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哔哔……”
最后的150米高度在选定着陆点后已经无需人工界入，登陆器底部的地形测绘雷达已经能够精确地判断最合适的着陆地点进行微调，宇航员只需要专心地应对着陆时的冲击力。
张智光和方林在得到提示后屏息等待了差不多12秒，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向上加速度，紧接着这股力量突然消失，整个登陆器重重震了一下。
原本因为发动机减速而不断振动发出声音的机械噪声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只剩下了耳麦中的无线电微弱噪声以及宇航服里的提示声。
方林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仿若未觉，不顾身体对重力的不适应稍稍伸头看向舷窗，从他这里正好能看见库姆撞击坑边缘隆起的连绵山脉。
“洞幺，洞两，报告状态！”
佘院士问出话后第2.4秒，张智光和方林听到了无线电里明显有些沉重的声音。
“报告总指挥，着陆姿态正常，洞幺感觉良好！”
“洞两感觉良好，我已抵达月表，我已抵达月表！”
两人的回答从登陆器发出，被拉格朗日点负责转发的“鹊桥”所接受，转发给了地球的静止轨道通信卫星，电磁波以光速前进了1.28秒后被静止轨道的通信卫星接收，转发到地面再经过处理后的延迟已经接近3秒。
佘院士就这么站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五秒，指挥中心的广播里响起了两名宇航员清晰而有力的回答。
在这一分钟前，直播信号终于加入了宇航员通信音频部分，全世界都听到了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听到了那句“我已抵达月表，我已抵达月表！”。
华阴市。
上级否决了休会的提议，直接将下午的登月直播作为会议的一个环节。
当方林的重复两遍的声音传出，分列在椭圆形会议桌两旁的11国代表几乎同时开始鼓掌，不管对华阴会议有多少意见，但此时此刻，上级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宣示着己方的力量。
上级看了看极力忍住激动的国内翻译和保镖们，主动站了起来说道：
“让我们为曙光三号乘组登陆任务成功鼓掌。”
有他的带头，原本宽旷地有些冷清的会场立刻被热烈的掌声所填满，更是有人一边不顾疼痛鼓掌的同时有眼泪流下。
其余11国代表中巴迪斯和安托万最先有所动作，然后是稍微落后的斯威坦亲王，剩下的人也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
一旁的摄影师迅速抓住机会拍下这珍贵的一幕，将各国政要的动作都记录了下来。
“恭喜您，恭喜航天局取得了如此伟大的成就，人类再一次登上了月球！”
离上级最近的斯威坦亲王率先表达祝贺。
“功劳不在我这里，在于为曙光计划努力的几十万航天工作者们，在于我们勇敢的宇航员。”
场面很快变成了各个代表轮番上来表示祝贺，原来的会议进程已经被暂时搁置。
过了好一会，上级才示意大家稍微安静些。
“各位，我们的宇航员需要稍微适应一会儿重力才能进行出舱活动，希望大家耐心等待。”
……
“敬爱的观众朋友们，经过一个小时55分钟的着陆过程，现在我国宇航员已经成功乘坐登陆器在预定降落地点平安着陆。
根据我们从航天发展委员会获得的最新消息，出舱活动将在未来一到两个小时内进行，让我们耐心等待，静候佳音。
‘我们的太空’新闻演播室将在稍后为您带来更多精彩内容，现在让我们继续欣赏月球的美妙风光。”
女主持人的声音温柔而婉和，眉毛压不住地向上扬起并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一侧的嘉宾更是激动地身体有些颤抖，目光灼灼地看向摄像机，将自己的心跳向全体观众传播。
额头被汗水覆盖的台长看了一眼后台实时数据，下巴僵硬在脸上。
此时此刻，全球共有四十亿用户看到了主持人的笑脸。
休斯顿太空中心。
助理飞快地跑到克莱尔旁边，附在耳边快速说了些什么，后者脸上的平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样！”
副局长吉姆拉住了助理，克莱尔替他回答道：
“7.55分，华国人成功在月球降落了。”
吉姆也不知道此时是该高兴还是失望，原地纠结了半天最后狠狠一跺脚，回到自己的工位戴上耳机。
克莱尔倒是拉住了助理，问他道：
“约翰说什么没有？”
“还没有，但应该快了，应该会催促我们阿尔忒弥斯二号的着陆任务启动时间。”
现在阿尔忒弥斯二号任务已经开始直播一小时了，收看数量也是在飞速上升，单单ABC的统计就已经超过了16亿人，全球收视量和曙光三号应该差不多。
但现在的阿尔忒弥斯二号还需要飞行大半圈才能抵达艾特肯盆地附近，也就是还有差不多70分钟时间，大约在9点20分（京城时间19点20分）左右脱离开始减速。
三个小时，从减速制动时间上来看，阿尔忒弥斯二号最终晚了三个小时。
即使是以NACA认为最疯狂的速度执行计划，依然比曙光计划少了一枚火箭、晚了三个小时。
胜负已定。
“那就告诉约翰，我们将在一个小时后同样开始登陆月球，阿尔忒弥斯二号将会稳定地执行下去。”
说完这句话后克莱尔转过身，双手撑着桌子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
在去工业化的道路上狂奔近半个世纪以后，NACA即使依然拥有全球领先的高端制造能力，但在人类历史上工业规模最大、种类最全、世界工业产值最高的经济实体发力过后，原本巨大的技术差距被迅速追赶，尤其是引以为傲的制造能力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整个阿尔忒弥斯计划从NACA在“战神”计划取消后的后继计划再到和“曙光”竞争的重返月球计划，所遇到的绝大部分困难都来自自身而非外界，空心化的恶果在这场计划中显露无疑。
如果不再做出改变，那么阿尔忒弥斯计划的落后或许仅仅是个开始，以后只会越来越难以与对手竞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