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眼前这个正在吃面条的男人,满脸不可置信。
男方媒人、伍婶子则是目瞪口呆。
至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脸忧郁的董建设,表情瞬间变换。
何玉燕可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人的反应。她把目光直直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的脸上有一道伤疤,直接从右眼眼角划拉到鬓角。伤疤带着些微粗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但这也为何玉燕提供了另外一条道路。
这个男人在剧情介绍里面出现过几次,名字叫做顾立冬。跟男主住在同一个大杂院,在同一个工厂工作。职位是负责运输的司机。
当然,他能在剧情介绍出现,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人跟原身一样,是支撑男主跌宕起伏人生的一块踏脚石,是给男主事业添砖加瓦的工具人邻居。
就是这样一个人,外表看起来带着凶煞气息。内里却是个有爱心、有责任心的男人。
书中他一辈子没有结婚,努力工作,后来发展事业。眼瞅着事业要腾飞,结果却因为男主的谋算,最终身亡。他死后,留下的事业被男主接收,成为男主发家致富的根基。
这个人跟自己一样,都是踏脚石、工具人。但这样的男人,不比那个满脸忧郁、心有白月光的男主好上百倍不止!
——
“这……这……”
顾立冬一大早才从外地回来,出了一趟长途车,人特别累。于是,他来到附近的国营饭店,准备吃个面条就回家里休息。哪成想,面条刚下肚。就有个女同志忽然站在他跟前,说要跟他处对象!
当场,顾立冬就被吓了一跳。接着抬头看向说话的女同志。那一刻,顾立冬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这女同志长得真好看,特别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有种特别真诚的情感在里头。顾立冬没读过多少书,但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善意。
只是,他自己知道自己事。就他这条件,无父无母,没有家人帮衬,脸上又破了相。人家女同志能看上自己才怪。
他朝那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董建设这个小子。前几天出车前,他就听大杂院的大妈说董建设最近在相亲。估摸着眼前这女同志不乐意跟他相亲了。才会一时着急,找自己来装个样子啥的。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顾立冬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比较好。
何玉燕看着对方那副纠结的表情,大概猜出他的想法。忍不住轻笑出声。耳边回荡着对方说话时那好听的磁性声音。忍不住在心里的小本本记下对方的又一个优点。
笑声同时也让几人反应了过来。
——
当即,伍婶子就上去拉住何玉燕:“燕子,你这是干啥呢?”说话的时候,语气中那种不可置信依然没有消散。
同一时刻,男方媒人就没那么好脾气了。脸色难看地质问:“伍妹子,你们这是啥意思?这不是来跟我们建设相亲的吗?还有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这么不要脸?随便拉着个男同志就让人家跟你处对象?”
何玉燕一听这话冷笑:“我不要脸?我怎么不要脸。我这不是问问吗?怎么?现在不兴封建包办那一套。还不许我选择相亲对象啊!”
封建包办四个字一出,角落坐着的董建设终于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地对着顾立冬:“立冬,这是你搞的鬼吗?”
边上的何玉燕听到这话,无语地望天:这男主问的啥话?
董建设今天过来相亲,抱着的是随便的态度。他心有所属,碍于各种原因,无法跟心爱的人相守。所以娶谁他都无所谓。反正娶回家也是为了照顾他妈跟小弟。
哪成想眼前这个他无所谓的对象,居然不选优秀的自己。转头就说要跟顾立冬处对象。这让董建设有种自己比不上顾立冬的感觉。
当下,也顾不上维持他在大杂院的人设,直接就质问起顾立冬。
顾立冬看到董建设站起身来,索性也跟着站起来看向对方。
两个男人相隔不到两米的距离,同时站起来很容易发现,顾立冬的个头比董建设要高五厘米。说起话来就有种压对方一头的既视感:“建设,好好的你别乱说话。事儿你自己没搞懂,别往人家身上攀扯,先检讨一下你自己。”
听到检讨自己这四个字,董建设仿佛被人踩到痛脚一般,立刻缩了缩脖子。紧接着瞪了顾立冬一眼,顾不上跟媒人交代,转身就出了国营饭店的大门。
顾立冬见状,眼神闪过一抹讽刺。
接着转头看向何玉燕,神态缓和了下来:“嗯,这位女同志,我看……”
——
“出大事啦……”
上午10点左右,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跑进一座大杂院。
这座大杂院是典型的北城二进四合院。里面居住的是北城第三机床厂的职工。无论是顾立冬还是董建设,都住在这里。
早上9点钟是各家女人收拾家务、洗衣服的时候。
这道急匆匆的身影嚷嚷着进来,立马就引起了大杂院众人的关注。
“清清,一大早嚷嚷啥呢?你今天不是值班吗?怎么这个点跑回来?”
