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围一圈人热切的视线下,虞晚思考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不为别的,她想知道自己的命定之人在何处。
听说杀了命定之人,情劫就自动解除。
虞晚不想莫名与他人捆绑上,一直期待命定之人是个恶修,她正好为修真界扫除一孽障。
桑枝细看了看虞晚的面相,右手手指动个不停,过了良久,她脸色略显苍白地摇摇头:
“你的情劫不简单,我只算出是大宗内的修士,再算下去,得搭上我半条命。你走吧,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大宗弟子?
虞晚狠狠蹙起眉头。
该不会就是景止?
可见着他时,自己心底可没有半分悸动。
景止没想到这位大能收了灵石后如此好说话,就差直言虞晚的情劫是他了,眼底尽是火热。
距他证道飞升,又近了一步。
虞晚不信有如此巧合,再度无视景止灼热的视线,径直带着妖虎离开人群。
有了这么个意外,虞晚没了逛街的兴致,只想着回去继续修炼,好早日突破渡劫,打破一切桎梏。
她朝跟上来的景止摆摆手:“拜拜。”
景止一愣,但也没有阻拦。
眼睁睁目送虞晚远去,在妖虎壮硕身影的映衬下,她的背影瘦弱又寥落,莫名牵动着他人的心扉。
景止一时看入了迷,直到旁边传来几声师兄,方才唤回他的神智。
注意到刚刚这一幕的几位同门视线交错片刻,犹豫着开口:
“师兄,你......动心了?”
景止没有否认,轻声道:“你们可曾记得入门时,师尊说过的话?”
几个同门师弟同时摇头。
他们入门至少都有数百年,哪里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
景止凝眸望向虞晚离去的方向,沉声道:
“修无情道者,越入真心,越动真情,斩断情缘之际,飞升证道之时,境界提升愈高。”
师尊即是如此,杀妻证道,绝情道大成。
一跃从合体期,直接入了大乘。
可惜师尊斩情斩的不甚干净,就此陷入瓶颈,再也无法突破。
他,不会再走入师尊的后路。
绝情一道,本就不该留下隐患。
*
虞晚不知有人不仅在图谋她的感情,还在图谋她的性命。
她回了客栈后,拿出给小猫买的几样玩具——都是中品灵器,又整理好买的各种纪念品,吸收了一小块木剑碎片后,就此入定修炼。
直到夜间传来一道邀请,虞晚方才睁开双眼。
她看着泰然自若撸着小猫的桑枝,面无表情伸出手,言简意赅:“分赃。”
桑枝无奈取出景止收买她时给的极品灵石,丢了一半过去:“你知道还陪我演戏?”
“我也想知道我的命定之人是谁。你......应当没说谎?”
濯淮教她算卦时,只强调过一句,卜算出来的东西,可以口头留半句,也可以一字不说,但出口之言,不可轻易说谎。
虞晚至今还记得濯淮不惜亲自以身试天道规则来告诫她——卜算沈琼白吃多少妖兽肉方能饱腹。
他算出了什么不知,但他跟虞晚说的是吃了长命即可。
然后......不仅被天道劈了一雷以示惩戒,还被神识遍及整个乾坤秘境的沈琼白听到,当即拎去切磋。
被打下灵湖后,长命还跟在濯淮身后直叨叨。
桑枝挑眉:“当然,我以算入道,轻易不会说谎。”
特殊情况下,可以除外。
虞晚叹了口气,忧愁地撑着脸:“你这范围太大了,不好找啊。”
桑枝失笑着走上前,伸手把猫放在了桌上:“怎么,你还想斩情劫证道?”
“那倒不是。斩情劫证道不靠谱,不如自己好好修炼。”
她只是不想莫名与人牵扯上罢了。
桑枝眉眼微动,继续用猫玩具逗弄着小猫,忽然听虞晚道:“修真界中,有过斩情劫后成功飞升的人吗?”
桑枝一愣,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抬手不停掐算。
数息后,她表情凝重:“近千年来似乎没有,最多也不过入了大乘,再往上,我就不清楚了。”
若是斩情劫不能飞升,那绝情阁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桑枝一时竟无法回答。
虞晚轻轻挑眉,不再纠结莫须有的事,奇怪道:“你刚刚邀请我出去逛逛......你是想?”
她咳嗽两声:“事先说明,杀人的事,我不可能帮你。”
随意杀人手上会染上血债,血债积累多了,渡劫时天道会一一清算。
她可不想无端惹上事。
桑枝当即笑出了声:“以你金丹五层的修为,能杀得了谁?”
她的仇人修为可都不一般,不是清暄能沾染的。
“我不过是想带你去城外寻一寻机缘,是一处矿脉,就在北妖域和东妖域的交界,来回差不多三天,回来正好可以赶上拍卖会。”
矿脉?
虞晚来了兴致:“细说。”
桑枝拎起她:“路上说。”
虞晚一想也是,时机不待人,转头敲响妖虎的房门,简单道明情况后,妖虎面露犹豫,但看了看玩着猫抓板的小猫,还是答应一道前去。
如今夜色已黑,城门早已关闭。
城墙上空布下了数重阵法禁制,普通修士甚至无法御空出城。
但这对桑枝来说,都是小事。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一猫坐在狂奔的巨虎身上,将夜间狰狞巍峨的巨兽城遥遥甩在身后。
巨虎害怕小猫被吹走,还细心地在身上布下了阵法,用以隔绝强劲的狂风。
桑枝揪着虎毛,朗笑道:“这头老虎哪儿来的?还挺有趣。”
虞晚一想起妖虎瞧见桑枝时,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也是忍俊不禁:“捡来的。”
妖域地域比整个星洲大上数倍,但又不及整个修真界。
妖虎狂奔一晚上,直到次日正午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力竭地趴在地上。
“到......到了。”
正在打坐修炼的虞晚睁开双眼一看,一道辽阔的分界线映入眼帘。
她们所处的草原青黄不接,草色颓然,而对面郁郁青青,漫山遍野开着各色看不清品类的小花。
桑枝拿出怀里的地图仔细研究片刻,往一处不起眼的小丘一指:“走。”
妖虎认命往前跑了几下,到达小山丘后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只眼神幽怨地望着虞晚,也不吭声。
虞晚随手将小猫放到虎躯,任由小猫蹿来蹿去,妖虎这才幽幽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