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垂下眼帘，轻笑：“师姐，我知道。”
她与暮渊接触良久，哪里看不出来他不简单？
说是丹修，却很少见到他炼丹。
说是同门师兄，但在宗内小市后三年，会仙同盟内到处都不见他的踪迹。
甚至连新弟子大比那般热闹的时候，诸多闭关的弟子出门凑热闹，都不曾看见到暮渊的身影。
再加上......从暮渊出现后，她的坐骑小猫火锅就更改了食谱。
既不像以往那般灵动有神，又无法像以前一样轻松穿破禁制。
虞晚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险恶用心。
但暮渊与濯淮共用一张脸，平日里对她从无半分妄念，也不曾借此谋夺她手中的机缘。
而是百般护着她，历练时遇到打不过的危机，总是护在她身前。
唯一的执念就是下厨喂养她。
如此一来......虞晚即便看出了什么，也不好当面对峙。
顾岫松了口气，明白她心中自有计较，没有继续深问，眼波微转，随口换了个话题：
“我进来前从会仙商会中得知徐和钧成功筑基，也下山历练了，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虞晚顿了顿，尴尬一笑：“师姐，无论他身在何处，都比我们要安全些。”
修真界五大禁地之一的若虚禁地，岂是那般容易出去的？
顾岫丧气地叹了一声。
“徐和钧是谁？”
旁边冷不丁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虞晚眉头微蹙，下意识抚上腰间的三阙剑：“你谁？”
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一身雪白，但又不似寻常白衣修士那般高冷出尘，而是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邪肆。
容貌比不过仙重宗的任何一人，但也在不少人之上。
旁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控制不住望向他雪白的双眸。
是一双重瞳。
顾岫闻声探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仗着有听师妹话的大能修士在，半点都不怕他：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挟持我的王八蛋！师妹，他可会装了.......”
下一息，顾岫瞧见他微微眯起的眼睛，瞬间改口：“呵呵，我是说，这位大能......举世无双！修为无人能敌！”
“是吗？刚刚你不是在骂我？”
那人冷笑了两声。
顾岫连忙拉紧虞晚的袖子，压低声音：“我......我是说王霸之气，扑面而来！”
那人正准备不依不饶，虞晚面无表情站起挡在顾岫身前：
“道友，有事说事，请勿威胁人。”
司空妄差点气笑了，到底是谁在威胁人？
但他不敢。
宫殿厨房内刚刚没了动静，身后有一道刺眼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似乎只要他敢动手，今日就有去无回。
司空妄再次掂量了两人的修为，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
他缓慢转头看向顾岫：“你，跟我回去。”
虞晚瞳孔微睁，脑海中飞速闪过几道杂念，强忍住转过头看看顾岫脸上表情的想法，没有吭声。
顾岫从她身后探头，坚定拒绝：“我要跟虞晚师妹一道！”
谁要跟个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威胁她的魔修同行？！
司空妄眉头紧皱：“......既然如此，我明日再来找你。”
不等他转头就走，暮渊脸上带着和熙的微笑，端着几碗菜走上前，玉宴隐隐坠在后面。
“何必急着走？我刚做好的饭菜，道友，不想赏脸？”
话里满是春风，但意思却是‘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后果很严重’。
司空妄脸色冷淡下来。
要是说虞晚刚刚是隐晦的威胁，这人就是光明正大的武力威胁！
他僵着脸面无表情坐在暮渊亲手种下来的桃林桌边，一声不吭。
虞晚紧紧拉着顾岫的手，视线却在司空妄身上不停打量。
要是她没看错，这人在短短的对峙期间，似乎长了几岁，现下外貌瞧着都有二十来岁了。
注意到她的视线，暮渊放好饭菜，毫不留情拆穿此人的本体：
“他是只蜉蝣。”
虞晚怔了怔，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猛地看向顾岫。
顾岫挠挠头，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知。”
暮渊无视满脸憋屈的某人，轻笑：“你们去洗手，边吃饭边说。”
虞晚带着顾岫乖乖洗完手，坐在桌侧，双眼亮亮看向暮渊。
“'蜉蝣撼树'，朝生暮死，他就是只蜉蝣化形。”
是以一天内会经历从婴孩时期，到少年中年，最后到褪去人皮恢复成原形的老年。
听着听着，虞晚脸皮一皱，表情有些难言：“黄昏时定会非常恐怖。”
顾岫连连点头。
司空妄在屋檐下，不得不沉默。
暮渊给虞晚盛了两勺肉汤，笑眯眯招呼道：“来，快吃。”
压根看不出他笑着戳穿了他人的老底。
虞晚和顾岫对视一眼，埋头苦吃。
人参娃娃玉宴只觉得看热闹远比当热闹来得好，继续喜滋滋盯着司空妄难看的脸色。
不想司空妄冷着脸抬头，一双雪白眸子紧盯着玉宴。
数息后，玉宴一头扎进了碗里。
“嗤，不过一支人参精罢了。”
也敢直视他！
众人哪里不知玉宴是被牵连的，但几人中，就它不识趣，又没眼色。
暮渊漫不经心地扫了玉宴一眼，它连忙推开碗，讪讪一笑闪身离开：“我去修炼了，再会。”
司空妄随意填了两口，转身就走。
无人阻拦。
饭后，暮渊领下了洗碗的任务，虞晚和顾岫一道在宫殿附近闲逛。
见四下无人，虞晚放轻了声音：“师姐，你跟那人之间......”
她想了又想，找出顾岫下山前说过的话：“相爱相杀？”
顾岫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快。
她两年前用来调侃虞晚的话，又被虞晚调侃了回来。
“师妹啊，你是不是在记恨我下山前说你与沈越卿之间相爱相杀，故意来刺激我？”
虞晚微笑着摇头，一字一顿：“师姐，我岂会如此。”
她绝对没有记住顾岫口中的‘与沈越卿相爱相杀，与云殊年上救赎，与濯淮青梅竹马’，这句让她大惊失色的话。
顾岫定定望着她的眼睛，莫名有些心虚。
要不是怕虞晚无法接受......其实她与仙重宗主沈琼白师徒错爱，与会仙同盟盟主此生错过......都曾风靡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