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一想，人堆里就她和小鹿妖修为最低，的确需要多历练增长见识，也没有多做抗议。
此处不算很大，遇上了什么危险，她也能及时带着小鹿妖逃出来。
而且桑枝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遍里面的动静，一有不对劲的，立刻就能飞来救人。
小鹿妖主动上前牵着虞晚的手，一人一妖警惕地走入不大不小的宫殿内。
离入门正殿最近的偏殿不知是不是用来关押惩戒妖兽的，一越过门口残破的禁制，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小鹿妖无法修炼，一向被温养在族内，从未见识过外界的残忍。
即便偶然听说哪个族人被拐走，被天敌猎杀，也只懵懵懂懂地明白再也见不到了。
前不久鹿族出了事，它被老鹿伯等人裹着全身，连夜送至巨兽城前，嗅到过的血腥气也远远不及这里的。
鼻尖缭绕着刺鼻的味道，小鹿妖控制不住想起听到他爹身死的那天，族内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厮杀和哀嚎。
感受到小鹿妖手心在不停颤抖，虞晚握紧了它的手，轻声道：“别怕。”
在穿来当天被裴玄度一剑刺入心脏时，虞晚就知道害怕无用。
与其担惊受怕永远困在心魔中，不如行动起来努力修炼，待来日修为足够，杀上天玄宗报此大仇。
小鹿妖轻轻应了一声，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它努力让自己睁大双眼，直视眼前血腥气的来源——堆放在角落里的无数具粘连着些许皮肉的白色骸骨。
有人族修士，有妖修，也有未开灵智的妖兽。
身上的伤口就像是被撕咬过一般，隐约还能瞧见皮肉和白骨上的齿痕。
小鹿妖甚至在其中发现了同族的骸骨，它有些恍惚地走上前，却被手上传来的牵扯感唤醒了神智。
不等蹙着眉的虞晚开口，小鹿妖脸色难看：“姐姐，得小心些，这里似乎能迷惑神智。”
它顿了顿：“我刚刚想着里面，可能有我爹的尸体，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生出上前一看的念头，但我明明前一刻还想着那边危险不能去。”
也不知是专门针对妖的，还是不分种族，不分修为，都会中招。
虞晚眸中带着赞赏，她虽没感受到这种不对劲，但肉眼可见刚刚小鹿妖状态明显不对。
虞晚暗自嘀咕，可能是入宗后濯淮闲着没事就用魅术来迷惑她，被坑了无数次后，她产生了某种......抗体？
“我们不去那边，就在左边和中间搜一搜有没有可用的灵器啊，或者天材地宝就行。”
小鹿妖重重点头，对她的安排没有异议。
明眼人......妖都知道右边堆积着累累骸骨，不定里面藏着某种阵法或禁制将骸骨限制在右边，没必要再去冒险。
更何况，右边打眼一看，全是骨头架子，连个乾坤戒都没有。
骨头架子能拿来干什么？
煲汤都嫌放得太久，一股子腥臭味。
两人从偏殿正中间一路摸到左边，除了随意堆放在角落的十几颗开胃消化之用的玄阶灵草灵珍外，就是几样不起眼的很是......朴素的灵器。
虞晚瞅着小鹿妖拿来的一根头部漆黑的烧火棍，眼角没忍住抽了抽。
小鹿妖倒是很满意：“姐姐，上品灵器！”
虞晚心累地摆摆手：“你收着，我已有本命灵器。”
小鹿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垂落在她腰间的三阙剑上，举着烧火棍没有开口。
一进了黑色宫殿，虞晚当即放弃维持自己医修的虚假身份，取出了藏在乾坤戒中的三阙剑系在腰上。
没想到成为了小鹿妖自我感动的工具。
虞晚甚至不用想都知道，小鹿妖心底不定想着：
姐姐人真好，自己用着不入流的灵器，却将一起遇见的上品灵器分给它。
不行，它不能忘恩负义！
虞晚按按脑袋：“我擅长用剑，真用不了烧火棍，你收着吧。草药......我们一人一半，其他灵器......我挑一个就行。实在过意不去，卖了后分我点灵石就行。”
小鹿妖这才悻悻点头，随手把烧火棍别在腰间，兴冲冲蹲下分草药。
虞晚则打量着被收拢到一起的几样灵器，眼底满是不解。
剔骨刀、菜刀......也就算了，怎么还有灵器做成了锅和锅铲的样子？
莫非......此处的主人是个食修？
灵器样式很是朴素，但最低都是中品灵器。
虞晚挑来挑去，还是闭眼选了菜刀。
菜刀入手触感微凉，但虞晚心底还是有些膈应。
毕竟入她手的灵器，不是濯淮做的，就是沈琼白送的，甚至偶尔顾岫还会送来她亲手炼制的灵器。
就连从会仙同盟盟主秉光私库里得的三阙剑，也都是全新的，没有上一任主人。
这把菜刀都不知经了几手，不知砍过什么东西，上面犹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虞晚暗自摇摇头，心想自己怕是被惯坏了。
她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拿起菜刀起身时，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小鹿妖注意到她的表情，连忙跑上前，拉紧了她的手，紧张地大喊：“姐姐！姐姐！你快醒醒！”
虞晚晃晃脑袋，迟疑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小鹿妖一愣，连忙摇头：“没有。”
虞晚勉强一笑，丢下菜刀后，又拿起锅铲晃了晃，这一次，传到耳朵里的声音更加清晰。
“杀了它。”
“杀了它！”
虞晚眉头紧皱，一把丢了锅铲，在小鹿妖关切的视线中，沉默良久：“你把烧火棍给我试试。”
小鹿妖不明所以，乖乖照做。
烧火棍一入手，耳边的声音又变换了一番说辞。
“杀了它，整座云神宫，都是你的！”
“姐姐，怎么了？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
两道声音不停纠缠，虞晚皱眉再度将烧火棍塞到小鹿妖手里：“你真没听到什么声音？”
小鹿妖眨巴着眼睛，再度摇摇头，它正欲开口，就听虞晚紧绷着脸道：
“烧火棍拿着，其他东西都别动，我们出去吧。”
怕丢了地盘手里没什么好东西的小鹿妖不舍，虞晚补充道：“这里的灵器似乎被怨气侵蚀过......”
话没说完，小鹿妖毫不迟疑丢了烧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