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双眼赤红,戾气自体内溢出,似有堕魔之兆,暮渊挥出灵力破向他的灵台。
“当前诸事未安,你得稳定住心神,不能让人趁虚而入才是。”
李宣宁只觉得即将燎原的神智顿时清明。
他粗喘了几口气,唤人换了桌子,再次呈上冰凉的茶水喝下后,心底对暮渊多了几分感激。
“是我一时想岔了,多谢仙人及时唤醒我。”
就连不得长生的凡尘界中,都少不了各色各样的,或好或坏或中立的人。
为了一己私利,为了财富权位,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上位。
更别说修真界中。
寿命恒长的修士太多,变态偏执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暮渊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他心底忽地也有些不安。
就李宣宁刚刚所说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分明是邪修一道的手笔。
可自虞晚拜入仙重宗那一年,从会仙同盟内揪出一邪修的卧底后,各宗严扫整个修真界,极力打压邪修。
邪修联盟被迫解散,明面上也没了半点邪修的消息。
可没想到竟然会在凡尘界中,再次发现邪修的踪迹。
他沉吟片刻:“除去安重村外,把其余不对劲的地方都告诉我,我亲自去看看。”
虞晚一到凡尘界,定会先来京城会和,再去安重村。
但此时情况紧急,多等一段时间,就会逝去无数人命。
虞晚毕竟与凡尘界有一段未了的因果。
他不能让她背负上太重的负担。
李宣宁沉默,有些尴尬道:
“我派出去的人,大多从未修炼过……”
遇上那些修士,压根无法逃出生天。
是以很难传回消息。
目前确定的不对劲的地方,范围比较宽广,不是很明显。
暮渊懂了,想了想道:
“你说说哪里死的人最多,我直接往那边查探。”
神识一扫,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区别会很明显。
轻易就能辨认出来。
李宣宁连忙命人取来疆域图,划定几个地方,脸上带着一丝犹豫:
“您一人前去,会否……不太稳妥?不如等虞晚仙人来京城后,一道同去?”
暮渊扫了他一眼,平静道:“修士不能插手凡尘界的因果,我等不过看在佛子弟子的委托,方出手一助。”
“你与其担心我们,不如专心整顿朝堂,救济灾民,稳固江山。日后再有天灾人祸,可就没人会来相助了。”
李宣宁当然明白暮渊话里话外是在敲打提点他。
他勉强笑了笑,朝暮渊一拱手:
“多谢仙人提点。”
再一抬头,人消失不见。
李宣宁指尖微颤,深吸口气,沉声道:
“来人,唤几位爱卿入宫,寡人有要事相商。”
“是!”
*
与虞晚和暮渊相比,濯淮的运气就差了不少。
他直接被跨界传送阵传送到瘟疫盛行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大片烧焦的尸体。
濯淮:“……”
怎么回事?
不等濯淮想明白,躲在暗处的人急匆匆走过来,抬起手就欲强行架住他。
濯淮脚步后撤,轻松躲开攻击后,凝眸望着脸上戴着一块块布巾的凡人:
“你们想干什么?”
将士们一愣,这话应该他们来问吧。
领头黑脸将士厉声道:
“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常人不得在此逗留,否则会染上时疫!”
濯淮正在与暮渊共通记忆,闻言倏地抬眸:
“你说……时疫?这些人都是……”
将士们露在外面的眸子顿时晦暗难明:
“不错,他们都……太严重了,救不了。为了周围地区不被感染,我们不得不……”
濯淮沉默着再度躲开将士的擒拿,抬指一算,摇摇头:“这是既定的命数,是天灾,躲不掉的。但……”
但天灾之中,隐隐有修士插手的迹象。
将士们不知他神神叨叨念着什么,连抓了几次没抓到人后,愤愤丢去一块浸过草药的布巾:
“你不怕死,我们还怕你染上时疫连累我们,快些戴上布巾,好歹能防治一二。”
濯淮接住布巾,脸色凝重地望向不断冒着灰暗之气的城镇上空,朝将士们微微颔首:
“多谢。”
下一瞬,他御空消失。
尸体仍在继续焚烧。
将士们茫然地四处打量,有人忍不住心生瑟缩:
“头儿,我们不会碰见鬼了吧!”
“瞎想什么,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来无影去无踪的,不是鬼,还能是什么东西?神仙?我不信。”
“闭嘴,我看着他似乎往城里去了……留四个人在这儿继续守着,务必亲眼看着尸体烧干净,随身衣物也一块儿烧了,其余人,跟我回城!”
“是!”
濯淮如今已是大乘期八层,勉强算得上修真界修为顶尖的那一批小年轻。
即便在凡尘界中,修为等等被压制不少,神识依旧强悍。
他神识一扫,整个州郡的异常都传入脑中。
濯淮迅速来到附近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庄子,打眼看去,没有半点异常。
濯淮抬脚走入庄子内部,飞快走到屋后,看着正慢悠悠锄地的某道身影,眸光猛地一闪。
“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濯淮自认说辞非常礼貌。
可锄地的那人却被一句话激怒。
他冷冷一笑,脚掌重重一踏地面,整个小庄子被覆盖在密密麻麻的阵法中,压制得人难以喘息。
*
虞晚预估错了路程,以她合体期的修为,日夜御剑赶路之下,两天就到了安重村。
上一次前来时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村子,如今孤寂又寂寥。
不见炊烟,也不闻人声。
就连寒鸦也不敢在此处多待,飞速掠空而过。
虞晚察觉出地下似乎藏着什么阵法,心中顿时警惕。
她执着浴雪剑一步步走入安重村内。
注意到村口似乎有道隐晦的目光盯着她,虞晚确定位置后,身形一闪。
躲在村口屋子二楼的那人转身欲逃,却被重重踹在胸口,再一脚踩在背上。
那人连忙求饶,声音哽咽,怆然欲泣:
“饶命,大侠,饶命啊。我真没坏心思,不过是怕有人又来找死,想来提醒一番。”
虞晚松开脚,蹲下身,眯起眼睛打量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男子,沉声道:
“炼气二层……你是修士?”
男子哭声一顿。
糟糕,碰到硬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