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在一片静谧黑暗之中,男人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呼吸和水滴声,包中的匕首已经取出。
无论是野兽还是人类,对于死亡,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男人突然感觉一阵寒意,脖颈处的汗毛倒竖而起,几乎是出于本能转过头,猛然挥出匕首回身刺去。
空无一物。
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
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他的黄金瞳骤然亮起,眼前的黑暗亮如白昼,却迎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那是与龙族的黄金瞳完全不同的眼睛,散发着妖异诡谲的寒意让人心生恐惧。
“死亡”已经贴在男人的耳边。
没留给他做出动作的机会,一只手便已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双臂的肌肉鼓起用力一错……
咔嚓!
只听到一声清脆又令人不由自主生出惊悚之感的轻响。
从两侧耳垂到锁骨和胸骨有两块肌肉,还有整个肌群、颈椎与七条颈部韧带,都是人体进化数千年用以保护要害的。
更何况,作为已经点亮黄金瞳的混血种,男人的体魄比寻常人类更强,就算被人暗算也不该轻易死去。
但是,他引以为傲的“钢筋铁骨”,都被那双手的一拧,轻而易举扭断了。
噗嗤。
脊椎被巨力旋转拧断,仿佛是被拧干的衣物,颈部肌肉都扭得稀烂,几滴血旋转溅射而出。
“嗬……”
瞬间的剧烈疼痛让他双眼暴突,只能发出极其轻微的声音,就像是被扭断脖子的牲畜鸟禽。
那个女人不是说,只是一个人类吗?
男人的脑海中划过这样一个念头。
不过,这也是他最后的念头,脊柱神经断裂的伤势,让他只来得及闪过念头,连走马灯都来不及闪过,汹涌而来的黑暗就彻底淹没了他。
噗通。
那还算挺拔的身躯,像是被抽掉脊梁一般,一声不吭软软倒下。
脖子以下所有的机能完全丧失,尸体开始大小便失禁散发恶臭。
在他的正上方,仅靠双脚勾住房梁倒吊的齐修远,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犹如狸猫一般轻巧地跳了下来。
“只派出这种货色?”
捡起了那把匕首,俯视着那具尸体,齐修远皱了皱眉:“和昨晚那四个不是同一拨人吗?还是说……”
这人比昨晚那个用枪的强一些,但在齐修远看来也强不了多少。
按理来说,背后之人如果铁了心要绑走他,知道那四个人已经死了的话,在不确定底细的情况下,应该会派出更强的人。
谨慎起见,齐修远还特意开了写轮眼,结果除了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以外,其他的能力都没有用上。
啪嗒。
在齐修远思索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你……”
惊愕的话语传来,齐修远抬起眼帘。
只是一个负责保护的便衣警员,但迎上齐修远已经变回黑色的幽幽瞳孔,那名警员还是不由得身体一僵。
“麻烦处理一下尸体,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齐修远从他身旁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够清晰感觉到他衣服下的皮肉绷紧。
“……好的。”
便衣呼出一口气应了一声,身体放松下来,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刚才能明显感觉脖子上出现了一抹凉意,恐怕在自己冒然闯入这里的时候,面前这个可怕的少年也盯上过他的性命。
该说不愧是需要签订“特殊保密协议”才能参与这次行动并配合的人吗?
砰!!
几乎就在齐修远要走出厕所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突然传来。
并不是射向他的。
“小心!”齐修远和便衣两人耳中的无线频道中传来万涛的吼声,“有东西向你们去了!”
在他的声音传来之前,齐修远便已经抬手结印,感知中出现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无比高大魁梧散发着暴戾气息的身影。
从那道身影进入齐修远的感知范围,以恐怖的速度迅速迫近,地面仿佛都出现震感,枪声不断响起却毫无作用,数十米的距离在顷刻之间便不见了。
齐修远一脚揣在那名便衣身上将其踹飞的瞬间,瘆人的恶风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重压撞了过来。
轰!!
厕所的墙壁在那道身影的冲击下崩塌了,破裂成石块砸向借力拉开距离的齐修远。
嘭嘭!
砸向自己的大块碎石被齐修远挥拳砸烂,墙壁倒塌砸在地面上掀起了大片的尘土。
“来了。”
齐修远落在公园的树林中,无视了像是被蛮牛撞到一样酸痛的身体,表情冷静地抬头看向前方。
“呼…呼……”
升起的烟尘遮蔽了他的视线,只能听到如野兽般压抑沉重的呼吸从中传出,看到那若隐若现的魁梧身影,哪怕只是一隅都能让人产生一种原始的恐惧。
“目标出现,重复一遍,目标出现,目标的言灵效果疑似为强化自身肌体,身体强度极高,普通的九毫米子弹无效,狙击手尝试射击目标的头部及其他致命部位,其他人立刻更换汞芯弹。”
万涛的声音在无线频道中响起,语气急促道:“齐修远,齐修远怎么样?”
齐修远抬手按住耳麦,淡然道:“没有大碍,封锁周围区域,别让外人进来。”
言语间,那些烟尘已经逐渐散去,那身影的真正面目显现。
那张脸上满是狰狞的疤痕和横肉,头上脸上无发无须,身高恐怕接近两米,破烂的衣服露出虬结青黑的肌肉。
魁梧、狰狞、恐怖。
但齐修远最先注意到的,还是那双明亮暴虐的黄金瞳,被脸部的横肉夹在其中,还有被对方捏在手中的便衣,以及另一只手中的女人。
粗壮的手指像是竹节,死死捏住两人的头颅。
“……”齐修远眯了眯眼睛,心中叹道,“真是麻烦。”
刚才在意识到危险来临的时候,齐修远已经尽力在能力范围内去救了,一脚直接踹开了不明所以的便衣,可惜就算成功活下来还是被劫持了。
至于另一个女人,她的脑袋是低垂着,虽然看不清楚样貌,但齐修远总感觉有些熟悉。
在他的感知中,那个女人刚才在隔壁女厕,现在倒霉地被当成了人质。
而且和面露痛苦还在挣扎的便衣不同,鲜血从她的脸颊滴落不知是死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