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们已经攻进城去了。”
“那些家伙撤的很快，就留下了那些猎犬与我们纠缠。”
“真是懦夫！”
以上两句，是浑身血污的克里森，骑马回来跟克雷汇报的战果。
而最后一句，则来源于一脸不屑的霍瑟·安柏。
为表轻蔑，老家伙还粗鲁地往雪地上啐了一口。
端坐于马上，静静听完汇报的克雷，点点头。
“命令，大军进城，清剿全部猎犬，如有遇到没有撤离的敌人……”
克雷抬眼看了一下脸色有些紧绷的霍瑟·安柏。
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字：
“杀！”
……
“陛下，我们恐怕得离开这里！”
史坦尼斯的侍卫对他的国王大喊道。
边喊着，他还躲避着抛射而来的弓箭。
这些看样子是潘托斯来的战舰，上面居然会有人能在海面上放箭。
哪怕是现在史坦尼斯的座舰，和他们的战舰，因为地形缘故。
移动速度并不快。
但这也需要极其高超的水平。
当史坦尼斯强令蒙福德·瓦列利安带着舰队，去救援自己的运兵船之后。
一支本来坠在战场外围，并未完全参战的敌方舰队。
就如鲨鱼闻到了血腥味。
瞬间呲出了獠牙。
短短时间，他们张满了船帆，借着顺风，直接朝史坦尼斯的坐舟奔袭而来。
他脚踏着的战舰，名为“劳勃国王之锤”号，是这次的旗舰。
一面巨大的黄色宝冠雄鹿旗帜，此时只张开了一半。
史坦尼斯看着这几乎是一分一秒都不肯浪费的“配合”，几乎是怒不可遏。
现在，他百分之一百能确定，自己这边绝对出了叛徒。
且不说能准确找到自己舰队的位置。
甚至眼下，斩首行动都做得这么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点儿都没有犹豫，显然，这是有着相当的把握。
一声怒骂。
史坦尼斯头顶上，如钢针一般的灰发根根竖起。
他非常愤怒，这种被人算计的愤怒。
自诩为七国最会打仗的君王，这种失控感，让他浑身如同针扎一般。
一时之间，只是怔怔地看着快速逼来的舰队。
这可不是在陆地，发现老窝被袭击，立刻就能回援。
由于猛烈的东北风，想要回到原来的位置，实在是过于困难。
这下，史坦尼斯如今的两艘船，顿时陷入了团团包围。
“劳勃国王之锤”号虽然战力强大，但它只是一艘船。
这就意味着，它在面对敌方狼群来袭的时候，必然会进退失据。
那艘负责护卫它的小战舰，已经打出了让他们撤退，自己顶上去拖住敌人的旗号。
但船上的人，没有史坦尼斯的命令，根本就没办法动作。
“陛下！”
侍卫的一声大喊，终于将史坦尼斯从愤怒的幻境中拉了出来。
用了三个呼吸，史坦尼斯强迫自己的大脑重新恢复理性。
扫视一眼，便明白了眼前的危局。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运兵船不运兵船了。
自己保命要紧！
于是，史坦尼斯立刻命令道：
“快，我们靠岸！”
士兵们一愣，靠岸？
“别在这里发愣，照我说的做，靠岸，然后我们先去陆上，我们的舰队依然占优，等他们收拾了这帮海盗，自然会回来帮我们！”
史坦尼斯说道。
士兵们哪里知道国王做出的决定对还是不对。
这个时候，他们仅仅是需要一个命令而已。
“快快，按照陛下说的做！”
不知道多少声嘶吼响彻了整个“劳勃国王之锤”号。
拉起的船帆被放下，瞬间在狂猛的东北风中被鼓起。
舵手死死地把着巨大的船舵。
朝着西南方向的海岸猛打方向。
这一带的海岸，并没有任何深水区域可供大船靠近。
所以，隔着相当远的距离，大船就只能下锚。
然后，船上的人，划着小船越过浅水区才能登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是遍地都是深水区域，为什么真正能当作港口的就那几个地方？
没道理的嘛。
稍远一些的海面上，瞭望员对琼恩·克林顿大喊道：
“伯爵大人，史坦尼斯的座舰好像要跑！”
琼恩·克林顿本来想喊上一句：
“追上去，缠住他！”
但转念一想，却又命令道：
“我们慢慢逼近，让他们跑，逼他们靠在岸边。”
旁边的其他贵族有些不解琼恩·克林顿这道命令，疑惑地问道：
“克林顿伯爵，你这是？”
琼恩·克林顿看着前方海面上，那硕大而笨拙的身影，扯出了一抹冷笑。
他回答道：
“我们没必要对付那艘船上的人。”
“逼他们弃船，才是我要的。”
其他人还是没有明白，继续露出不解的神色。
琼恩·克林顿似乎非常有耐心，他继续道：
