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族的婚礼非常隆重,娶亲,刁帽子,拜火一样都马虎不得。
魏叔同走出蒙古包凑热闹的时候,沈召还没醒,她昨夜一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盘腿坐在炕上愣是不睡。
沈召辈分大,又是草原巫师的后裔,阿晴珠一家人都在等她。
眼下她不醒,不喊她来不成礼数,急得萨仁阿尼亚亲自去炕上叫醒她。
新郎穿着天蓝色的蒙古长袍,扎了彩带,头戴圆顶红缨帽,佩戴弓箭来迎亲。
都绕过了蒙古包,献了“碰门羊”,沈召才慢悠悠的过来。
沈召到了,拦了亲人的跪拜礼,只是弯腰受了哈达,递了个红包上去。
“起的晚了,还有没有刁帽子呀,我也闹闹咱们新郎官儿。”沈召笑吟吟的递上那个分量不轻的红包。
魏叔同知道,那个红包里除了现金,还被沈召塞了一枚山鬼花钱进去。
昨夜新郎官就来了,沈召托辞喝了酒变没去见,在蒙古包里借着油灯数钱。
来参加婚礼肯定是要准备份子钱的,来之前忘了取,草原上又不见atm机,这点现金还是沈召找人换的。
沈召一张一张数着钱,芒哈年纪小要嫁姐姐了心里不舒服,跑来找沈召他们说话。
“新郎不是巴特大哥我不畅快。”芒哈想到自己姐姐要嫁人,怎么都舍不得。
“啊?是吗。居然不是巴特吗。”沈召眼皮都没抬一下,捧读她都不走心。
真是的,也就芒哈年纪小,沈召语气冷淡成这个样子,他都不奇怪,还在那说着如何可惜。
“巴特大哥不出意外多好,那样他娶了我姐姐,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是啊,不出意外多好啊。”沈召把钱装进红包了,附和了一句。
沈召怕是早就知道阿晴珠嫁的不是什么巴特,愣是忍了两天问都不问,等的就是谁自己说出来。
她的预知能力,唯一的限制就是在发生之前不能告诉别人。
沈召等的就是芒哈,只有他先说,沈召才能引出前因来告诉魏叔同。
“你们是不是挺担心阿晴珠的啊?”沈召从靴子上扣下那枚山鬼花钱,在掌心攥了下,趁芒哈不注意塞进了红包里。
见沈召这样问,芒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是。
“小娇如你也看出来了?我姐姐之前差一点就疯了,你来之前还没好呢。巴特大哥出了意外,人没了,我姐也疯了。我姐一直都想嫁给他,从那之后我姐不对劲了起来。”
“是不是有时候说话做事像是两个人?”魏叔同想起白天有异样的阿晴珠,问了芒哈一嘴。
“对,有的时候就像疯了一样,变成了另一个人,有时候又是我姐。”
芒哈对沈召全无防备,自然是魏叔同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把阿晴珠那点事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个一干二净。
巴特,也就是阿晴珠的爱人,在一年前意外身亡,尸骨都没能找回来。
阿晴珠也是那个时候,受不了打击,精神有些失常。
最开始她只是在屋内枯坐,成宿成宿的望着油灯,时不时地自言自语。
到后来病情逐渐变得严重,阿晴珠开始时而狂躁摔东西,伤害自己,也不怎么不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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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晴珠一家开始了和当初沈家一样,找了灵媒来看找了蒙医抓药,阿晴珠还是时好时坏。
直到一个月前,阿晴珠的才稳定下来,某天突然宣布她要嫁人了,叫父母准备。
满达大叔一开始找上沈召奶奶求得就是能叫沈召亲自来看看阿晴珠,为他的宝贝女儿驱驱邪。
可沈召来了草原之后,阿晴珠的精气神好的不得了,根本没有用的到沈召的地方。
沈召也没主动找满达大叔说些什么,他们都十分认可沈召的能力,如果小娇如没能一眼看出来有问题,那大概就是阿晴珠真的好了。
小娇如一来,阿晴珠就好了,也不怪满达大叔一家这么宠溺沈召。
情绪焦虑,抑郁,易怒。
认知能力出现障碍。
对外界感知嗯南果梨减弱,社会活动丧失。
睡眠障碍,活动下降。
综合以上,魏叔同认为阿晴珠应该是受了刺激,患有精神分裂症。
本着医生的职业道德,魏叔同本想和芒哈简单说一下这种病症,却被沈召悄悄的掐了一下。
魏叔同不解,看沈召微微摇了摇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沈召在想什么,但是看沈召一脸平静,怕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魏叔同决定先不掺和,在观望观望。
