足印,并没有其他人的。
也就是说,这是杀完人就走,袭击者的目的只是杀人,根本没兴趣管这人身上有什么,骑兵最贵重的装备铠甲武器,一样都没有被拿走。
展开那张纸,克雷皱着眉仔细读完了上面的内容,愣愣地蹲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克雷……你怎么了?那是什么?”
这次跟他一起来的玛龙爵士,刚刚从后军赶过来,刚来,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老爵士翻身下马,来到了克雷面前,灰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低声问道:
克雷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玛龙爵士,用不知道怎么来形容的语气轻身说道:
“我们……恐怕有大麻烦了。”
玛龙爵士打开纸条,上面的字体非常潦草,每一个字的落笔处都有明显的抖动痕迹,显然,书写这封信的人,当时处于一个极度紧张的状态。
信的内容不长,也就几句话,但内容,却让玛龙爵士这个战场上的老江湖脸色瞬间苍白:
“告诉克雷,谷地反叛,我被袭击,军队大部溃散,我率领残部突围至赫伦堡,现在被泰温·兰尼斯特大军围困。”
“赫伦堡所有渡鸦被射杀,告诉克雷,守好孪河城,万万不能让背叛者攻陷卡林湾。”
“这是命令!不要来救我,我已陷入重围。”
信的落款,是一个熟悉的狼头徽章,玛龙爵士知道,那是罗伯·史塔克的私人标记。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克雷说自己这边有大麻烦了,这哪里是大麻烦,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在另外几具尸体内也翻找了起来,果然,找到了一摸一样的信。
这是……饱和式的送信,不管死几个人,只要有一个人能到达孪河城就算成功,然而……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罗伯·史塔克报仇心切,压根没在孪河城停留太久,直接率军沿着国王大道直逼君临而去。
但这头骄傲的年轻狼王,根本没意识到,在天上,一只他以为跟自己算得上亲近的猎鹰,已经开始朝他俯冲而下了。
于是,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罗伯·史塔克毫无准备的军队,被坐拥七国第一骑兵集团的谷地人偷袭,混乱之中,军队崩溃。
而之后,罗伯·史塔克率领残部完成突围,进入了河间地的南大门赫伦堡,凭借高耸的城墙暂时拦住了追兵,但没想到,君临的泰温·兰尼斯特突然抽身,将他团团围住。
“克雷,这……全完了?”
玛龙爵士的声音都有些走调了,在他看来,这几乎是一战打没了北境的大部分有生力量,对于人口稀少的北境而言,这几乎是致命的。
回应他的,是克雷那冷得像在咀嚼冰块的声音:
“我不知道,就这么一封信,信息太少了,罗伯·史塔克的步兵肯定是溃了,被人有心算无心,还是重骑兵打步兵,能赢才是见了鬼。”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战场在哪?我后派过去的骑兵很有可能也溃了,但他们是骑兵,总能跑出去很多,但现在,人都在哪?”
看了愣在当场,手掌都有些颤抖的玛龙爵士,克雷没指望他能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个问题,跟在他身后的任何一个人都回答不了。
“命令,全军开拔,我们往北走,先回孪河城。”
“对,先回去,孪河城不能丢,罗伯国王他……”
“他什么他!他懂个屁的指挥军队!老子要不救他,让他彻底被泰温围死在赫伦堡那个大坟堆,到那个时候,北境的天才是真的塌了!”
克雷突然骂了一句,感觉还不解气,继续对他本应该无比尊敬的罗伯·史塔克国王陛下继续输出:
“简直是蠢猪一般的指挥,满脑子的个人英雄主义,他以为自己把泰温能拖在赫伦堡,做他的梦去吧!这样的大好局面,让这个蠢货一把给我送了个干净!”
周围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家少主突然发飙是为了什么,不过听这意思,好像是在骂罗伯国王。
士兵们对视一眼,看懂了眼神,每个人都明白了意思,今天,大家什么都没听见,对,没听见!
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的玛龙爵士,意识到刚刚自己是想差了,顾不上羞愧,直接就问道:
“克雷,就凭我们这点人,肯定是不可能从谷地人和老狮子手里把罗伯·史塔克救出来的!”
“我知道!所以,我要回孪河城,渡河!去奔流城,在那里,我们的另一位战神艾德慕·徒利大人,已经募集了好几个月的兵。”
克雷跨上马背,语气中似乎带着冰碴子:
“徒利家族跟史塔克家族,根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史塔克要是完了,他们还能好的了?现在,只能靠他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