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宗犹豫小半晌,在虞晚忍不住要动手打人时,着急忙慌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虞晚耸耸肩:“无妨,我的命可比你的值钱,你不拿着,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况且那位前辈托我找寻传人,遇着你个御兽宗的人,也算是缘份。”
敬柏兽尊本就是御兽宗的老祖。
这份传承与其放在她这里落灰,不如回归御兽宗,造福一下兽尊的徒子徒孙。
元宗脸上仍带有几分迟疑。
虞晚不耐烦了,直接把他踹开,自顾自摸去角落的寒玉床上,就势睡了过去。
自天骄风云赛开始至今,过去一年有余,虞晚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魔域一年里,更是日日精神紧绷,唯恐被魔物偷袭。
进了北海之渊的半月,虞晚提心吊胆。
既怕渡劫期大能找来,又怕黑鲨不安好心。
如今到了鲛皇宫,到了濯淮的地盘,又见到了信任的暮渊。
虞晚心中大定,精神略略松弛,疲倦感不由自主浮了上来。
元宗被踹开也不生气,一看虞晚着实有些疲惫,果断不再打扰,蹑手蹑脚走出后殿。
整个鲛皇宫内的阵法由濯淮亲自查漏补缺,正殿之上更是覆盖了多重上古阵法。
又有冰龙安溪躲在暗处随时照应。
虞晚这一觉,足足睡了一整天。
醒来时抬眼一看,殿内微光湛湛,暮渊正坐在桌边靠着盏昏黄的油灯看书。
“你醒了。”
注意到寒玉床上的动静,暮渊合上书册,慢悠悠走到虞晚面前。
虞晚一看就知道他略带有话要说,坐直身子:
“怎么了?”
暮渊沉吟片刻,打了个响指,殿内顿时亮堂。
虞晚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暮渊拉着虞晚来到正殿内,坐着无聊的黑鲨正跟元宗聊得欢快。
一听到脚步声,两人立刻闭了嘴。
暮渊瞥了眼黑鲨:“说说吧。”
黑鲨偷偷抬头觑着虞晚,吞吞吐吐道明了情况。
简而言之四个字——金金和月月不太对劲。
“我鲨鱼一家世代守卫福地,少有人知道入口,但月月三年以来正好住在福地上空。”
“而且她从未下过水中,每次月圆之时,就对着月亮哭泣。金金的家人更是奇怪,每隔半年死一个,现在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了。”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我觉着不对劲,便想着前去试探一二。哪成想金金明面上答应嫁妹妹,私底下却到处捡人替嫁。”
“捡的还都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外来人。他一捡捡了三四个,其他人要不不愿替嫁,要不精神有些痴傻都跑了,就……”
就眼前这人傻乎乎地替他们出头。
虞晚的脸黑了。
黑鲨和元宗立时埋头不吭声。
暮渊却是摇摇头:“你口中的月月,身世绝不简单。想来每半年死的一个亲人,不一定真是她的亲戚。”
说不定也是从哪儿捡来的,用以降低怀疑。
虞晚僵着脸取出月月送她的小包袱。
解开一看,除了无数银色桂花外,还藏着一小块鱼皮,其上留下了一道神念。
就在虞晚闭眼接收鱼皮上的残念时,暮渊捻过一枚银色桂花,脸色刹时一变。
他挥袖寒声道:
“你们退下吧。”
黑鲨是北海之渊的鱼,自然认这个鲛皇,果断退出殿内。
元宗被打击报复了小半月,一看着暮渊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当即转头就走。
暮渊静静打量着所谓的银色桂花,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待虞晚一睁开双眼,他略显急促地问道:
“这当真是月月对月泣泪时流下的?”
虞晚重重点头:“不错,我亲眼看着她哭出来的。师兄,是否有不妥之处?”
暮渊摇摇头:“此物是月之精华,的确与修炼大有裨益,但……大师姐全家被灭当天,祠堂前被放了一串银色桂花。”
“与你手中的这些,一模一样。”
白榆这些年到处游走,常年不在宗内,就是去找寻仇人的。
虞晚猛地一惊:“你的意思是……不行,我得去找月月问明白!”
原来如此。
难怪沈琼白会莫名被困在照影福地内。
难怪大师姐白榆穿梭魔域、妖域不顾己身性命四处奔波。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一想到自己误帮了个坏人,还是可能杀了大师姐全家的坏人,虞晚就恨不得穿回去拍醒自己。
幸好她趁人不注意在金金身上留了道神识,想去找寻他的踪迹,不会两眼一抹黑。
暮渊拦下急切欲出门的虞晚,轻声道:“也不一定就是月月动的手,但她当年,很可能就在现场。”
暮渊与濯淮共享记忆,自然也被感染了他的小部分情感。
一想到白榆大仇或许得报,他心底也略略有些开心。
虞晚火速冷静下来,想了想后直言:
“我的直觉告诉我,灭了大师姐满门的,肯定不是月月。”
没有任何凭证或依据,但她就是觉得,对月流泪的月月,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
暮渊没有笑话她,而是点头赞同道:
“修士的直觉一向敏锐,你的想法不会有错,但眼下得先找到人,再问明真凶。”
得知真凶后的事情,就与他们无关,得让白榆亲手了却多年的仇怨。
虞晚重重点头。
循着留在金金身上的一抹神识摸索片刻,她忽然道:
“师兄,他们还在望月台。”
暮渊不会怀疑她的话,当即召唤鲛人守卫安排好鲛皇宫内的事情后,朝虞晚温和一笑:
“走吧。”
虞晚颔首,两人此行只带了个黑鲨,其余人马一干没带。
再次被遗忘的元宗:“……”
他目露幽怨,转身就往专门开辟给他的修炼室走去,不想转角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元宗被吓得往后一蹿,扒在柱子后看着那人,奇怪道:
“你不是跟虞晚一道离开了吗?怎么,有什么东西没带?”
濯淮冷冷瞟了他一眼,挥袖命鲛人送他离开北海之渊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偏殿。
元宗:“……”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认错了也不能怪他啊!
可鲛人守卫不听元宗辩解,果断将人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