“你觉得阿晴珠她像是有病吗?”沈召坐在上席,看着红光满面的阿晴珠跟着新郎在挨个敬酒,问魏叔同。
这四种表现只是征兆,阿晴珠的病情应该不严重,加上时间久了心理创伤自愈,不明显或者看不出来也是合理的。
魏叔同观察了一会阿晴珠,也说不一定。
阿晴珠不像是沈召,无论沈召表现得再怎么像一个正常人,心理疾病留下来的异常行为还是会有。
但是阿晴珠的行为,魏叔同只和她接触了两天,直面过她仅一次情绪变化,也不足以判定她有心理疾病。
这么一想,魏叔同也说不好阿晴珠到底是有病没病了,他总不能拉着新娘子做一次心理测试吧。
沈召也觉得阿晴珠没病,她自己就有心理病史,还有一身超乎常人的特殊能力。
如果阿晴珠没有病,那么只有一个结论:
她在装疯。
“也不一定是装的,也可能是她的一种情绪宣泄,或者是她太过伤心人体自我保护机制在作怪。”
魏叔同下意识的反驳沈召,后又觉得不对。
没有哪门子的自我保护机制会叫人看起来精神失常的,人任何过激的情绪和行为本身就预示着某种心理疾病。
阿晴珠的行为,还真是怎么想都不通顺。
“再等等,一会你就知道了。”沈召拿走魏叔同手中的小刀,刀刃冲着自己,帮他切羊肉。
这种追推理却遇上作者停更的滋味可不好受,魏叔同像屁股下面有针在扎他一样,坐立不安。
没等来阿晴珠发病,却等来了一脸喜悦的新郎来敬酒。
新郎也是附近的牧民,小时候也跟沈召比过马术,不过沈召她不记得了而已。
“小娇如,可要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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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逢上人生大事的新郎高兴的不知所以,端着酒碗就要和沈召喝上三碗。
沈召站起来,挨个摸了摸新郎新娘的脑门,这是智者赐福的意思。
小娇如的名号,没能随着沈召课业繁忙不在出现在草原而消失,反倒是这片草场的年轻人都知道她。
小重瞳,幹娇如,能知未来,能通鬼神。
她本身就是这片草原最神话的存在。
“以后日子要慢慢过。”沈召意有所指。
魏叔同看着新郎身后穿着红色衣裙的阿晴珠,脸上甜美的笑容无懈可击。
吃过了酒席,新娘就要随着新郎回家,男方家里还有一些仪式等着他们去完成。
阿晴珠被家中女性长辈簇拥着,依依不舍的说着悄悄话。
芒哈也在旁边掉了眼泪,他舍不得自己的姐姐。
明明是一母同胞,嫁了人就成了两家人。
沈召没上前去,她也还没嫁人,自然没什么经验要与阿晴珠说。
倒是能作为娘家人,带着魏叔同开车送新娘子一段路。
“阿晴珠,你要好好的”萨仁阿尼亚拉着阿晴珠的手,强忍着心中不舍,说着祝福的话。
养了二十来年的女儿,一朝许给别人家,当父母的自然伤心难过。
沈召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满达大叔一家哭成一团。
“估计我嫁人那天,我家里人哭都不会哭,一准捂着钱包在笑。”
提起家里人,沈召也温和了一些,敛去一身的锋芒,和魏叔同开起了玩笑。
沈召的家人丁稀少,又都晚婚。沈召拖到二十五六还没嫁人,家里人也挺着急的。
沈召自己又是这么个情况,能不能活命都两说,在着急嫁女儿都得挺着,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
年年给沈召置办嫁妆,二十多年了,全家人早就不知道给沈召在置办些什么好。
很少有人家能拿出代代相传的嫁妆了,更多的是陪送现金,房子,车子什么的。
像沈家这种,嫁妆需要列个单子,上面还有从太奶奶辈传下来的嫁妆,魏叔同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
沈召和魏叔同说起过,自己都记不得她到底有多少嫁妆了,可看看她平日里挂的戴的,就知道她的嫁妆得是多么一笔庞大的数字。
按两添置的足金首饰,沈召嫌没心意。
四处托人淘换的古董物件,沈召又稀罕不过一星期。
不过沈召哪天真的嫁了,她家里人还真不一定会难过,说不定真的会很高兴。
金玉养大的沈家大姑娘,可算想开了找别人嚯嚯,找到了归宿。
“别人不了解,阿姨肯定会哭的。阿姨那么疼你,把你养的那么好。能文能武的不输男孩子,嫁了人怎么会不上心呢。”
魏叔同自己也有个姐姐,姐俩小时候也总不对付,互相看不上的。
等姐姐真的嫁人,魏叔同才发现自己也会舍不得,他还在婚礼上哭了好久呢,爸妈都劝不好的那种。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眼前的情况也很棘手。”
沈召看阿晴珠他们那辆车已经出发,赶紧踩油门跟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