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沙利文的言语暗示对他来说几乎是完全对号入座，每一句都听到了其背后的真正含义。
换句话说，沙利文在等自己表态。
如何应对NX17引发的危机在幕僚团与智库中引起了广泛争议，主要还是不清楚对手的目的。
前联盟发射‘斯泰基-DM’基本是半公开瞒不住，但NX17偷偷摸摸都运行了一年，肯定做了数不清的试验，在这个领域做到了对阿美的压倒性优势。
之所以现在还藏着掖着无非两种可能：激光卫星路线错误，或者准备一把搞个大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主动表示自己已经知情无异于一种巨大的刺激，说不定会引起无法预料的后果，但不理会也不是事。
智库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暗示对方，然后悄悄进行谈判，要求对方放缓激光卫星防御网的建设。
召集起来的阿美专家们在了解到NX17后，惊叹华国激光技术发展之快的同时也坚定表示：少量几颗激光卫星的拦截能力有限，真要破坏威慑天平需要的是大量组网。
而可以确定的是这样做的代价极其高昂，就连阿美估算后都觉得难以承受，不过考虑到建成后的巨大收益但也有足够的理由去投入。
所以谈判的目的是利用这一点，通过一些让步来放松对方继续发展激光卫星的魄力，从而为阿美紧急开发同类产品赢得时间，在对方耐心消失前尽量缩短差距。
“让步”的范围在智库与幕僚团那里定的很大，毕竟一点蝇头小利就达到目的是不可能的，得是真正割肉才行。
不过沙利文还是尽量做足了姿态，以免付出过大的损失。
他已经连续观察了徐让几天，今天终于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些莫名的表情，总算没有像之前一样装傻，这是个好兆头。
在讨论会结束以后五方各自散场，但徐让和沙利文的助理却悄悄碰面交换了些什么。
几个小时后，安纳波利斯，静水公园别墅区。
两辆凯迪拉克SUV驶进别墅区，上面下来几個人，都低着头快步走入早已准备好的交流地点。
整个队伍中只有徐让一人知道要谈些什么，其余随从都不参与会面。
别墅区早已完全疏散，是理想中完美的秘密见面地点。
一进去他就看到了沙利文，和白天充满虚假的礼仪不同，这一次沙利文很主动地站起来和他握手。
沙利文身高近一米九，为了和一米七多一点的徐让握手不得不稍稍弓腰，这在后者看来仿佛是暗示着什么。
客厅里只有沙利文与翻译两人，徐让很自然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微笑着接过对方翻译递过来的茶。
沙利文盯着他品茶的举动，在徐让赞扬茶叶的口感时直截了当地开口：
“徐先生，我们对贵方企图将战火蔓延到太空的举动感到震惊。”
“我并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是谁在将武装太空，但X37B已经盘旋很多年了。”
徐让自然不知道双方情报中出现的些许差错，但很干脆地使出了否认二连。
“这是两码事！”
沙利文略有些恼怒：
“我们都知道这前所未有的和平来自于脆弱的平衡，而你们在试图打破这个平衡，天平失衡的后果是全人类的灾难！”
“我们不是在打破平衡破坏和平，恰恰是更加有力地维护和平！”
徐让也不甘示弱：
“建立在核弹上的平衡就是达摩克里斯之剑，终究有落下的一天，我们所作的仅仅是防御性措施，给这把剑套上鞘，让人类彻底走出核战争的阴影！”
徐让能直接听懂英文，但沙利文需要翻译一遍，听完后直皱眉。
确实是在给剑套上鞘，不过只是套上了五把剑中的四把，最后一把剑虽然要细窄些，但依然能轻松捅死所有人。
难道天基激光反导系统建成后大家还能老老实实把剑融了铸犁？糊弄鬼呢！
但在形势逼人的状况下，沙利文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种虚伪十足的说法。
在深呼吸几次过后，他终于抛出了第一个让步条件：
“阿美也一直致力于世界和平并削减核武器，出于和平利用原子能目的，我们计划在2025年前将1500枚核弹退出现役，将其应用于和平目的。”
说完后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
“除了拆解核原料用于发电，也能以合理价格出售给太空企业用于外星球资源开发。”
徐让面不改色地奉上一大堆赞美之词，然后又默默看着他。
核裁军当然是好事，不过并不能带来明显的利益。
“除了这个……”仿佛是做出了什么巨大牺牲一般，沙利文瓮声瓮气地又挤出一句：
“出于对国际宇航事业的发展的鼓励，我们原则上支持废除沃尔夫条款。”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观察徐让的反应，后者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
……
路易斯安那州，利文斯顿。
巴里·巴什里撑着手杖走入这里的LIGO监测中心，接受着各个工作人员的尊重。
两年多以前，他和雷纳·韦斯、基普·索恩一起因为GW150914获得当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他们的年龄分别是82岁、86岁、78岁，在年轻时就投身于引力波事业，并主导了LIGO的研究与建造历程。
本来还应该有带嘤物理学家罗奈尔特·德雷弗，但他在发现引力波前半年去世，非常令人惋惜。
从第一次发现引力波开始，LIGO就不断接收到各种引力波信号，将爱因斯坦所说的不可能变为可能，也为人类揭开关于它的更多面纱。
不过三位诺奖得主早已淡出一线监测工作，今天巴里来这里主要是因为LIGO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在三天前的上午，利文斯顿天文台发生了一次错误报告，另外的汉福德天文台、意带利‘处女’天文台都没有检测到利文斯顿天文台计算机所记录的GW180509。
这三处天文台都经过了升级，灵敏度基本一致，所以可以判定GW180509属于误报。
这引起了巴里的重视，他怀疑是基础部分出现了一些问题，如果不解决可能会带来不小麻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