清清全名叫沈清清,也是大杂院的一个住户。目前的工作是在国营饭店后厨打杂。
“哎哟,孔大妈你是不知道啊!”
水槽边,最喜欢说人是非的孔大妈率先发问。沈清清这会儿一肚子的话要说。当下,也顾不得问话的人是自己讨厌的孔大妈。三两下就把今天早上国营饭店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听完沈清清的话后,水槽边洗衣服的几个大妈一个个发出哇哦的惊叹声。
这声音还挺稀奇的,吸引了不少今天放假,坐在家里的大老爷们的兴趣。
于是,等顾立冬跟何玉燕商量完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就被大杂院的邻居团团围住。
——
“立冬啊!听说你小子走大运了。有个长得忒漂亮的女同志,说要跟你处对象对吧!”
“哎哟,我们大杂院全部老爷小子们捆起来,都比不上你喽。”
“立冬,你不会是遇到拆白党吧!”
拆白党跟仙人跳差不多意思。这年头虽然到处搞运动,但干坏事的人也不是没有。身为大杂院的管事大妈,冯大妈关切地问道。
顾立冬有些好笑地说了几句,谢绝邻居们的关心,以要休息为由关门回了屋里。
长途车一出就是几天,路上吃得不好睡得不好。按道理,顾立冬现在应该累得很。但事实却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无他,今天上午遇到的事情,着实让他惊喜又惶恐。
惊喜自然是有个漂亮姑娘,居然说要跟自己处对象。任谁被个好看的人说这话,心花怒放都是正常的。惶恐则是因为自己这样的人配不上对方。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
顾立冬自认为脸上那骇人的刀疤,让自己破相了。加上他是个孤儿,从小被爷爷收养。后来爷爷因病去世,他又成了一个人。大家伙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一个个说他是天煞孤星。
大杂院很多人看到他都直摇头,说他以后不好找对象。即使他是厂里的司机,即使他家有两间屋子。
今天早上董建设他们离开后,顾立冬直接就跟那位叫何玉燕的女同志说了自家的情况。感谢对方看得起自己。但是自家的条件着实不好,劝那位女同志另外找个好人家。
没想到对方直接拒绝,并表示有什么事情明天见面继续谈。接着对方就拉着个大妈先走了。
说实在话,看到对方居然还要跟自己继续谈。顾立冬的心中居然泛起了可耻的窃喜。
想到这里,顾立冬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心中暗暗决定,明天一定要跟人家女同志说清楚,免得耽误人家。
——
事件的另一个猪脚董建设同志,从国营饭店离开后就直接奔向姐姐家。
今天是周末,他放假。她姐姐也放假。于是,他妈郑女士就按照往常的习惯,拖家带口就往闺女家跑。自然,相亲遇到突发状况黄了。董建设就直接去到姐姐家。凳子都不坐,直接站在那就把相亲过程跟亲妈说了个清楚明白。
“媒人太生气了,直接就先回去了。妈,这下你知道了吧!不是你儿子不乐意找媳妇。”
郑大妈自从丈夫死后,凭着丈夫因公牺牲这个事儿,那是在机床厂横行多年无敌手。只有别人吃亏,没有她吃亏的份儿。
单单就看她每个周末都拖家带口跑闺女家蹭饭,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
现在听完大儿子的话,怒气上涌,一拍桌子:“好你个顾立冬,居然敢撬我儿子的墙角。果然是有娘生,没爹妈养的野种。”
董红梅在门口搭建的厨房忙活,听到亲妈的怒喝,进去问明情况后,也气得跺脚。
母女两人纷纷决定,待会儿吃完午饭后,就回大杂院找顾立冬算账。
就连董建设8岁的弟弟董建明,也上蹿下跳表示要给大哥报仇。
董建设看着家人这样关心自己,心里那口气总算是下来了。但是,回想起上午相亲,那位女同志背对着自己走向顾立冬的场景。他总有种胜券在握最终滑铁卢的憋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