“等到他们离开，我们就把这艘无人的巨舰弄沉，你说，史坦尼斯其他的舰队，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当我们缴获了史坦尼斯宝冠雄鹿的船帆，到处巡游的时候，他们又会怎么想？”
这话一出，当即有贵族就明白了过来。
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他们会以为，我们把史坦尼斯给弄死了！”
琼恩·克林顿哈哈一笑：
“这就对了，史坦尼斯死没死我不管，但只要这场海战中，他的手下觉得他死了，这就足够了。”
“等到他们失去指挥，属于我们的时间就要来了，到时候，就是我们发起总攻的时刻！”
其他贵族们都兴奋的离开了。
只有一个家伙似乎有些犹豫，他就是一同前来的伊利里欧总督。
“伯爵，打仗的事情我不懂。”
他有些谨慎的开口。
“但史坦尼斯究竟是没死的。”
“我们也不可能，将他的势力全部吞下，这……”
琼恩·克林顿，看了一眼这个浑身珠光宝气，跟这艘船格格不入的潘托斯总督，摇了摇头，低声道：
“不，不是那样的。”
“那不是我们的麻烦，是蓝礼的。”
“我们在这里杀了史坦尼斯，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的。”
“但是，让他死在蓝礼的手里，却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正好，瓦里斯的小小鸟，可以动起来了，让他们找到丰收厅伯爵，给出一个好价码，相信阿斯坦伯爵，会很乐意帮我们这个忙的。”
瓦里斯，作为从伊里斯二世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情报工作者。
他经营的情报网，遍布七国相当大的地方。
比如丰收厅的赛尔弥家族。
本来，这样一个“忠臣”家族，因为乔弗里·拜拉席恩的愚蠢操作，放逐了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
也让整个赛尔弥家族对铁王座寒了心。
于是，嗅到机会的瓦里斯，立刻开始发动各种攻势。
最终，将这个家族拉到了自己这一边。
本来，这只是一步闲棋，是为了小伊耿征服风暴地，更好统治而已。
但没想到，现在却能派上用场。
反正蓝礼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只要将史坦尼斯之死扣到他的头上，那他就是百口莫辩。
毕竟，别管是不是蓝礼真的下令过。
但袭击龙石岛的事情……
蓝礼这一方真的干过，而且到最后，那件事情都没有真正澄清。
于是，再复刻一次，似乎也合情合理。
风息堡太过见过，能够创造一丝不攻自破的机会，琼恩·克林顿也不会放过。
伊利里欧看着眼前这个，在他以为只是能打仗的军人角色的人，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感。
维斯特洛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们这些人，真正为小伊耿准备好了吗？
毕竟，这位“坦格利安”，到底是谁的儿子，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
……
“七层地狱啊，我们可算是到岸上了。”
东倒西歪的士兵们，躺在冰冷的沙滩上。
看着已经开始渐渐阴沉起来的天空，忍不住抱怨。
而他们的国王，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陛下，现在仍然如同一根标枪一般。
杵在沙地上，一双铁灰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海面上的战斗。
就在刚才，史坦尼斯亲眼看到，那些一直追着他们的战舰。
等到他们上岸之后，一刻都不想等，直接用撞角，从侧面，将“劳勃国王之锤”号的龙骨撞断。
这艘王家舰队最大的战舰，就此结束了它的生命。
在不断开裂中，仅仅二十分钟不到，就完全沉入了并不算深的海底。
甚至，它最高的那跟桅杆，还能看到一小节露出海面。
然后，史坦尼斯就看到，这些人开始捞取他的船帆。
这个时候，史坦尼斯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这样上岸，自己倒是安全了。
但问题是，其他人不知道自己安全不安全啊。
刚刚是情急之下昏了头，现在史坦尼斯后悔不已。
现在，“劳勃国王之锤”号已经沉没。
