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虞晚心底的无语，沈琼白干咳一声：
“反正……他还没死全，你也不必如此难过。大不了咱们就去神界，威逼恐吓那王八蛋再分割一个心魔便是。”
听罢，虞晚哭笑不得。
心魔又不是什么大白菜，是想分割就分割的？
况且……
她垂眸盯着浴雪剑上的那道红痕，执拗道：
“那也不是濯淮师兄，更不是暮渊了。”
沈琼白哑口无言。
虞晚不知，他还能不清楚吗。
心魔被分割而出，本就是要被消灭的。
如此，修为方能更进一步。
即使濯淮不死在凡尘界中，不死在修真界中，也会死在某人手下。
是以虞晚还想要濯淮和暮渊……难度很大。
他是干不来。
不如等回到神界后，问一问那位慷慨大方豁出性命合道的那人吧。
虞晚瞥着浴雪剑，忽然想到临出发前，濯淮说的那句‘浴雪剑足够应付了’。
当时的濯淮二人，是不是早早就料到此行死劫难度？
虞晚站起身，看了眼李宣宁，平静道：
“我与凡尘界之间的因果已了，日后不会再入凡尘。你好好当皇帝，不可辜负苍生。”
李宣宁眼里含着万千欲说还休的情愫，但出口只剩下一句：
“好。”
如你所愿。
李宣宁最后看了虞晚一眼，转头就欲离开，却被沈琼白拦下。
沈琼白单手拂过李宣宁头顶，捏碎藏在他心脏里的一颗魔气种子，再随意摆摆手：
“京城的百姓已然苏醒，你给云浮带个话，他欠我的这份人情，早晚得还。”
因云浮的委托，他死了个扛揍的徒弟，云浮可得赔偿一二。
李宣宁拱手行礼后转身离开。
虞晚收好浴雪剑和金色小册子，凝眸望着沈琼白，轻声道：
“师父，我想回乾坤秘境了。”
沈琼白面露难色。
他已经感觉出跨界传送阵破裂。
维系乾坤江山图需要的灵气太多，并未带入凡尘界。
若是想离开凡尘界，他们怕是还得求助于此方天道。
不等沈琼白召唤，凡尘界天道顿时化作一个小娃娃出现在两人面前。
它紧绷着脸，小小的脸上满是严肃：
“虞晚，你想好要求的条件了吗？”
虞晚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本是想让凡尘界天道打破濯淮和暮渊身上的桎梏，让两人得以用独立的身份行走于修真界，不被任何因素束缚。
可……
凡尘界天道瞪了眼出声逗弄着它的沈琼白，抬手轻点几下后，一道锈着几丝血色的天雷乖乖落入虞晚手中。
“你救了凡尘界无数百姓的性命，又……吾也不好亏待于你。”
“这道天罚经过蕴养后足以戮仙，且血色未遍及天雷，即可无限使用。你收着，正好当做逃命时的底牌。”
“你的云神宫，以吾之力，仅能升上一级，日后如何，单看你的造化。”
过了好半晌，两人大眼瞪小眼良久，虞晚反应过来：
“就这？”
太抠门了吧。
凡尘界天道恨恨咬牙：“单单是这道天罚，就已是多少修士求之不得的东西，你……不识好歹！”
虞晚冷漠地‘哦’了一声，想了想后沉声道：“我人间剑中的秘境，何时能开启？”
凡尘界天道意味深长瞥着她手中的乾坤剑：
“越晚越好。”
虞晚：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她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正要招呼凡尘界天道重启跨界传送阵，就听沈琼白很是不满地开口：
“我的呢？”
凡尘界天道：“……”
它招招小手，无数日华化作一道烨烨长河，灌入沈琼白的嘴里。
一柱香后，凡尘界天道落荒而逃。
沈琼白遗憾地砸砸嘴：“味道不错，就是少了点。”
虞晚无奈一笑，跟在沈琼白身后，往前踏出一步，脚底下瞬间出现一道跨界传送阵。
跨界传送阵碎裂后，不少修士闻名而来，咧着嘴看热闹。
“跨界传送阵竟然碎了，难得啊。”
“呦呵，难不成有凡人天资绝顶，从凡尘界中飞升，跨界传送阵承受不住飞升雷劫之威，这才……”
“你这版本过时了，我听说啊，有邪魔被封印在凡尘界，说不定是邪魔出世，凡尘界陨落呢。”
……
虞晚和沈琼白御剑前行，徒留无数议论声在身后。
飞了不久后，就到了合欢宗的地盘。
沈琼白正欲布下传送阵，带虞晚直接回乾坤秘境，却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城池前。
那座城池大门紧闭，城池上站着不少修士，正在抵御兽潮的来袭。
沈琼白好奇：“怎么了？”
虞晚平静取出浴雪剑：“师父，我碰见熟人了，正好有空帮她一帮。”
不等沈琼白开口，虞晚身形一闪，消失在近前。
沈琼白望着在兽潮中大杀四方，剑剑见血的虞晚，摇头叹了口气。
他就说濯淮和暮渊身陨一事，虞晚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过去。
她再是经历过无数次危机，说到底内心仍是当年那个天真纯善的小姑娘。
濯淮在她眼前身陨，虞晚心底定然无比难受与憋屈。
杀杀作恶的妖兽，泄去憋闷与怒火也好。
等兽潮被杀得七七八八，仅剩些残兵败将四处逃窜，沈琼白慢悠悠飘上前：
“走？”
虞晚擦干净浴雪剑上的血，强行压下心底的暴戾之气，缓缓点头。
“虞晚，等等！”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虞晚和沈琼白同时回过头。
只见合欢宗若仙和一名脸带笑意的女子纵身飞来。
两人停在三步以外。
女子仔细打量着虞晚，这才笑道：
“虞师妹，好久不见。是我呀，欢颜谷杜晓。”
虞晚还记得她。
她脸上扯出笑容，扫了眼一脸严肃的若仙：“杜师姐，许久不见，风姿更胜往昔。”
杜晓挑眉，上下打量她几眼后，意有所指道：
“这些天不知怎么回事，各势力之下的不少城池都被兽潮围攻，你们会仙同盟门下城池众多，可得小心提防着些。”
虞晚心头一跳，心头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她拉着沈琼白飞快转身告辞。
若仙信步上前，拉着杜晓的手，奇怪道：
“你这话说的太过含蓄，也不知她听没听懂。”
杜晓摇摇头：“听懂也好，没听懂也罢，我尽力了。”
她不可能为了虞晚，将合欢宗置身于危险当中。
若仙笑了笑，轻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回城池。