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一愣，迟疑看向脸色凝重的杜晓，犹豫片刻：
“你的传音玉佩还能用？”
进入镇魔塔后，她的传音玉佩以及神识全都无用。
唯一堪用的，就是修为和灵器以及各色丹药了。
杜晓边毫不犹豫往楼下走，边答道：“无用。但其上有一道禁制，我欢颜谷弟子入秘境弟子死亡人数达到一半以上，此玉佩会自然断裂来做提醒。”
欢颜谷此行弟子不过五十余人，在上山时死伤近十人。
她入塔时，分明还剩下三十多名欢颜谷弟子存活，怎么会在短短一天内，忽然死亡超过一半？
虞晚心下一个咯噔，猛地转头看向暮渊。
暮渊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最后一层，又看了看虞晚，只道：“一切随心。”
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随心而动，不要后悔。
虞晚眼神坚定下来，看向空无一人的楼梯口：“我们下去。”
暮渊点点头，心中满是平静。
他对虞晚的决定没有任何意外，刚刚入世历练的修士都怀有一颗仁慈之心。
总想着救人济世，重建秩序。
他不反感，甚至认为这样的虞晚很可爱。
但某些心怀恶念之辈，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算虞晚选择上第十三层，以她现在的修为，不一定打得过。
虞晚拉着暮渊的手，径直冲下楼，艰难破开守在下两层几头魔物的攻击后，再度往下。
到达第九层时，正好撞见不知何时入了塔内的沈御悄悄将妖物往力竭瘫软的何陵处引。
其他人或在对战，或在闭目调息，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虞晚取出留影石的同时，下意识飞出三阙剑，挡下了撞向何陵的攻击。
本做好了送死准备的何陵浑身一震，瞳孔紧缩。
不要插手别人的妖物！
“小心！”
果不其然，整个第九层倏地被浓浓黑雾包裹，十来头魔物狠狠撞向虞晚。
她松开暮渊的手，眨巴着眼睛让他放心，手心却暗暗握紧了三阙剑。
实则她心中很没底。
如此多的魔物，她还是在木屋时遇到过。
但当时是老头给的机缘，自然修为都未到筑基，也不会伤到她。
可现在这十几头魔物都是筑基八层，且个个双眼通红，来势汹汹。
没有半点留情的意思。
正在跟魔物对战的沈御注意到这一幕，眼神一动，手中的剑更快了几分。
站在虞晚身侧的暮渊瞳孔倏地变成冰冷的深蓝色，不含任何感情。
他轻轻抬起手，正欲捏碎冲向虞晚的魔物的脑袋，却见魔物冲到虞晚身边后，眼底的血色一散，簇拥在她身边嗷嗷叫唤起来。
虞晚：“……”
暮渊：“……”
沈御、何陵：“？？？”
凭什么？！
被十来头黑漆漆奇形怪状的魔物包围可不好受，虞晚犹豫着抬起手中剑，魔物顿时化为一道道雾气，涌入她右手背上。
周围雾气散去后，暮渊第一时间拉起虞晚的右手，只见上方无端出现一道边缘泛着黑气的图腾。
虞晚将三阙剑插回腰间，伸手揪了揪图腾处，茫然道：“难不成……这才是敬柏兽尊赠送的机缘？”
可她当初在木屋杀光魔族后，手上没有出现图腾，只隐约闪过一道银光。
她还以为是剑光映射，便没有在意。
暮渊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时，眼睛恢复成原样。
“许是如此。恐怕刚刚出来的魔物与塔中原有的魔物不是一类，必须得触发惩罚，方能浮现出来。”
虞晚有些不懂：“这图腾有什么用？能吸收魔物？”
暮渊静静望着场上纵横的魔物，摇摇头：“不可能。”
就算是敬柏复生，也不可能吸收掉真正的魔物。
况且魔物不可能如此没用。
上等魔族出身既有元婴期修为，纵是再下等的魔物，也有筑基期。
虞晚想了半天也没想通，转头一看，正好对上何陵呆滞的视线。
虞晚捡起掉在一边的留影石，绕过对战的沈御，慢吞吞来到何陵身边，调笑道：“你可欠我一条命，怎么还？”
何陵还在呆愣中，傻傻开口：“……以身相许？”
暮渊眼神一凛。
隐隐感受到杀意，何陵冷不丁清醒过来，干巴巴笑了两声：“呵呵，我是说，当牛做马，无有不应。”
暮渊慢慢收回了视线。
虞晚满意点点头：“那你可得好好修炼，这点儿修为可不够。”
何陵连忙点头。
“到底发生了何事？杜晓呢？他们怎么进来了？”
沈御还登塔登得如此快！
何陵情绪低落，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向自己身后身受重伤半死不活的两名何家子弟。
“如你所见，沈御拉人替他杀妖物，不杀会身死，杀了，会被宝塔惩罚。前面的几层，都是这么上来的。”
“沈御花言巧语蛊惑众人一道登塔，省得留在塔外等死，再加上他以沈家的名头力劝……所有人都入塔里了。”
“杜晓得知消息后，来不及杀了沈御，直接去下面几层救欢颜谷弟子们。沈家、陈家的修士跟着沈御学，我何家子弟……仅活下来不足五人。”
包括他和重伤的这两人。
虞晚怔住。
她想过沈御不是好人，却没想到他能做下如此恶心的事情。
暮渊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虞晚勉强一笑，冷冷刮了见势不妙不敢再随意坑人的沈御一眼。
何陵又给自己塞了一枚丹药，轻声道：“芸娘在第九层重伤，被速通商会的人救了下来，暂时无碍，但……”
他抬起头，眸中不含任何情绪：“沈御直言，我们不可能活着出去，倒不如用我们的命助他得了塔中的秘宝，他日得享长生，他会在心底感谢我们。”
虞晚没忍住抽出三阙剑冷笑：“这是要灭口的意思？”
何陵摇摇头：“他说此话时，表情很是理所应当，就怕不单单是要灭口。”
而是秘境中，的确隐藏着如此危机，甚至足以灭掉所有进入秘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