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偏过头，看向身旁不久前说与她一见钟情情深似海的男修，视线缓缓下移，定在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
妖域民风彪悍，飒爽女子正对面的女修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眼底含着几抹复杂的情绪。
在场所有男修只觉得某个地方凉飕飕的，下意识夹了夹腿。
被无数微妙视线热切关注的男修勉强朝女修扯出一抹微笑：“胡儿，她胡说八道呢！你应该，不会信吧？”
姓胡的女修若有所思盯着他，没有吭声。
飒爽女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道：
“虽说这天机不可泄露，但你我于巨兽城中相遇就是缘分。这样吧，三块极品灵石，我为你指一条明路。”
悄悄挤在人群里的虞晚：“......”
这话术，怎么跟云殊师兄套路她拜入仙重宗时说的话，很是相似？
难不成......
她仔仔细细瞧了瞧飒爽女子，一时想起她擅长算卦，一时又想起白榆师姐还未出魔域，心底满是纠结。
......失算就失算在沈琼白不会教徒弟，功法又是根据不同弟子的灵根资质给的，害得虞晚不好凭功法剑招之类的来辨认师姐师兄。
在虞晚沉思间，胡修士不顾男修的阻拦，毫不犹豫丢出双倍的极品灵石：
“还请道友为我指条明路！”
飒爽女子粲然一笑，慢吞吞收起灵石，装作一脸深沉道：“远离男人，无论哪一个。”
虞晚：“......”
胡修士：“......”
似乎有几分道理。
在场所有巨兽城修士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继续看着脸色霎时变得青紫的男修。
“你......你胡说八道！谁不知道算卦一类都是骗人的？来人，快把她抓起来！她......”
胡修士忍不住皱起眉头，紧紧盯着他看了良久，方开口道：
“傻*,你就是我算出来的！不然我没事去什么城南小巷子？”
巨兽城城南人迹罕至，多的是身份不明的修士和犯了命案的妖修，偏偏地形复杂，不好捉拿犯人，已荒废许多年。
寻常修士可不会独自去城南。
男修一愣，支支吾吾半天没敢吭声。
倒是飒爽女子好奇问道：“那你......”
就没算出来此非良缘？
胡修士摇摇头：“我对卜算一道，并不精通。”
她苦学了三个月的卜算，总算有了点起色，当然得去看看。
但没想到她拿男修当卜算得来的缘分，男修拿她当冤孽冤大头。
飒爽女子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笑得浑身颤颤发抖，忽然注意到人群里有道离去的背影，隐约有些眼熟。
不对劲。
飒爽女子暗想。
所有人都在看热闹，都在看被骂的怒火攻心的男修跟胡修士斗法，此人偷偷摸摸溜走，定然有问题。
她手指微动，片刻后脸上多出一抹微笑。
原来是熟人。
偷偷摸摸抱着猫跑出人群的虞晚松了口气，头也不回朝背向的方向而去。
期间不时与像座巨塔一般跟在她身后的妖虎递话。
“我名清暄，日后可唤我清暄道友，你呢？”
妖虎摸摸头，老老实实道：“你叫我小虎就行。”
虞晚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机虎！
妖虎看她走来绕去，没有半点目标，好奇地问：
“你想去哪儿？不瞒你说，巨兽城内的大小铺子，八卦趣闻，我都知道！”
“哦？你不是.....外地虎吗？”
妖虎尴尬地搓搓手：
“我离家出走时，手头上没带多少灵石，加上初次出来，对什么都好奇......后来，就在巨兽城里四处谋生。”
除去医馆、城主府等地方，他都混迹过。
前几天赚够了灵石，又想念野外肆无忌惮的生活，方出城游荡。
哪想到......
妖虎幽怨地瞅着虞晚，哪想到她上来就强行契约了它，害它不得不又回了巨兽城。
虞晚只当没瞧见它的哀怨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么说，你之前就能幻化成人形了？”
三阶巅峰的老虎能化人形，可比五阶的妖虎化形来得更让人震撼。
妖虎目光一顿，含含糊糊道：“都是运气，我运气好，找了颗化形草。”
化形草和化形果效果一致，都能强行使妖兽化为人形，但化形果的效力更强。
虞晚似信非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问，转头道：“我就想四处逛逛，要不你给我讲讲巨兽城里的趣事？”
妖虎躲过一问，哪有不应的，当即介绍起沿街的铺子来：
“这间客栈很黑，住一晚要三十块中品灵石，可不能住这儿！”
“这间药铺倒是挺老实，我来这么久，都没听过他家不好的传闻。不过后台挺大的，不能轻易得罪。”
“酒馆书铺布匹店都......”
虞晚顺着它指的方向看着门庭寥寥的书铺，顿时来了兴趣。
“妖域还有书铺啊？”
倒不是她嫌弃妖域的妖兽没有文化，但......
关在若虚禁地的两年内，暮渊怕她埋头修炼抬手砍妖兽憋坏了，说过不少修真界的趣事，包括若虚禁地、北海之渊，以及......妖域。
有关妖域的趣闻中，暮渊来回强调的一点，就是妖修大字不识一个，都是文盲。
妖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老老实实道：
“千年前妖域修士的确大多不认识字，只有少部分去了修真界的妖修识字，但这位妖皇上位后，在全妖域推广识字念书，就怕有妖兽被人族修士卖去修真界，无法求救或问路。”
当然，妖皇的想法肯定不仅仅是如此简单。
虞晚点点头，朝它一招手：“我们看看去。”
妖虎也没什么好阻拦的，跟在虞晚身后一同进了书铺。
书铺主人是位儒雅的老爷爷，气质出众，他正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闭着眼，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也不起身，轻声道：
“随便看，不买的话，不要钱。”
虞晚也就没有客气，埋头找了几卷看上去最新的书册翻看起来。
随意扫到第三本的时候，虞晚目光一凝。
察觉出她情绪有些不对，妖虎迟疑着放下逗弄小猫的爪子，探头一看：
“《那些年，我与两位师兄不得不说的事》？主角是......”
虞晚当即一掀，翻到书封处，不让它看里面的字。
她垂下视线，望着书脊处的作者名字：岫见青山。
嚯，还是熟人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