再让自己的舰队其他人，看到这条象征着他座舰的船帆。
那会发生什么……史坦尼斯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七神在上，这次可要完蛋了。”
史坦尼斯原来，在梅丽珊卓还在的时候，会喊一句拉赫洛信徒的口号。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摒弃了那段时光。
回归了一个七神“虔诚”的信徒。
就这样，如同望夫石一般是，史坦尼斯一直在海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上发生的海战。
他无数次祈祷着，自己的舰队，不会相信自己已经阵亡地鬼话。
能稳住阵脚，然后凭借优势兵力一举击败来犯之敌。
然而，他的幻想落空了。
失去指挥的王家舰队，立刻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状态。
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完全控制整支舰队的行动。
已经越过狭口的舰队，还在不停地往破船湾里挺进。
之前史坦尼斯传令，让他们南行，不要挡住狭口。
他们照做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老窝已经被干掉了。
中间的运兵船现在是一片混乱，相当数量的大肚子船正在下沉。
海面上飘着一大片冒出水面的人头。
都是落入海里的船员。
而在后方，蒙福德·瓦列利安伯爵率领的战舰，正和琼恩·克林顿手下打的难舍难分。
突闻史坦尼斯的坐舟遭遇袭击，但他的兵力被琼恩·克林顿缠住，根本无力救援。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劳勃国王之锤”号转舵逃跑。
然后消失在西南方向的海面上。
一大堆打着黑底红龙船帆的长船，也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一脑门子汗的蒙福德·瓦列利安，脱离了和敌人的接触之后。
刚刚想带这自己的战舰，还有几个同样获得自由的己方舰船，一起去找史坦尼斯的踪迹时。
他们就看到了返航的琼恩·克林顿舰队。
还有那拖在海面上，被绳索完全拉开的，宝冠雄鹿船帆。
那正是“劳勃国王之锤”号的标志。
蒙福德·瓦列利安看到这一幕，心里陡然一沉。
这不是别的，想挡住留言也做不到。
众目睽睽之下，谁都不可能当自己的眼睛是瞎的。
史坦尼斯陛下……被抓住了？还是……死了？
蒙福德·瓦列利安脑子里不停地徘徊着这个念头。
与他同样有此想法的，舰队中的其他人都是如此。
潮头岛伯爵的脸上，阴沉的都快能滴出水来。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场战争会议这种样子而结束。
是的，战争结束了。
丢了史坦尼斯，那他们这些人，还打什么？
就算是拼尽全力，把眼前的坦格利安舰队，一个不留地全部击沉到海底。
又能如何？
除了招致那伊耿·坦格利安的仇视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没有史坦尼斯，大家回到龙石岛，又该做什么？
别忘了，史坦尼斯没有继承人。
他们连新的继承者都找不到。
所以，蒙福德·瓦列利安才说战争已经结束了。
至少，在他们找回史坦尼斯，或者投效新主子之前，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大人？”
大家都在等着蒙福德·瓦列利安的决断。
史坦尼斯喜爱的“洋葱骑士”，现在正在舰队的最前方，已经带人过了狭口，根本联系不上。
所以，做决定的，就变成他这个，实力还算雄厚的潮头岛伯爵了。
蒙福德·瓦列利安深吸了一口气，对左右低声道：
“去找我们各自家族的舰队，这个时候，先保护我们自己吧。”
他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史坦尼斯现在生死不知，而那些拖着他们旗舰船帆的坦格利安舰队，一旦回归战场，登时就会造成己方士气的全面崩溃。
那个时候，就是史坦尼斯还活着，给每条船都空降一个史坦尼斯，都不顶用了。
贵族们，都必须为自己的家族负责。
找出自己的舰队，然后尽可能地带回自己的封地，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